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器 (沉默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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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晏把被子拉到席然胸口，仔细地捻了捻被角，说：“一会儿就回来了，找到具体的位置，拿了就走。”
　　席然侧过身体，枕着自己的胳膊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睡吧，睡醒我就回来了。”姜晏笑了笑，弯腰亲他的额头，“乖，合上眼。”
　　席然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王子夜的身体被埋在地下一万年，如今要挖出来当真这么容易？一万年的时间恐怕都风干成石头了。
　　姜晏离开之后席然一直没睡着，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他起身喝水，端着杯子拉开窗帘，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月色。
　　今夜的月亮好似老式的煤油灯，月光昏黄而迷蒙，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席然单手托着腮，眼皮缓缓搭了下来。
　　似梦似醒间他仿佛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他看不见任何的光亮，耳边只有尖锐的像是石头划过墙壁的声音，他觉得很不舒服，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渐渐地山洞里有了光亮，他似乎看见了姜晏的身影，他想往前走几步，脚却好像嵌进了地下，一步不能前进。
　　他屏住了呼吸。
　　姜晏背对着他，手里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头，不断地在墙上刻画着什么。
　　“晏儿。”
　　他轻轻唤了一声，画面天旋地转，他的面前变成了一堵墙，抓着那块石头在墙上刻字的人变成了他！
　　他看见了墙壁上的字。
　　无数个“正”字。
　　席然手一软，脑袋突的磕了下来。
　　他从梦中醒来，无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却摸到了一手的汗。
　　席然甩了甩脸，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正准备洗把脸再睡，刚站起来就看见楼底下空地上有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
　　男的他没见过，但女的是田甜无疑。
　　席然拉开窗户，在二楼喊了一句：“田姐姐。”
　　男人突然松开了田甜，一脸不自在地插着裤袋看天。
　　田甜尴尬的笑了笑，朝席然挥了挥手，笑道：“我们去山上赏月，席然你去吗？”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喊陌生人干什么？”
　　“他不是陌生人，是我……好朋友。”
　　席然从她脸上看出了为难与哀求，正好他也想去找姜晏，便回答道：“好啊，我马上下来。”
　　他匆匆换了衣服下楼，到了楼下才发现两人又在拉扯，男人想拉田甜走，田甜却倔强的站在原地，非要等席然。
　　席然下楼后，田甜介绍道：“他叫邹华，是我们老总的儿子，也是我同事，这次放假过来玩几天，现在住在镇上的宾馆里。邹华，他叫席然，是我邻居。”
　　“幸会，哥们干什么的？”邹华鄙夷地看着席然，他两手插在裤袋里，吊儿郎当地抽出右手给席然。
　　席然看着他悬在空中的手，轻轻一笑，拿起田甜手里的袋子，淡淡道：“个体户。”
　　邹华把手收回去，捻了捻手指，看着自己的手心道：“也是，乡下人除了农民和个体户，还能干什么？”
　　田甜扯了扯邹华的衣服，干笑道：“走吧，现在时间不早了。”
　　“大半夜进山不安全，你们怎么想的？”
　　“可不就是图乌漆嘛黑么。”邹华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田甜抱歉的看了席然一眼。

　　鸡蛋仔（四）

　　山上修了山路，两旁也有路灯，但路灯间隔很远，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
　　邹华像是要甩掉席然一般，拉着田甜走得飞快。
　　席然拿着手电筒走在走后面，不紧不慢，也不掉队。
　　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邹华终于走不动了，捡了块石头原地坐下。
　　田甜从袋子里拿出月饼和水，说道：“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咱们玩一会儿就回去吧。”
　　“回去？”邹华嗤一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敢回去一个试试？”
　　田甜皱眉，推开他走去席然旁边，问他吃不吃月饼。
　　席然摇了摇头：“晚饭吃多了，吃不下了，谢谢。”
　　“人家还不稀罕你的月饼呢，瞪着我干嘛？坐我旁边来！”
　　席然没心思跟他斗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晏，也不知道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席然分了神，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只有鸡蛋大小的黄衣服小人。
