[剑三苍丐]风雪人不归 (nuomiyanuomi)
- 类型:BL同人
- 作者:nuomiyanuomi
- 入库:04.09
“什么路子都有,我娘和我嫂子贡献了不少。”李行季收拾着那些钗钗环环,拨出一溜的碎响,“不过这舞衣我是跟成衣坊的人借的,过几日就得还,时间不等人啊燕兄弟,你就说吧,帮不帮这个忙?”
蹲下去轻轻翻着手下光滑的布料,燕拘沉默片刻后道:
“怎么帮?”
“这个容易,你到时候听我的。”天策对着阳光吹了吹金簪上珠宝的尘灰,稚气尚存的少年脸上透出股得意劲,“这回准叫他乖乖把舞跳了。”
手掌抚过衣裳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精细纹路,燕拘低着头,初阳投在他的肩背上,但那双向来涌动着温柔光芒的杏眼,却在此刻,完全遮挡进了旁人瞧不见的深邃阴影之中。
“嗯。”
少年苍云低应,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如果寻筝能穿上这套衣裳,应是……很美吧。
低矮的窗户支开一半散去药气,细小的风从外边溜进来,顺着甲胄间细小的缝隙,稍稍抚平两个少年脊背上稍稍攀起的汗意。
唯有那两指捏着茶碗喝茶的丐帮依旧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蓝衣袍,手里一盅骰子玩得灵活,动作漂亮得让人看不过来,忽而银甲少年喊道:
“停,我知道了。”
那木盅稳稳扣在桌上,寻筝朝银甲少年看过去。
“我吃六点。”少年说。
那玄甲少年没那么急切,思忖片刻后道:
“我吃五点。”
丐帮像意识到什么似地往玄甲少年的方向望了望,那人却抬起头来平静与他对视,仿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感到意外,还露出个温和的笑来:
“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寻筝,你输了!”李行季向来性急,伸手掀开木盅就高兴得要跳起来,“燕拘你快看,我们吃中了!”
这回他们玩的是吃点,两个骰子加起来的面最大点是十二,每人报一个点数表示自己吃的点,庄家不能先吃,其余两人不能吃一样的点数,输赢计算,两人吃的点数加在一起超过庄家摇出来的点数就算输,吃的点数加在一起没有超过庄家摇出点数的一半也算输,而最终的胜利者如果不是庄家,那就是两个人里把点数叫得最大的那个,两局两胜。
李行季知道寻筝信不过自己,所以这回他让燕拘先出马,他跟燕拘事先已经练习过,无论如何燕拘都能摇出十二点的面来,他只要先叫六点,之后不管寻筝叫什么点数,丐帮都输定了。而之后等寻筝再摇的时候,骰子已经被摸过木盅的燕拘换掉,不管寻筝怎么摇,点数都只会是十二点。
原本还担心像燕拘这样的人遇到作弊这种事情肯定紧张,没想到真搞起事来比他还厉害,现在还敢装无辜……心中轻嗤,李行季迫不及待地道:
“寻筝,这下你答应小爷的事总该作数了吧。”
“好吧。”少年颔首,又往燕拘的方向看了眼,“东西准备了吗?”
“这是自然。”李行季拍拍身后的箱子,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为了今天我哥俩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东西都在这里,拿去吧。”
“万全的准备。”丐帮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起身去抱箱子,“给我吧。”
“你的伤还没好全。”燕拘阻了寻筝的动作,温和道,“我来吧。”
要换了平日,寻筝并不会为这些小事逞强,今日却把燕拘的手推开,径自抱起沉重的箱子就走到了屏风后边,瞧也没瞧他俩一眼。
“哟哟,美人这是生气了。”
李行季对此浑不在意,伸手就把桌子推开,从柜子里取出两只矮几摆在自己和燕拘面前,还给人倒了杯茶,笑嘻嘻的,看上去高兴极了。
两人坐在矮几后等了许久,外边的天忽的一暗,隐约听到嗡嗡雷鸣,李行季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怎么这么慢……”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重重的一声铃响。
屏风后盈盈燃起火光,在这越发暗沉下来的天色中,有道人影浅浅立在那扇锦屏之后,站姿柔婉,若不是两人都知道站在后面的是个高挑的丐帮,此刻任谁都辩不清那端扇在屏风后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君——不行兮,夷犹。”
有些沙的嗓在屏风后唱了起来,虽比平时说话要清越不少,但到底还是能听出是个少年的嗓音,惹得李行季“噗嗤”就笑出了声,身体歪在矮几上,燕拘倒是坐得端正,看上去听得特别认真。
