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就算是看到血糊拉差的脑组织都面不改色,现在竟然被桂圆吓到了,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看着自己呕出来的东西,明诚有些恍惚:他明明没有吃晚饭,如果光光睡了三天,怎么会有米饭?其他人也不至于喂一个昏睡的人米饭的吧,会噎死的!
惟一的解释就是这三天不管他是不是清醒的,至少可以吃饭。
那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记得。
放水冲走了污物,明诚掩饰了自己心里的动荡:“对不起,我现在喝不下。”
再一次到客厅,却看见楚慧紧张地从他房里出来。
“阿诚,你醒了。”楚慧冲上去,抱住了明诚,“真的太好了。”她左右摆弄着明诚的头,恨不掰下来看个仔细一样。
阿香跟着出来:“楚小姐,轻点,阿诚哥刚刚醒。”
楚慧拉着明诚坐到了沙发上:“你吓死我们,怎么喊都不醒,还好苏太太说你只是太累了,长时间没有睡眠,累的,要不然我们就要急疯了。我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啊,开车打盹,还差点撞到人!我说……”
明诚极速地分析着:这三天他不仅没有昏迷,而且还行动自如。
越想明诚越觉得后脊梁直冒冷气。
那个魇又来了吗?
明诚第一次餍住是见到神婆驱鬼。
平日里温柔的女人,此刻变得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她被装在水缸里,盖上盖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水缸的外面堆着木材,那橘红色的火,一直烧到可明诚的心灵深处。
明诚攥着桂姨的衣角,仰着头看着桂姨:“妈妈,我怕。”
桂姨将他抱起来,将他的小脑袋埋在胸口:“阿诚,别怕。”
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终于停下来了,明诚偷眼瞧着,那个女人的嘴依旧张的大大,一双眼睛几乎全都泛白了。明诚又赶紧把头埋回桂姨的颈窝。
他发了几天烧,醒来之后,听说那个女人还是死了,死的时候,肚子里魔鬼变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不过也死了。
被煮得半熟了,能不死了吗?
桂姨很紧张地看着他,在他喊出妈妈的时候,好像松了一口气。
明诚再一次餍住是第一次杀人。
依旧是醒来的时候一无所知。
倒是阿香问自己怎么又不喜欢萝卜了。
阿香说那两天他买萝卜回来,早上跟着李妈妈做萝卜馅的饼子。
这没什么,就是拿着刀子剁萝卜的样子就好像跟萝卜有仇似的。
明诚想象不出自己的样子,以为阿香在随便说说。
真正意识到这是一种病的时候,是明月出生。
他醒过来,看着身边的婴儿和大姐,肚子上的伤口却不是那么的疼。
苏医生端着一碗面坐在他对面,问他要不要吃。
他摇摇头:“她真可爱。”
他忘了整整一个月的事情。
苏医生说他几乎吃了一瓶安眠药。
苏医生说当时他就跟嚼糖豆一样嚼着安眠药,那场景只能用恐怖,诡异来形容。
他再也没有想起那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完全的,彻底的没有印象。
后来似乎只要他受到无法承受的伤害时,他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从几个小时到几天不等,他必须练就比其他人更加敏锐地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机会掩饰自己。
虽然,那些事情对他的冲击会很大,但是只要他再次醒来,他就会变得平静一些。
还好这次时间不长。明诚整理好了大概的事情脉络。
很快,他们收到信息,说王天风中弹了,经过抢救活过来了。
一整天,他和明楼都过得十分忐忑。
按照计划,明诚要把明台的底透露给汪曼春。
☆、第三十五章
其实,这么陷害明台,明诚也是没有底的。
他只是相信大哥。
所以,他按部就班地完成着任务。
放手表,给信号,送合同。
汪曼春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颇为得意。
明楼却在明诚送完合同之后,面色凝重。
“大哥?”明诚将咖啡递给明楼。
事情毕竟涉及到明台,涉及到最亲近的人时,难免有些地方思虑不周全。
明楼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犯了一个错误。
“我们的速度有点快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明楼声音也压得很低。
明诚在和明楼对视一眼之后,明白了明楼的意思。
汪曼春的怀疑目标一转上明台,他就把合同送了过去,这么巧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而且,因为明汪两家的关系,他凭什么相信汪曼春会帮他?
