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磊没跟他纠缠下去,直截了当道:“脱了。”
方兰生缩在床角,两手捂着胯间,摇头:“不脱。”
晋磊眉心紧蹙,“你真想废了?”
方兰生抖抖索索道:“我我我不想……我也不想你看……”
晋磊坐在榻边,方兰生缩在他对面的床角,两人之间相距甚远。晋磊揉了揉眉心,朝方兰生招手,不耐道:“过来。”
方兰生还是摇头,双膝蜷缩在胸前,两手还捂在胯间,眼里泪汪汪的,“我不……”
晋磊见他分明疼得直冒冷汗,顿时失了耐心,一掌隔空打中屋子正中的木桌,只听“嘭”的一声,那桌子便四分五裂炸开,桌上的铜盆砸在地上,呯呯砰砰的响,盆里的水洒了一地。
“过来!”
方兰生吓得一抖,立即手脚并用爬了过来,扁着嘴坐到床边。
晋磊瞟了眼他不情不愿的神色,没好气道:“我脱还是你脱?”
方兰生忙不迭道:“我脱……我自己脱。”说着便慢吞吞地解腰带。
晋磊看不下去他磨磨蹭蹭的动作,伸手就往他裤腰带上去。方兰生下意识一把拍开晋磊的手,哆嗦着道:“我我我说了自己来!”
晋磊眉心一跳,沉声道:“那就快点,我看你真要废了。”
方兰生手上一抖,那裤子瞬间松了。他闭着眼睛,手里拎着裤腰顿了一会子,直到听见晋磊一声轻咳,吓得又是一抖,迅速将裤子褪了下去。
晋磊瞥见他紧闭着眼一副赴刑场的模样,轻笑了声,起身走到他对面,半蹲下。
方兰生只觉得没了裤子遮挡的腿间凉飕飕的,忍不住想睁眼看看目前的情形,可一想到就觉得尴尬,索性将眼闭得更紧了些。
“你看好没?”
晋磊没有回答。
等了一会子,忽觉有只指尖冰凉的手触上他□□,方兰生惊得猛一睁眼,身子往后缩了缩,躲开了晋磊的手,脸上轰地一下全红了,“你你你你看就算了,还上手?!”
晋磊抬眼看他,无奈道:“我不动手怎么检查到每个地方?”
方兰生想了想,再次神色狰狞地闭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悲愤交加道:“那你快点!”
小半个时辰之后,晋磊起身,见方兰生还死死闭着眼,禁不住又是一声笑,“睁眼。”
方兰生慢慢睁开一只眼,瞧见晋磊已经站起来了,立即睁开双眼,边将裤子提起来。
晋磊不再搭理他,转身朝外室走去,向伍大夫一一细说情况。
方兰生在内室穿好了衣裳裤子,立起耳朵想听一听外面两个人在说什么,哪晓得晋磊将声音压得极低,方兰生什么也听不清。
方兰生如今对晋磊唯一的感觉就是——磨叽。
检查伤处检查了小半个时辰,跟大夫汇报情况又是小半个时辰。
外面两人交流的时间越久,方兰生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该不是真出了什么大问题吧?
半晌之后,晋磊终于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三个瓶子。
方兰生急急问:“怎么样?会不会不举了?”
晋磊冷睨他一眼,“你很在乎举不举?”
方兰生随口道:“当然在乎了。”
晋磊低首勾了勾唇角,抬眼看他:“再脱一次,上药。”
方兰生愣了愣,心想反正都被他看也看过,摸也摸过了,再来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于是利落地起身脱了裤子。
晋磊又打了一盆水来放在凳子上,拿绸布沾了水,仔仔细细地替他擦洗了一番,然后拿了药膏来一点一点给他抹上去。虽说晋磊的动作已经放得极轻极柔,但方兰生还是嘶嘶嘶地叫疼。
到后来晋磊实在听不下去了,随手扯了块帕子塞到方兰生嘴里,“咬着,别叫。”
方兰生两条光溜溜的腿岔开坐在床沿,两手撑在身后的被褥上,腰杆挺得直直的,头微微后仰着,口里咬着一块帕子,满脸狰狞,一点不忍看下面的情形。
晋磊半蹲在他腿间,凉凉的手沾了凉凉的药膏,轻缓温柔地涂抹在他□□。
方兰生疼着疼着,忽然觉出不对味来,一把扯了嘴里的帕子,低头道:“不对啊!我又不是生孩子!”
晋磊抬眸,一双眼又黑又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还想生孩子?”
方兰生将帕子掷到晋磊怀里,一脚踢了踢晋磊的膝盖,气道:“你才想生孩子!”