　　邹华坐在他对面，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陡然瞪大了眼，站起来道：“你肩膀上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在动？”
　　席然向左边转去，小人飞快地窜到了他右边肩膀，他又向右边扭头，小人又飞快地窜去了他的头顶。
　　田甜也看见了，惊慌的尖叫了起来。
　　席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站起来原地跳了几下，忽然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哎哟声，一个穿着黄色肚兜的小人跌在了地上。
　　大约手掌心这么大，瘦瘦小小的，头发垂到了地上，隐约还能看见他露在外面的屁股蛋子。
　　小人慢吞吞地爬起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席然。
　　邹华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朝着小人一脚踩了下去。
　　席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扑了上去，弓起手掌捂住了小人的头顶。
　　邹华半点没留情，狠狠地朝着席然手掌上踩了一脚。
　　席然疼的脸色发白，他缓缓掀起眼皮瞟了邹华一眼。
　　不知为何，邹华看着他上翘的眼梢，心里一阵冰冷，感觉身体就像是受冻了一般，禁不住瑟瑟发抖。
　　那一眼令邹华觉得触目惊心，他向后退了几步，拉住田甜飞速向上跑去。
　　田甜害怕极了，跟着邹华离开的同时回头对席然喊道：“席然你快跑，这是妖怪！”
　　席然挪开手掌，却早已不见了掌心里的那个黄肚兜小人。
　　他缓缓站直身体，看着两人匆匆逃跑的背影，喃喃道：“妖怪……我们何尝不是妖怪……”
　　天地格局转变日月失色，神仙尚有一处栖身地，这些见不得光的小妖怪们却只能来到人间苟且，人间灵气稀薄又有伏妖人的存在，他们不敢出现在普罗大众面前，便只能躲在这山野老林之间栖息。
　　席然闷声叹气，又生怕两人跑远了会出事，便加快了脚步，一路追了上去。
　　山路崎岖，他觉得自己走的太累了，而且越来越累，脚像是灌了铅一般，几乎举步维艰。
　　席然实在是走不动了，他挪着步子走到一旁坐下休息，正想敲一敲小腿，一低头就见裤腿上挂着一个小人。
　　“鸡蛋仔，原来你在这里啊，怪不得我走得这么累。”席然摊开手心递给小人。
　　小人攀着他的手指，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席然以为他害怕，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小人突然撒开手跑了出去，席然吓了一跳，咕哝道：“跑得可真快。”
　　他话还没说完，小人又跑了回来，他手里拖着一片树叶子，叶子里面接着一淌水。
　　小人捧起树叶顶在头顶，一个轻跃跳到了席然大腿上。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这么重呢？”
　　小人困惑的看着他，伸出两只手臂抱住席然的手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树叶上的水抹在他手背上。
　　席然翻过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又红又肿，还带着脏脏的泥土。
　　小人擦完手背，红肿迅速消退了下去，连脏兮兮的泥土也不见了。
　　席然顿时反应了过来，他用掌心托起小人，笑眯眯道：“你真可爱，谢谢你。”
　　小人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直接躺在他手心里睡下了。
　　席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将他放进了衣服口袋里，让他好好睡一觉。想起田甜还和邹华在一起，席然不再耽搁，立刻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
　　姜晏架着树枝升起了火，问道：“什么时辰？”
　　“子时三刻。”姜殊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仰望着天空拉长声音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古尧迟到了。”
　　“还有一刻钟，别着急嘛，尧尧不是迟到的人，他太忙了。”
　　姜晏皱着眉，周围的气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很不自然。
　　“我的小兔子说得对，我会迟到？”古尧从树林间走出来，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道，“我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姜殊从石头上蹦起来，朝他跑过去，一边跑一边说：“就这么走上来的啊，你脸上怎么这么多灰？”他仰着头，用掌心蹭了蹭古尧脸上的灰尘。
　　古尧一拍脑袋，叹气道：“失算了。”
　　“怎么回事？”姜晏问道。
　　古尧道：“我一个多小时前赶到了这里，准备开罗盘找位置，没想到罗盘飞速旋转，我以为是坏了，想先去阮家找你商量，结果我在这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走出去，所以罗盘不是坏了。”他耸了耸肩缓缓道：“是鬼打墙。”
　　姜殊困惑道：“可这里没有山鬼，怎么鬼打墙？”
　　姜晏道：“鬼打墙只是人间的说法，简单来说是有东西制造了结界，想要困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