就算汪曼春被这种志在必得的喜悦冲昏了头,那还有藤田芳政呢?
那个老狐狸会怎么样?
“大哥,我……”明诚想要安慰明楼,却找不到言语。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小了,藤田芳政更加信任明楼,大了,不用藤田芳政,明楼会自绝后路。
谁也不是傻子,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汪曼春现在还没有发现,你记住,手表是你买的,我送的,明台丢的,咬死不知道手表怎么丢的。租赁合同的事情……”明楼想了想,“那是因为……”
“我不想借明家的势力,我不想让明家人知道我在调查明台。”明诚接着说道,“以你的名义去找汪曼春,是想让她看在情分上……”
“不能这么说,因为这样的话,你和明台必然有一个要出事。”明楼打断了他,“你以我的名义去找汪曼春,原因很简单,怀疑明台不是明家的孩子,想要查查明台到底在做什么?”
“大哥?”明诚看着他。
“现在,明家越乱,才是汪曼春想看到的。”明楼说,“一旦汪曼春通知我们明台被捕,你就去报社发文,说明台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撇清关系!”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明楼和明诚相互看了一眼,明诚转身去开门。
刘秘书。
“76号的汪处长找你,好像还蛮着急的。”刘秘书轻声地说。
“知道了,我跟先生说一声就去。”明诚点点头。
汪曼春有个习惯,如果她和人谈话的时候,桌子上放得是一杯红酒,那么就说明她也没有底,她需要用点酒精来帮自己壮壮胆子。
这个习惯自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时候就有了。
她一只手扶着额头,按压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翻看着桌子上的资料。
越看脸上越差,这头就越痛。
“汪处长?你找我?”明诚站得笔直。
汪曼春抬起头:“阿诚,我记得我问过你是个有没有其他女人,你的回答是什么?”
“没有,我当时回答是没有。”明诚回答。
“那我再问你一遍呢?我的师哥到底有没有过其他人,你要怎么回答?”汪曼春问他。
“没有。”明诚回答得斩钉截铁。
“阿诚啊,”汪曼春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和他对视着,“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是不是很想借我的手整垮明家?”
明诚看着汪曼春:“汪处长,先生该找我了。”
“再等等。”汪曼春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高脚杯在艳红的唇边呷了一口,“师哥今天用不到你。”
“可是,我确实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去处理。”隐住心中的怒气,明诚笑得恭敬。
明诚知道汪曼春在拖延时间,只是他不知道汪曼春到底要干什么。
视线是双向的,他要避免视线的接触,不能给大哥添乱。
直到眼前的东西晃了一下,明诚才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哪怕用硬闯的。
“阿诚啊。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我不会害你的。”汪曼春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汪处长,你有什么事要阿城去做跟先生说一声就可以了,何必如此。”明诚觉得身体里的力气犹如细砂一样,缓缓消失。怎么回事?明诚的眼睛迅速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
不等汪曼春说话,他转身向着门口走过去。前两步他犹可支撑,第三步,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估计要淤血了,明诚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想得竟然是这个。
门在他的眼里越来越远,背后是汪曼春的声音:“把他带去检查,要仔仔细细的检查,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怪物。”
门外进来两个穿着便衣的人,一人一边将他架了起来。
使巧劲,明诚绊倒了那两个人,只是枪在进门之前交给了别人,否则这两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汪曼春没有想到,这种状态下明诚竟然还可以将她的两个部下放倒。明诚扶着墙,半跪在地上大力的呼吸,来使昏沉的思维得到一点点震动。她走了过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是我小看你了。”
明诚能想到就是尽快离开,或者汪曼春就在这里杀了他。
汪曼春勾起他的下颚:“阿诚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张脸太干净了,这双眼睛太无辜了。如果可以,我真想挖下你的那双眼睛。”
明诚摇头,甩掉她的手:“汪曼春,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