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他的衬衫和小马甲,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嘿,怎么回事,队长你又被冰冻了吗?还有戴泽?拜托别这样,我这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可不是想对着两根冰棍说话。”
原本凝重的气氛因为斯塔克强势的插丨入而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
史蒂夫看着他:“你不是一小时前还在格林威治村为那里的博士采集花蜜?”
一提到这个斯塔克简直要炸:“对!花蜜!我的天那个驴脸博士竟然还让我帮他采集清晨的花蜜,还有露水,他当我是什么,不是所有会飞的东西都是花仙子好吗,那简直是个噩梦!”
“所以班纳博士现在怎么样了?”
“看状态还可以,再过几小时估计就醒了,如果他恢复了意识,那么好消息,我们将多出一个实力超强的战友。如果他没有恢复意识,那么坏消息,我还要继续去为那个罗里吧嗦的驴脸博士打杂。真是,要不是看在班纳博士是少数几个能跟我说得上话的人的份上,他出得起这个钱吗?”斯塔克自然地坐到戴泽旁边,端起桌面上那杯看起来明显没动过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饮品喝了一口,然后一脸嫌恶道,“噢,海盐咖啡。”
“有助于提神。”
斯塔克放下马克杯并把它推得远远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余光无意间瞥见戴泽手上那叠资料,小胡子男人舔了舔嘴唇,然后摊开双臂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你们应该不介意多我一个吧,我想也是,我会保持安静。”
戴泽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正了正姿势,刚准备开口,斯塔克就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可能得说一句,如果不是戴泽你可能真的会被那些冬日浩克砸成肉泥,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会飞。”说完他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然后暗骂了一声,“见鬼的驴脸博士。”
史蒂夫严肃道:“我知道,但一码归一码,现在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的人体——”
“还有队长,我想你应该知道戴泽被洗过脑的事情,连梅达林都知道,不过戴泽本人可能不清楚,毕竟被洗过脑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被洗脑。”
“是梅琳达。但这事跟洗脑没有关系——”
“而且就我得到的资料来看,他也是受害者,这个我之后再跟你说,我总觉得在本人面前讨论这个不太好。我是说,我不是同情你,戴泽,在知道你安全了以后,我尝试过联系库尔特,那个小蓝皮怪告诉了我很多。理性思维分析,我认为你不是个坏蛋,这个只需要时间证明,毕竟你从没弄出过人命,呃,变种人命。”
戴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库尔特?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很好,正体验他从来没体验过的学生时代,这点你不用担心,虽然他挺傻的但还不至于被人欺负。”
戴泽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
“知道吗他现在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我路过泽维尔学院的时候顺带去看了一眼,然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小蓝皮怪竟然追在一个长了翅膀的人身后不断地跟他重复‘先生是个好人先生是个好人他真的是个好人’,那场面真是有够滑稽的。”
史蒂夫忍无可忍:“斯塔克,麻烦请你出去。”
托尼·斯塔克立刻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保持安静,保持安静。”
第22章
“阿尔卑斯山的皇后镇,挪威的特罗姆瑟,以及小皮皮岛的天堂湾,这三个是红骷髅近期建立过本部的地方。”
戴泽将这三个地名写在纸上,然后在小皮皮岛上画了个圈:“这里,是他目前的本部据点,不过你们现在去找到的估计也是一具空壳。”
“红骷髅难抓得就像一头泥鳅。”斯塔克给出了最形象的解释。
对于这个相争了快一个世纪的对手,史蒂夫赞同道:“他在这方面一向非常谨慎。”
戴泽重新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西伯利亚分院三年前成立,总共两百四十六个研究项目,其中一百七十六个变种人研究分支,六十个能源机械开发工程,十个基因源液关联科研目标,抓捕实验体超一千人次,变种人超八百人次,年平均死亡率68%3,肢体切割重塑,大脑皮层记忆采集,剩下的重点科研项目一一列举的话。”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戴泽将这张已经被填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史蒂夫,“都在这里。”
做完这些的教授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从那一摞排着队在他身边缓缓旋转的书籍里抽出夹了书签的那一本继续看了起来。
史蒂夫从档案袋里抽出另一张由特殊材质打印出的纸页与这张手写的比对了一会,看向斯塔克:“你觉得呢?”
