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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白费力 (Linking7)


  我十分惊讶,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看来我两周的摄影课恶补效果一般化,人家看上的压根就不是我的摄影技术,而是个我的书迷吗?妈的,白买了大马三了。
  临时换向导可说是大忌,但这并不是我的队伍,我没什么发言权,最后还是教授算大老板一锤定音,坚持要找这个向导,又把阿飞从附近的酒馆里请了回来。
  我和这个向导没有正式交流过,他被请回来之后也没对别人说什么,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看见我态度就更差,说你不许拍照,否则把相机直接砸掉。
  我表示尊重他的信仰,阿飞就冷冷道:“不是信仰问题,这是我们家的责任。”
  我觉得这句话很奇怪,阿飞却一脸警惕,不愿意再跟我讲更多关于他家族的故事,把我的镜头卸走了。
  我心中有些触动,偷偷观察他戴着手套的手还有脖子的边界,却没有发现任何掩饰的痕迹。
  是我想太多了,我是孤身一人,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向谁求救的资格。
  三天后,我们等来了所有的车辆和人员,正式从阿拉善盟出发前往巴丹吉林沙漠的无人区。
  冬天的巴丹吉林没有那么炎热,积雪和黄沙拼出了奇妙的色彩搭配,挂着冰锥的干枯胡杨林和我记忆中的那些很不相同。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沙漠,戈壁篝火和城市中无法看到的星星让人想起一些往事,心中带起柔软又无奈的情绪。
  黄严的整备时间会比我还长,走的也不是我去的这个方向。不管是哪一队,考察肯定不会以日为单位,而起码也要是月——对整个版图来说,四万七千平方公里只能算个小沙漠,但对我们这么几个人来说,它实在是太大了。
  黄严那里只有古地图,没有具体的GPS坐标,能不能在补给耗完前找到地方还不好说,祝他好运吧。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希望他找到还是找不到,他只是我用来分散汪家力量的多个人之一,如果我单独思考他的生死,说明我对其他那些人的命不公平。
  我找的十几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选择,我没有逼迫他们做任何决定,甚至给了足够的忠告,可我还是有负罪感。
  我在渐渐变成我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小满哥因为白天总坐车,晚上又太冷,既不能愉快散步也没新鲜蛇肉吃,憔悴得很快。我按摩着它的背,忽然觉得自己不光对不起很多人,连狗都对不起。
  向导本来在开车,这时候递来一块湿巾,叫我擦一擦小满哥的鼻子。
  “它是干得难受。”他道。
  我谢过他,问:“你怎么知道?”
  阿飞叹了一口气:“我家也养过狗,不过都死光了。”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是那种牧羊的狗吗?”
  阿飞道:“我前天对你有些误解,你对狗这么好,说明不是个真正的坏人。”
  我觉得好笑,看来晒宠物给主人加分的说法是真的,不过我怎么就成了坏人了?
  还没有想好调侃的词,就听阿飞又道:“这里就我和你,不用演戏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是个盗墓贼。”
  吉普车里只有两人一狗,我有十几种办法瞬间控制这辆车,所以并不着急否认,而是“哦”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阿飞道:“我是这片沙漠里最后一个守陵人,我绝不会让你去古潼京。”


第二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世界上另外的我
  我听到这话真笑了出来:“你在开玩笑。”
  阿飞看着也就二十七八,也许还在爱看小说的年纪。
  阿飞却道:“不承认?好,我告诉你,你们的相机都是我毁掉的。我能阻止那么多次,这次也可以。”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他我们的相机不是被收起来了吗,难道是直接毁了?可我明明看见副驾驶上堆着个大包,因为容量不够大,都露出了里面卡片机的彩色壳。
  “教授那么信任你,我们相信他才愿意把相机给你,你这样做,会让队内关系很紧张。”我好心劝他。
  阿飞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别装傻,你前几次来的时候,相机都是我毁的。”
  我不说话了,脑子转得飞快。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但这世界上可并不是只有我吴邪有吴邪的脸。
  张海客?不对,不是他,他没有必要对我隐瞒这条线索,那么会是我爷爷安排的人吗?
  世界上真正更像吴邪的“我”,果然手脚够麻利,已经来过巴丹吉林了,他找到了什么?
  阿飞说的是“几次”,那“他”的搜索已经进行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得不来好几次?
