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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白费力 (Linking7)


  我连续后退,嘴里一边叫着胖子,一边迅速后爬出波及范围,眼看他们两个人几乎静止地在角力,火药味很浓。不可思议的,这两个人都是只用了一只手。
  闷油瓶应该是怕蓝袍再对我这个相对的弱鸡发狠,不露声色地往蓝袍和我之间偏,整个身子都要挡了过来,腿部的重心却仍然保持在之前的地方。这情景特别地搞笑,就好像两个人在刻意摆什么奇特的造型,但是当下我们三个人真是谁也笑不出来。
  我擦着冷汗,好容易抓着柜子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往门外跑,蓝袍竟又猛地发难,松手把刀一放,接着脚上一踢刀柄,刀整个凌空而起——但是立刻被闷油瓶按住了。
  我半声惊叫还没有发出,他们身边的桌子又发出了一声巨响炸裂开一团,周围灰尘木屑四起。
  “老子说了别动!”胖子的声音很不高兴。
  那边的窗户这时候才打开来,露出窗框上方黝黑的枪口,太阳光把胖子的胖头大影子,硬是勾出一个英雄出场的造型。
  这下就换我对胖子惊讶了,刚刚的事情发生太突然,我以为他又是玩激光笔那一套,没想到还真把藏在我们行李里的SV99拼好给扛了出来。一百来米的射程狙击枪他当是手枪在玩,刚刚那一下直接就把桌子打爆。
  “天真你没事吧?小哥赶紧拎他过来!蓝精灵双手抱头,乱动我打死你。”
  蓝精灵是胖子给蓝袍取的外号,上次闹崩的时候他就这么跟蓝袍叫过板,不过我觉得蓝袍压根就听不懂,果然这次他也是一脸不知道胖子在说啥的冷脸,看着窗户的方向动都没动。
  藏刀被闷油瓶拗断,“咣当”落地,但是因为蓝袍的骤然发难的一刀,闷油瓶直接徒手去挡,手掌也划破了,地下染血的刀片相当触目惊心。
  胖子啧了一声晃了晃枪口,蓝袍这才慢慢举起手,算是投降,嘴里却用蹩脚的汉语:“再见的时候杀了你们。”
  我正忙着找东西给闷油瓶止血,陡然听到蓝袍这么执着的一句,又愣了。这跟上次我们分别的时候,说的是一样的。
  不会吧,他是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这时候不应该说好汉饶命吗?
  被我们制住了还这么嚣张,这他妈的要怎么接话?难道要说有种你再来?
  我冷笑一声,还没想好答什么,闷油瓶另一只手猛地一动,一拳就击到了蓝袍的太阳穴附近,极其干净利索,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应声而倒。
  这会彻底安静了。
  我哭笑不得,胖子也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兵不厌诈,小哥也很懂嘛。”
  闷油瓶还是黑着脸,按了一下我脸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胖子扛着枪进来,也打量了我两眼,问道:“没破相吧美女?”也不是真心问,一边就从腰包里抽出根绳子来,过去把晕倒在桌椅碎块中的蓝袍拽起来,捆了个结实。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上次他突然发难,我们几乎没有命出去……”我问闷油瓶,“他这么厉害,是张家的人?”
  闷油瓶摇摇头,想了会,道:“我有事情要问他。”
  我点点头,心道,既然要问还是得捆结实点,你要不痛下杀手他一豁出去我们就吃大亏了。
  生怕他也会缩骨,我和胖子一起来回检查了三遍,确认无法脱臼的关节全捆得死死的,才往他脸上泼了点酥油茶。
  实际上蓝袍还没被泼到就醒了,但胖子“哈”了一声还是全给泼上去。
  蓝袍盯着他吐了一口,一动脖子就发现自己被捆住了,然后用特别仇视的那种眼光扫视我们三个,嘴角抿得死死的。
  胖子蹲到他面前,比了比手指头,道:“哥们,别玩三贞九烈那一套,你和我们这位小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上次问你还没回答呢,这次全招了吧。”
  蓝袍看都不看他,但是看到闷油瓶的脸后,说了一长串的藏文。
  我忙看闷油瓶的反应,问说什么,他却只是皱起眉头。
  蓝袍看着我们几个的样子就笑了,但是笑了没一会神色就变得很凄惨,看得我有点发毛。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蓝袍嘀嘀咕咕了几句,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胖子和我完全听不懂,只好干看闷油瓶。
  “骂我们吧?”胖子问,“他这是哪里方言,听着有些奇怪,哪种话都不像。”
  闷油瓶看我们俩那个表情,又叹了口气,我执意让他翻译过来,他也没有办法,就告诉我们,他说的是:你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
  我和胖子心里都感觉不对劲,闷油瓶却只是翻译,不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靠,闷油瓶这态度变好了怎么跟没变好也差不多,不由又很想吐血。
  胖子回头接着看蓝袍,指了指闷油瓶,奇怪道:“就算你俩有仇,你不砍他,非砍他老婆干什么?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干活?”