“比我们从西伯利亚研究院得到的绝密档案还要详尽。”斯塔克挑了挑眉,然后有些难以理解道,“但你为什么会去记这些?我就从来不去记我研发了多少项目,弄坏了多少零件,砸坏了多少建筑。”
戴泽笑道:“不然你以为代理教授平时都在干什么?”
斯塔克想了想:“做实验?”
“那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那斯特拉克平时都在做什么?”
“做实验。”
“除此之外?”
“没有了。”戴泽耸了耸肩,“他只会做实验。”
斯塔克露出了然的表情:“噢,我对于我看不顺眼的下属也是这么干的,让他去干些鸡零狗碎的杂活,既然我的工作离不了他,那他最好一整天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史蒂夫眯起眼:“这就是你把实验用变种人拯救计划全部丢给我的真正原因?”
斯塔克立刻握拳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表,故作夸张道:“我天,都七点半了吗,真糟糕,再不把这份文件送过去卤蛋局长就要回家喝他妈妈的奶油蘑菇汤了。”
史蒂夫:“所以?”
斯塔克看向他:“快,行动起来,队长,是谁既强壮又勇敢,拯救美国于水火,谁为美国走遍挨家挨户,扛着大旗插遍海岸线。”
史蒂夫用一脸看三岁智障儿童的表情沉默了三秒,然后默默将那页纸塞进文件袋里往手臂里一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斯塔克耸了耸肩:“他喜欢听别人唱这个。”
戴泽想起那个头上顶着两个小天使翅膀在舞台上表演的美国队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随口问道:“你不跟着去吗?”
“得了,我一会还有一场嗨爆了的个人演讲,我可不想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
说着托尼站起身,绕过一大堆漂浮在半空的东西来到玄关,走之前问了一句。
“要帮你开灯吗?”
戴泽看向落地窗外:“不用,足够亮了。”
纽约时间晚上七点半,落地窗外亮起绚烂的霓虹灯。
正对面商务大楼上的巨大的显示屏正播放着娱乐新闻,正好是最新大热的复仇者联盟专题,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大荧幕,下边围着一群人,男女老少,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里,其中一对华裔夫妻站在人群中间,妻子挽着丈夫的手,他们年纪还很小的儿子坐在男人的脖子后面,抱着他的后脑勺,指着大荧幕上的钢铁侠,激动得满脸通红。
戴泽的眼神忽然迷茫起来。
十几年前,他印象深刻,有一个华国小男孩也是这样坐在他老爸宽阔的肩膀上,向广场的大荧幕伸出手,他们问起他以后想当什么,他很兴奋地说想要当超级英雄,想要变得很厉害,想要好多人都像他崇拜那些超级英雄一样崇拜他。然后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他父母遇难的消息,他看着他们被送进一个黑洞洞的房间里火化,连死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五岁的时候轻易许下了要保护家人的豪言壮语,却永远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就像记忆深处,那个从小跟父母定居在迈阿密的小男孩一样。他有年长却慈祥的父亲,貌美而温柔的华裔母亲,他们围在厨房教他烤甜饼,他把面粉撒得到处都是,烤出来的饼干又丑又硬又难吃,甚至把他父亲的镶金牙都崩掉一颗。就在他们一家子大笑着满地找那颗金牙的时候,那群人举着枪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间里,然后他迎来了他一生的噩梦。
好像什么都在事与愿违。
而现在,恢复了记忆的迈阿密小男孩选择了自杀,死于意外的华国小男孩却被独自留了下来。
光滑的玻璃倒映出戴泽的样子,五官立体,眉眼温和,嘴角微微上扬,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在笑。
他盯着塔楼上的巨大挂钟看了很久,然后他轻声说。
“戴泽,生日快乐。”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曼哈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被神盾局收监的第十天,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同时在托尼·斯塔克和被他强行附带的美国队长的积极建议下,戴泽终于获得了他的第一道特赦令——他的活动范围从那个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房间变成了整栋复仇者大厦。
当然,他依旧不被允许去到外面,先不说逃不逃跑这件事,光是他的能力,为了不引发社会恐慌复仇者们首先都不会让他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不过对此戴泽已经表示很满足了,毕竟这几乎是从小鞋盒到大鸟笼的巨大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