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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白费力 (Linking7)


  吴三省没有心思关注身后大群人,他接过伙计手里的矿灯,仔细去照水潭四周的井口,忽然不能确定自己情报的准确性了。
  如果机关上次就已经被破坏了,还能用文锦笔记里记录的办法打开入口的闸门吗?又或者说,文锦已经又把它打开了?
  是她吗?
  她是不是不希望我杀这么多人,又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本人,所以在试探我?吴三省暗暗问着自己。
  太阳的光线逐渐消失了,树木的顶端只能看到蒙蒙的亮光。
  “三爷,这是不是水聚天心啊。”有个伙计道,“你看这水,跟下午的时候不一样了,咱们以为是死水才起瘴气,其实不是呢!是不是下面都是通连的?这是有大宝贝的风水眼啊……”
  黑眼镜嘿嘿一笑,使劲摇头:“水聚天心是说活人宅,照你这意思,西王母她老人家还在里头活着,偶尔还得出来洗洗脚?”
  这人只是想煽动吴三省进一步行动,并不真的懂藏风聚水的论调。但他还是说对了,只是这里并非真正的聚水,只能算明水暗去。
  多条活水引入水潭,却只有一个暗道排到地下暗河——就是进入神庙的入口,需要大量人牺牲才能打开的入口。
  “我们过去看看,招子都放亮点。”吴三省终于下了这一道命令,比他自己原本的打算早了好几个小时。
  遇上文锦的事,他便不是那么冷静了。
  黑眼镜暗自叹道:人情债真的是很麻烦。


第八章 吴邪的记录——第一个失败
  幻觉的雨幕之中,这两个人的身影是唯一清晰的东西。
  阿宁怎么会和我三叔出现在一起?难道那个时候她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我确确实实在死人潭里看到了她的尸体啊?
  这些疑问都是一闪而过,只要试图去理清思绪,我的头就会疼痛难忍,连对手脚的掌控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渐渐的脑海中有更多的景象闪过,但除了我三叔和阿宁的身影,我无法再拼接辨认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来。片段是交错的,像超快速的幻灯片。
  我实在无法详细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好多场景是单色的,边缘还有一定的扭曲,并且没有任何声音。
  我无法移动自己的视野——这感觉非常像鬼压床后被迫在观赏3D巨幕,最难以忍受的是,巨幕上播放的东西我根本无法理解,却不得不一直看下去。
  与此同时的是剧烈的头晕,这种晕眩让人根本无力思考,属于我的意识好像马上就要断了一样,但偏偏又不是真的断了。
  我之前接触到蛇,只会做一些意义不明却身临其境的噩梦,和这一次有非常大的差别。
  类似鬼压床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头晕终于渐渐减轻了,我感到胸口一轻,马上大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窗外的白光有些刺目,我不得不把眼睛眯了起来。怎么天都亮了?
  我眼前还有奇形怪状未消散的色块,严重阻碍了判断。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流个不停,连鼻涕都淌了出来,整个脸都是木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黑眼镜在跟我讲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还带了奇怪的回音。
  我无意义地哼了一声,这才感受到后背的酸痛,右手已经被刀完全压麻了,就跟没有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能够控制移动了下手指。
  我试图坐起来,结果一抬脖子就一阵晕眩,好像刚刚坐了十几趟云霄飞车,差点把隔夜酒都吐出来。可是胃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只能滚到一边去干呕了两下。
  黑眼镜就跟没看见一样在旁边坐着,完全不来帮忙,最后我终于能爬起来,才递给我毛巾来擦脸。
  我问他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两句话说得特别含糊,舌头好像也被麻痹了一样,特别难控制,我硬撑着又了一遍,才把这句话说清楚。
  黑眼镜对我的反应若有所思,道:“你醒的比我想得要早。看来你对蛇毒的耐受性确实不错。”
  “你——”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来毒蛇冰块中的液体就是稀释的蛇毒,让我喝,他也不怕我直接被毒死。真不知道这人做事到底是有谱还是没谱。
  黑眼镜就道,毒性最烈的情况是注射,喝下去是比较柔和的方法,这只是一个尝试,看看你能不能用这种方法解读到信息。要是不能,之后就可以不玩了,省得浪费时间。
  “照我的理解,蛇毒的浓度和信息的含量有对应关系。先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黑眼镜问,好像真的非常好奇,“如果真的如三爷所说,你继承了你爷爷的体质的话,你看见的东西,应该是非常古老的祭祀场景。”
  我的脑子里根本除了三叔和阿宁的身影再无其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黑眼镜解释,只道:“我确实看到了塔木陀。是在一个水潭边。”
  黑眼镜点点头,问:“还有呢?”
