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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白费力 (Linking7)


  但这下见都见了,而且黑眼镜和闷油瓶也算有交情,以前都没有机会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身手这么好,会不会也是张家人?
  “那好,见不到金万堂无所谓,找你也行。”我对他道,“怎么你会替他验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黑眼镜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尴尬:“缺钱,现在不景气,什么活都接。本来以为来个大单,没想到是你,这回一毛都没有了,晦气。”
  我有点不可思议,黑眼镜的身价完全不可能缺钱,就是不下地纯做鉴定,他也能抽成不少,除非是有什么不良嗜好造成了巨大开销。
  我心中一动:“钱我有,现在有个活想找人帮忙,你有没有兴趣?”
  黑眼镜想也没想道:“没有。”
  我啧了一声:“你不是缺钱吗?怎么我的活就不接了?我这几年在南方也算有名气, 你是看不起我?”
  黑眼镜有些戏谑:“你果然过了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不是做这行的料。欠你们的人情我上次已经还了,客服做到我这份上,够业界良心了吧,不想再和吴家有什么纠葛。你现在跑出来夹喇嘛,你二叔知道吗?”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联想到之前获得的一些信息,反问道:“我二叔把你叫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黑眼镜耸肩,表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冷笑道:“不用装傻。04年你就来过我的铺子,不止一次,虽然他们都想瞒过我,我却还是知道了。你从蛇沼出来之后,给我带的口信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后来又不给我了?”
  黑眼镜收起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笑不出来的东西,问我:“你右边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你本来特别紧张,手伸进口袋里感觉就不同了——本来以为你终于懂事了,知道带点家伙。”
  我把口袋里的铃铛亮出来,黑眼镜一下直起了身子。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有些得意,这只铃铛其实是延迟了好几年才拿到,险些就没有机会和我见面了,但好歹是拿到了。
  我道:“你先告诉我,三叔送给我的口信呢?你是不是毁掉了?”
  黑眼镜看着那只铃铛很久,才道:“在我家冰箱里。”


第五章 吴邪的记录——第一个意料之外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时后,会坐在黑眼镜家的地板上,看他砸冰箱的冷冻柜。
  黑眼镜自从看到了那只铃铛就变得很奇怪。就我从前和他的接触来看,这个人是一个特别不着调的高手,但他的不着调是一种伪装,实际上他对事态的掌控度是非常高的,是一个控场型的选手,这从蛇沼那时候他劝我跟着他一起撤离就能看出来。
  和外表不同,这其实是一个极其遵守规矩的人,不喜欢越“界”,但他遵守的规矩以及界限完全是自己挑选的。
  所以他不能给我那种可以交心的安全感,哪怕在我知道他和吴家的纠葛之后,我仍然没办法对他彻底放心,因为我和他的利益归属也许并不相同,没有真正合作的基础。
  和黑眼镜以及小花这种有一说一的情况相比,闷油瓶就很特别了。一直以来,闷油瓶最大行动目的是他那个操蛋的使命,在不影响他使命的时候,他一直在扮演保护者的角色,默默看护了太多不必要人,比如我;而黑眼镜,在同样的情况下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这些无关的人,或者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陷入到需要选择的境地里去。
  黑眼镜现在的作为,明显是违背他本来意愿的,而且显然超出了他自己定的“界限”,那他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我盯着手里的铃铛,想不通,但显然和这只铃铛有关系。
  这也是我第二次仔细地看那只铃铛。它并不大,能够刚好收入我的手掌中,一共有六个棱角,其中两个却磨平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色也不是暗金色,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暗红色,和我之前见过的六角铜铃都不一样。
  而且这只铃铛似乎是被人为破坏过,上面的花纹已经全被腐蚀没了,似乎还经过了刻意的打磨,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再次对着光看铃铛的中心,灌注了松香的铃口里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的,但就是看不清楚,不好说是松香的杂质还是封存了别的什么。
  胖子说这只铃铛算是小哥留给我的护身符,丫却不能响,那就无法发挥它本来的作用——太奇怪了。
  张海客当时骗我进山,就是说要取一只铃铛,但不是这一只,实际上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母铃根本就不在墨脱。那我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呢?
  “小三爷,你就不能帮帮忙?”黑眼镜道,“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啊?宁愿发呆也不搭把手。”
  我就道:“我怎么帮忙,你家的冰箱这么小,你站那就全挡住了,我伸手都伸不进去。话说回来,你真的住这吗?”