“蹇谁留兮中洲——”
一泼红袖自屏风后扬出,踏银铃而来的少年自锦屏处优雅转出,曳地舞衣间犹能看清那□□的脚踝上系着的圆圆铃铛。
展开的扇面上绘有水墨牡丹,牢牢将少年的脸庞遮挡在扇面之后,但那松松系着的腰带,舞衣内□□出来的白皙胸膛,及其上绘制清丽的红蓝芙蓉,无一不昭示出欲露未露,欲语还休的挑逗姿态来。
李行季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下意识端起了矮几上的茶杯。
“美要眇兮——宜修。”
扇面慢慢移开,那素来以淡漠示人的海蓝色双眸中盛满如湖水般温柔的情意,眼尾扫出的红色描纹直能将人的魂勾走,浅抹丹砂的唇畔扬起浅浅的笑意。
“咯当。”
是天策少年手中茶杯掉在矮几上的声音。
“沛吾乘兮桂舟。”
手中折扇刷得一收,少年垂下眼眸,似将情意都含在心中,舞裳在他的旋转间发出佩环敲击的清脆碎响,银铃夹杂在其中,如火焰与团花的尽头裹着的流光,一闪即逝,一促而终。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大开大合的舞步令其衣袂飞扬起来,窗外骤然刮进来的狂风掀起长且广的袖,烈烈如火中红莲,灼灼似岩下流江,那眼眸须臾间闪过的寸秒情绪,又是欣喜又是羞涩,待他停下时,红纱撩过天策的脸颊,带起一阵香风,却在那已经看傻的苍云身侧停下。
燕拘的下颔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自后抬起,他顺着那轻柔力度侧过去,便见素日能面不改色把苦得要人命的药喝下去的寻筝,此刻双目盈盈中尽是柔软到可将人化成水的委屈,涂朱的唇微微张开,浅浅露出一点齿尖和水光波泽的舌。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折扇刷得打开,李行季看燕拘和寻筝的脸都被挡住,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心尖微微一跳,却在寻筝抽身离去时下意识注意了一下燕拘的嘴唇,见那上边未沾颜色,便忽然感到有些心安。
“驾飞龙兮——北征。”少年的舞步开始有了力道,“邅吾道兮洞庭。”
泼开的红色衣料自天策眼前展开,银铃的碎响自面前到了耳畔。
佩环叮咚。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脖颈上横来一柄收拢的扇,李行季仰头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瞧着他的高挑少年,眼见他玉白的手指轻轻将唇上的朱料擦开,海蓝色眼瞳中含着小心翼翼的羞涩,慢慢蹲身下来,将指尖那令人心颤的红,轻轻抹在他的唇角。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那音唱得婉转而温柔,然则不知道是不是压不住本音了,寻筝方要起身,忽然张开扇子低头咳嗽起来。
李行季还没回神,燕拘却最先反应过来,起身便走过去取下少年手中的扇子,他把人扶住,嗓音竟带了些沙哑: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丐帮伸手抹了把脸上的粉,神色恢复到往常的模样,用回了本音:
“跳得用劲了。”
“那,去休息吧,赌约,赌约就算是兑现了。”李行季的眼神有些闪躲,摸了摸矮几上湿掉的杯子,“那什么,我们去打水给你洗脸。”
说罢便拖着状态也不大对劲的燕拘一齐逃也似地出了屋子,站在风雨欲来的廊下直透气。
“现在我可算知道那鸨子为什么说寻筝是她的摇钱树了。”李行季盯着自己手背擦出的红印看,“这舞跳的,简直要人命啊……”
燕拘没说话,他的玄甲比李行季厚多了,方才在屋子里太紧张没觉出来,现在出来一吹风才觉着满身都腻着汗。
片刻后,燕拘道:
“走吧,去提水。”
两人自顾自地走着,谁也没提刚刚在屋子里犯怂的事。
他们两个,唯一对花楼有些了解的李行季向来被兄长约束着,虽然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到底没真看过,而燕拘更是规律得恨不能把自己摁在训练场的两点一线乖宝宝,平时根本想都不会想这些事。
原以为也就是随便跳跳,取笑两句就好,结果寻筝忽然来真格的,就好像真把他俩当成来寻欢的恩客,香艳级别直逼成人,用歌调笑不说,还用…用胭脂……
这回两人算是领教到了寻筝的厉害,李行季慢慢回过味来,道:
“诶我说燕拘,寻筝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燕拘打着水,理都没理他。
“对了,他刚把扇子打开那会儿,你俩在做啥啊?”
燕拘耳根一下就红了。
他把水提出来,朝李行季道:
“别说了,你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