  “闭嘴,”我道,自己也走过去蹲下,“之前是你救了我们,不然我们两个肯定没法活着从雪山里出来。你把我们送到马普寺,为什么第二天又一下翻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这句话说得很慢,一边用手比划,指我和胖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当时的情况我几乎不记得了,胖子说的也很含混,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只记得自己最后受到了某种味道的冲击,整个人都在很混乱的状态。是蓝袍在雪谷附近捞了重伤的我、胖子和冯一把,出山途中还制住了突然冒出来的假海杏,不然我们肯定全部死在雪崩中,绝对回不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足够纯良诚恳,蓝袍却根本不为所动,要不是之前我们接触过,我都要怀疑他根本就听不懂汉语了。
  但是蓝袍忽然看了看我的手指,似乎也有些疑惑,我心中一动刚要答话,房间外面的门就被彻底推开了。
  我们借宿寺院的大喇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对我们四个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客人们,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请随我来。”
  房间外面,几个沙弥和小喇嘛也给闹了出来,看见蓝袍被捆着都很惊讶,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喇嘛挥挥手让他们打扫卫生,一边引着我们去了食堂后面的一间更大的房间。
  我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间讲经堂。经堂也是要供佛像的,边上摆着装帧精美的经文,这座寺庙不是之前墨脱吉拉寺那样不对外开放,本身平时接待少量旅行团和朝拜者,只是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没有人参观,恰好是一个很适合坐下来谈话的地方。
  我们每个人分了一个座位,蓝袍的绳子也被大喇嘛解开,胖子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去制止。
  我以为是喇嘛有话要交代,正要洗耳恭听,门边又一响,从唐卡之后显露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看到这个人,我心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疑惑。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十分复杂,一开始我认为他是一个久居藏区的普通汉族人,年纪不小了,主业就是烧烧锅炉,心思纯净,但他实际上是上一次引我进入凶险境地的导火索之一,正是他根据汪家人的授意把一副闷油瓶的油画从自己家里取出,挂到了邮局的墙壁上,才导致了我在墨脱的一系列遭遇。
  出山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甚至心中推测他也是汪家一个外围的棋子,只是一直在这边待命,但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陈雪寒看了看我们三个,对蓝袍讲了一系列的藏语,然后用汉语对我道:“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黑锅
  我一听他的声音,心里忽然豁然开朗。和我记忆中的不同,这个人的声音是非常年轻的,听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这才是“陈雪寒”本来的声音。
  陈雪寒的脸仍然黝黑得近乎看不出脸色,这是常年在这里接受紫外线洗礼的证据,如果他不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等待着什么时机。他这样的人完全不起眼,在上次的事件里也应该只是一个引子似的线索人物,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他的使命应该也完美结束了,我实在想不出他现在出现的理由。
  细想起来讽刺的是,我在吉拉寺解读关于闷油瓶的记录时,和他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从他那拿到了不少只有山下才能吃到的东西。看来并不是我的慷慨让他对我格外照顾,而是另有隐情。
  我没有被人蒙蔽的愤怒,其实那次经历的后期,我就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怀疑。
  陈雪寒身上的疑点,分析以后格外的多,完全就像是一个临时串场的演员,只不过角色并不关键。
  年纪就是最大的疑问,他本人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嘶哑的声音是刻意掩饰过的,让人第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应该是为了增加他说的那些话的可信性,让我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副油画的创作时间上。五十年前雪山里来了客人、封山季节从寺院出来的喇嘛等等,都是引我上套罢了,那有那么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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