晋磊收了帕子,搁在一旁,按住方兰生摇来晃去的两条腿,沉声道:“最后一点了,你别乱动。”
方兰生乖乖听话,被晋磊涂过药之后,胯间的疼痛的确没有那么强烈了。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晋磊,大夫到底怎么说啊?到底严不严重?万一……”
晋磊不答,只收好药膏,起身伸手到铜盆里洗了洗手,擦净了,然后又蹲下去给方兰生穿裤子。
方兰生受宠若惊,忙推开晋磊的手,干笑着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晋磊也不执着于此,站起来看着他。
方兰生低首穿着裤子,心里头越发不安,也不敢看晋磊了,低低道:“我是不是真好不了了……真的废了?”
晋磊蹙眉,不耐道:“废不了。药隔两天上一次,注意手法,七日之内就能痊愈。”
方兰生抬起头来目光闪亮地瞧着晋磊,“真的?”
晋磊冷冷瞥他一眼,“我骗你有好处?”
方兰生嘿嘿一笑,忽然又变了脸色,皱着眉头道:“可是这么痛……肯定有什么后遗症吧?万一……落下什么毛病——不行!我要是真废了可怎么办!”方兰生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自己□□,撇着嘴道:“它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怎么活啊!还有我二姐,我二姐肯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我要是废了……我要是废了,我们方家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我废了谁还养我啊……”
“你废了还有我。”晋磊深深看向他,“我养。”
方兰生一愣,抬眼的一瞬恰与晋磊四目相对——他忽然想起,释安大师曾问他可曾看过晋磊的眼睛,可曾从晋磊眼中读出什么,那时他无从作答。
可是这一刻,方兰生认真地看着晋磊古潭一般的眸子,那里面平静无波,像是藏着深渊里浓重的黑暗,沉静而悠远。方兰生却莫名觉得,那深渊里埋的不是水,而是熯天炽地的熊熊烈焰。
而那灼灼的焰火中,有一丝缱绻的温柔正蔓延开来,铺天盖地地将方兰生笼罩住。
“晋施主……对少主有极深的执念。”——释安大师的话再次于耳畔回响。
心跳声一瞬瞬清晰起来,方兰生猛地回神,垂下眼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我废不废,水仙教都得养我!在没找到老教主之前,本来就该你养!”
晋磊面无表情地瞥他两眼,转身到外室唤来白豆进屋,让他清理内室一地的狼藉。
“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来。”晋磊算是语重心长。
“嘁!”方兰生不屑地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我那是胡来吗?我那叫修仙!”
“嗯,”晋磊点头,目光下移,落到方兰生胯间,“修仙把自己修成这副德行。”
方兰生面上又是一红,噌地捂住自己胯间,又瞟了眼白豆,生怕晋磊把事情说出来让白豆知道,蹙着眉急道:“你走走走!赶快走!”
晋磊转身正要走,又听方兰生叫住他:“欸等等,你知道洛城发生□□了么?说是几个江湖人士带领农民起义,杀郡守,放囚犯。咱们在洛城好像有个分坛对吧?”
晋磊回头,眉心紧蹙,“你听谁说的?”话是对方兰生说的,目光却如寒芒般落在白豆身上。
方兰生见他盯着白豆,忙挥着手招呼他:“嘿嘿嘿——看这儿!你看他干什么?他要是知道这些事就好了,他啊,就是个吃白饭的,我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蠢得那副样子……”
晋磊听他絮絮叨叨半天还没进入正题,不耐道:“你在哪儿听说的?”
方兰生应道:“昨晚上我去食阁吃宵夜,路过藏书阁那儿,有两个门徒在聊天,我就偷偷听了会儿……欸,我们是在洛城有分坛对吧?没受什么影响吧?”
“没受影响。”晋磊刚要掀帘子出去,忽又顿了顿,转身再问:“如果水仙教必须摆出立场,你站哪一边?”
方兰生不假思索道:“这还用问么?当然帮朝廷啊。不过这次应该闹不了多大吧……不是说只是几个江湖人士带领农民?这能弄出多大动静?朝廷一旦介入,不出十日就能镇压下来。”
晋磊敛眉,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一切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方兰生“嗯”了一声,看着晋磊的身影隐没在布帘之后。
其实方兰生有一点始终也想不通——当初屠龙堂是为了吞并水仙教才攻上山来,欲杀教主夺令牌取而代之,以此坐大北方势力。可如今,水仙教依然好好的,屠龙堂却已经有本事造反了?
所以方兰生并不认为这次洛城暴动是屠龙堂在背后搞鬼,听说洛城是难民集中最多的地方,或许真是民间起义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