  如果这真是黑眼镜的家,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冰箱是屋里唯二的电子设备,还有一个是收音机。有个长条柜子挨着疑似是床板的地方,上面连被子都没有。
  黑眼镜唉了一声,总算把融化了一部分的“冰块”取了出来。说是冰块并不确切,小冰箱的整个冷藏层就是一块,应该是个大冰坨。
  “你为什么不等它彻底化了再拿?这样我也看不清啊?”我问。
  黑眼镜擦了擦手,对我道:“等它化了咱俩命也没了。我虽然活不了多久了,还不想这么死,尤其不想和你一起死。”
  我觉得事有蹊跷,就道:“你第一次去杭州找我的时候,它就装在竹筒里活蹦乱跳,你不也活的好好的?”
  黑眼镜用脚拨了一下冰坨,踢到我的跟前,从水池里拿了一个烧杯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烧杯,不过忍住了没问)自己坐下,道:“你要不要喝冰茶?”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是说这冰坨敲下来一块化一化可以当冰茶吗?那也太恶心了,野鸡脖子牌红茶吗?
  黑眼镜却真的从靠近蛇的部分敲了一块冰下来,放进了烧杯里,不过没喝,而是看着我道:“没想到连十年都没有撑过,就又要折腾我。我过会要休息,现在精神有点不好了,所以只说一遍。如果你没听懂,明早我再跟你讲一遍。”
  我看着晶莹的冰坨,里面窝着的一条半个手臂长的鸡冠蛇,点了点头。
  “你已经知道了,这蛇只是亚种,是为了适应雨林环境进化成现在这样子的。这条是三爷在殉葬坑捕捉到的幼蛇,幼蛇如果不吸血,就没有致命毒性,成长也非常缓慢,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把它装在水壶里带回来。”黑眼镜道。
  我联系自己手头的资料,能够确认他说的是真的。鸡冠蛇实际上和秦岭传说中的烛九阴是一族,只是进化的方向不同。
  想到秦岭老痒的骗局,我又克制不住地焦躁起来,但那是另一个关于蛇的事件了,我在这里暂不表述。
  黑眼镜继续道:“我们在蛇沼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壁画。壁画上某一种蛇被大肆捕捉,然后和很多挑选出的贵族小孩一起,被‘献祭’给西王母,之后小孩带上这种蛇离开蛇沼,再回来的人,就会成为新的祭祀——他们往往掌握了各种奇妙的技术,带来了来自于西王母国之外的知识体系。这个壁画导致了第一个错误,因为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是鸡冠蛇,三爷以为鸡冠蛇就是应该找的东西。”
  黑眼镜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从当年活下来的伙计口中知道了。这个伙计姓黄,是三叔那一票人里唯一生还的,被驴友救走后,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年才想起来自己是谁,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但回归以后还是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黑眼镜举起那只烧杯,冰块已经有些融化了,他倒了一部分水回冰坨,留下的刚刚比对了一个刻度。
  “你和你爷爷一样,是能够读取蛇的信息的人。其实这种人不在少数,他们接触蛇的体液就会做梦,但是程度不同。你具体会做什么样的梦我不知道,三爷也没有告诉我。这之后是第二个错误,你二叔带走了这条蛇,想要研究口信的内容,却让一个伙计被咬了。幼蛇吸了血变成了有毒的版本,而且开始长大,除了我再也没人能够控制,你二叔为了稳妥,委托我继续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我想到他们要蒙我十年的计划,咬紧了牙关,不用说,所谓的一段时间,就是把这些信息拖过一个十年。
  “没有时间了。喝了它,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黑眼镜道。
  “你说什么?”我大惊,“没有时间了?”
  这几个字于我简直如同噩梦,瞬间各种我不想回忆起的和不得不回忆起的画面纷纷涌过来。
  “没有时间了。你没有,我也没有。”黑眼镜指了指自己道,“我要睡觉了。”
  我觉得他根本是在开玩笑,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跟我说要睡觉?
  说完他还真的往床板的方向走了,我看了眼手机,才12点。
  “你到底……”我急问。
  黑眼镜摆摆手,道:“照我说的做,哦,先把蛇冻回去,然后喝水,到时候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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