  我这时候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脑海里各种纷乱的景象,却忽然全消失了,就算试图回忆起蛛丝马迹,却也只是一瞬间抓住关键,然后又没了。
  我皱起眉头来,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看到什么了?
  这就跟睡醒了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一样,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三叔和阿宁的身影。
  我不禁对这个景象的意义产生了质疑,莫非我就是普通的做了个梦?
  黑眼镜看我的表情,道:“就现在的情况,你经历的只是普通的中毒反应,大部分就是幻觉,并不是有意义的信息。西王母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也许现代已经无法复制了。你既然没有看到什么关键的提示,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继续尝试。毕竟这件事三爷和你二叔都没有把握。”
  我下意识去找那块冰坨,地上却连水渍都没有了,冰箱门关着,看来我昏睡过去的时候黑眼镜清理过了。
  我联想到之前拜托朋友去做的关于蛇的研究,对他道:“也许是读取信息的途径不对。”
  难道要我回家把这条蛇炖了吃掉?吃不死人还好,毒死了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我小时候对野鸡脖子的恐惧还在,我老家那种野鸡脖子,寻常人碰一下都会死,更别提吃下去了。
  之前接触到闷油瓶留下的蛇蜕时,只是闻到了一些蛇蜕的粉尘,我也产生了类似的幻觉,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黑眼镜故意让我“喝”,却没提其他的办法,是他知道故意不告诉我,还是他也不知道?
  我对黑眼镜和吴家的渊源了解并不透彻,二叔和我奶奶又有意隐瞒,当务之急是把这条蛇带回杭州,我自己去研究。
  “既然是我三叔叫你给我的口信,你可以物归原主了。”我对黑眼镜道,“过会我会叫伙计带个冷冻柜来,把蛇取走。”
  黑眼镜摇摇头:“我没说把蛇给你,只是让你试一试——显然你失败了。”
  我不由就有点不爽,这也是头一次正面接触线索后还碰钉子,我以为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三叔给我的口信,当然得给我。”我耐着性子说,“你和我二叔做了什么协定我不关心,但我要告诉你,现在不是他们护着我的时期了。”
  黑眼镜却道:“这关系到整个吴家的存亡,不是你一个人想当然的事情,除非你二叔亲自来找我。”
  我心中非常恼火,不过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明抢不现实,论身手我肯定是打不过黑眼镜,叫伙计来帮忙也根本来不及,早知道我就带几个人和我来北京了。
  就在这时,黑眼镜脸色突然变了。我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赶紧回头,身后却只有光溜溜一面墙。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黑眼镜走了两步去拨弄墙上的开关,灯没有亮。
  我一下反应过来:“停电了?”
  黑眼镜自嘲地说:“每天这个时候冰箱制冷都会响,今天我却听到了别的声音。你可真是灾星,什么倒霉事都能赶上。”
  我们两个都把视线转到了冰箱上去,冰箱是装冰棍那种横式的,看不出来里面化没化。
  我十分好奇,就算冷冻失效,蛇早都死了,到底黑眼镜在怕什么?
  “我昨天为了取蛇毒敲碎了中间的冰,如果化了,很容易就出来了,不开冰柜门还能多顶一会。”黑眼镜道,“打电话找人给我们收尸吧,趁你还能打电话。”
  “蛇不都死了吗?”
  黑眼镜却问了我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打过蟑螂没有?”
  我心道蟑螂当然打过,张郎我都打过,就是打不过而已。
  “蟑螂的卵鞘你见过吗?我之前说三爷犯了个严重错误,误以为鸡冠蛇就是西王母用来传递口信的工具,我也听他的指示选了瓦罐里的一条鸡冠蛇带出来,但其实那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卵鞘’。里面的东西生命力惊人,我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挺有活力。”
  我发现小冰柜里面的阴影面积明显扩大了,终于意识到黑眼镜是在说什么。玻璃表面发出噼噼剥剥被撞击的声音,响声越来越剧烈,好像有人在里面敲门一样,我的冷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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