  或者干脆来的不是同一个,而是好多个?
  如果阿飞看见的是2011年前的“我”,那很可能已经被张家收割做脑袋标本了,如果是最近看到过,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了。
  阿飞接着道:“你之前是踩点,这次带了这么多政府的人给你撑腰,是看好了要下手吧?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再接近那边,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队。不过我对你有个疑问……”阿飞看了看我的脸,“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摇摇头,这问题根本无从答起,但是我还需要他说出更多信息,不说话才是上策。
  “我从没见过谁进去还能全须全尾出来,你却看起来很正常,太过正常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阿飞又问。
  我道:“我要说我有几个双胞胎兄弟,你信吗?”
  阿飞摇头:“除非你所有双胞胎兄弟都是摄影师。别跟我装傻了,我看到随行人员照片里又有你,就知道我们之间得做个了断,于是答应屠教授做向导,好直接跟你接触。”
  “不管你信不信,你看见的肯定不是‘我’,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道,“而且我对古潼京没什么执念,如果你说那危险不能去,那我们肯定不去,我是个特别珍惜性命的人,就是来旅游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说看见过我,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有什么证据?”
  阿飞见我无所谓的态度就生气了,说:“07年你来过一次,也是跟着联合考古队,转了几个月,然后是上上个月,你和你的同伙混在一群驴友里,跟着蒙古牧民过来的。”
  阿飞的叙述中带了很多对谎言置信度无关的细节,说明他确实一直暗中跟着这几个队伍,不是在编一个排练好的谎。
  我做出非常无奈的表情,说我真的没有来过,一边在心里疯狂对照着我之前恶补的资料。
  古潼京是一片区域,清末的时候第一次被人发现记录下来,指的是三个形成鼎形的小湖(在这里这种咸水湖被称为海子),后来却很少有人亲眼看到。六十年代有一次大规模的测绘,又发现了这三个奇怪的海子,和清代的记录吻合,地质工作者从空中投了标旗,几个月后再来却又不找不到了。
  巴丹吉林的古城遗址点有近三十处之多,遗物的年代从新石器时代一直衍生到西夏和元,可以说每一片海子都孕育着一块绿洲,带起过一段文化,唯独“古潼京”是个异类,只有海子的传说,没有绿洲,没有文化。
  古潼京到底有什么?沙地又不会长腿跑掉,从地质队的照片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貌特征。莫非只有找到那三个神秘的海子才能知道?那三个海子才是古潼京的本体?
  我看了眼当前的GPS坐标,心中有了想法:本来不打算冒险去找古潼京,被阿飞一说,还是必须亲自去。
  汪家喜欢暗中观察,让别人去趟地雷,解开张家的陷阱或谜题,然后抢夺过来据为己有,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我原本的计划是我来找这样的蝉和螳螂,然后做一个高端的抓鸟猎人,不求真抓,能看清丫鸟样也可以——看来计划得再次调整,还是得当螳螂。
  阿飞看我不说话,又道:“你不承认也无所谓,现在是冬天,就算你想按上次的办法找遗址,也是不可能的。”
  我听他话里有话,刚要再问,视野里就出现了胡杨林和蒙古包,第一个宿营点到了。
  阿飞不再理我,把吉普车停下去和接应我们的蒙古牧民沟通,安排随队物资的摆放。
  夕阳西下,胡杨林外血色的天空美得不真实,让人特别有拍照的欲望,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敏感区域,阿飞回头就给每个人发了相机。
  我装完镜头却没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主要小满哥下地跑了两圈就觉得冷,不愿意继续逛了。
  冬天来沙漠不会把人热死,太阳落山后的低温却能把人直接冻成冰棍,如果再刮起西风,冰碴和沙子会比夏天的杀伤力还高,不管什么季节,这里都是离天堂和地狱同样近的地方。
  小满哥上了年纪,它不愿意动我也不勉强,跟着它窝进了蒙古包休息。
  蒙古包里非常舒适,主人给准备了淡水和羊肉,我和小满哥一起吃着,一边看外面的人搭帐篷。
  一开始见到阿飞,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这一会他们的表现,终于想明白哪不对了。
  他说他是蒙古族,确实也会当地方言可以无障碍交流,但是他和这家真正的蒙古族比,太白了,而跟我们这些外来人的交流,又太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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