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白玉堂连忙否认。
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而这白耗子竟然还装傻。展昭慢悠悠地从白玉堂身上离开,慢悠悠地靠在沙发里。不等开口,忽然一大片阴影笼罩了下来,接着是某人微凉中带着热情的吻。
白玉堂一手靠在沙发背上,一手贴在展昭的左脸颊,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一不小心看见这一幕的白云瑞,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他默默地退回房间,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决定睡上一觉,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确实因为展昭的到来而有那么些安心。
白云瑞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隐约能闻到饭香味,这让他感觉很奇妙。自从他爹白锦堂踩了他爸的雷区,他爸一怒之下回了意大利,就再也没有过这样恬静的早晨了。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大半年,他爹和他爸却始终没有半点进展,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这种不安慢慢地滋生,几乎快让他扭曲了。最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他爸有意地划分界限,也让他开始怨怼白锦堂。
“猫儿,看什么呢?”白玉堂把煎蛋放在餐桌上,见展昭坐在餐椅上对着楼梯发呆,觉得有些好笑。
“没,那什么,玉堂,大哥和大嫂吵架了?云瑞这是明摆着叛逆期耍小孩子脾气吧。”展昭一手托腮,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白玉堂边把烤好的面包装盘,边摇了摇头,自家猫儿真不愧是展家人!一贯温和,如此包容。就算他以前也够混的,但是云瑞这情况哪里是普通的耍小孩子脾气!叛逆期,叛逆到这种程度,该直接拿鞭子抽了。
“我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原因,找到原因就容易解决了,所以我这趟能不能见到大嫂?”展昭一旋身,反坐在椅子上,双手叠放在椅背上,一本正经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拿盘子的手一抖,背过身去拿果酱,天知道,他向来对展昭没什么抵抗力,然而某些事情他真得做不了主。
看白玉堂的反应,展昭就知道这次八成又泡汤了。虽然他和白玉堂从相识到相恋有几个年头了,但是白锦堂的事儿,他知之甚少。一方面是没那么八卦,一方面是没时间八卦。他和白玉堂经常住在警局不着家,而白锦堂又守着那么个财富帝国,更没机会兄友弟恭。
对于大嫂,他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白大哥成熟稳重又强势,作风凌厉又睿智,相貌也好家世也罢,怎么看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偶尔匪气了些过于霸道了些,但是身在那样的位置又仿佛理所当然。
“猫儿,你在想什么。”
“在想大哥。”展昭回神,见白玉堂飞扬的眉眼间尽是不屑,于是无奈地坐好,“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震得住大哥,把大哥吃的死死的。所以……玉堂,你就跟我说说大嫂吧。”
“猫儿,大嫂会打死我的。”
“哦。”见展昭不再继续纠结,白玉堂有些不放心地坐到旁边,果然听见耳边传来阴森森地威胁,“玉堂,你就不怕我打死你吗?”
“……”
正要下楼的白云瑞转身就要往回走,被眼尖的白玉堂看见,大声喊道:“云瑞起来啦,快来尝尝二叔的爱心早餐。”
白云瑞一阵恶寒,不情不愿地数着台阶下楼。全程低着头不敢看展昭,偏还展昭各种殷勤地招呼他用餐。
察觉到白云瑞地刻意回避,展昭慢条斯理地咬着吐司片,想了想道:“云瑞,你在想什么。”
“二……二……啊。”白玉瑞被桌子下面伸出的一只脚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膝盖。
展昭拿起牛奶,一边喝一边左右看了看努力扯着笑脸的白云瑞和事不关己的白玉堂,道,“二什么?”
“二……二婶。”白云瑞咽了咽口水,知道这句话一出,展昭肯定不高兴,但是……他不想再被讨厌了。本来就因为姓白而被株连,现在再口不择言,以后大概是真得不用来意大利了。
“噗。”白玉堂被牛奶呛到,佩服地看了一眼白云瑞,默默赞道,好样的小子,保重。
看到白玉堂的同情目光,白云瑞是真得想哭了。
原本处于爆发边缘地展昭,瞧见白云瑞红通通的一双眼,忽然就软了几分,好吧,姓白的果然也是他克星。
在“二叔、二姨、二婶”等称呼间游移不定的白小太子,一个没留神,选了一个几乎最能让展昭跳脚的称呼,小喷火龙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绝对会被讨厌了。然而等了许久,都没见展昭发飙,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纨绔子弟富三代尚未成年的白小太子一边食不知味地咬着吐司,一边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默契地领了各自的角色。白玉堂悄无声息地拿起餐盘,假装去拿食物,暂时躲进了厨房。他靠在流理台边,留神着外面的动静,说到底,云瑞还小,虽然大哥也心疼这唯一的儿子,但毕竟霸道了些,就算再宠,也取代不了母亲的位置。更何况,依大哥的性子,从一开始就不曾瞒着云瑞的出身。啧,大哥这家事,确实挺闹心。
偌大的别墅静悄悄,偶尔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顺着阳光的痕迹闯进餐厅。展昭沉默地抽出纸巾放在白云瑞面前。白云瑞先是从无声,再到小声地啜泣,最后终于抽噎着说了一句“我……我想爸爸……呜呜呜……”
叔叔去哪儿(三)
展昭心下不忍,摸摸白云瑞的头,一向闪闪发光的少年此刻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单手托腮,沉吟片刻,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许是展昭温润的气场,让白云瑞感到一丝温暖。接下来的时间,展昭去哪儿,白云瑞就跟去哪儿。白玉堂抱臂坐在沙发里,虽然是在看电视,但是心里很烦躁。他看着在展昭身后跟进跟出的白云瑞,有那么些气闷。就像是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而那猫儿还一脸温柔宠溺时不时和白云瑞聊上几句。原本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白云瑞就立刻一副腼腆羞涩的青春期少年样,明明个头都快赶上展昭了。
“啧。”察觉到这一层面的白玉堂很快又陷入了沉思,如果说白云瑞占了自己的位置,那么也就是说以往牛皮糖似的跟在展昭身后的人就是自己了?白玉堂扶额,是有那么些没出息啊。
白云瑞正坐在餐桌旁,心情愉快地吃着展昭切好的水果盘,兴致勃勃的和在厨房收拾东西的展昭聊天。
五月末的罗马天气凉爽,落地窗外一片微风轻摇的树叶看得人心情愉快。这座庄园是白锦堂的产业,常年有管家打理。白玉堂自从和展昭在一起后,越发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在来之前,管家和佣人就被通知放假几日。
静悄悄的上午时分,静谧的温馨空间。白玉堂伸伸懒腰,坐到白云瑞对面,敲了敲白色桌面。
原本一脸满足表情地白云瑞端着果盘往侧边坐了坐。白玉堂前倾身体,仗着胳臂长,去抢白云瑞面前的果盘。
“和小孩子抢,你不脸红吗?”白云瑞忙双手圈住果盘,瞪着眼睛反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白玉堂顺手拿起一支小巧的银色叉子,百无聊赖地戳进一块菠萝梅中,面无表情地答道:“脸红脸红。”
“二叔,你很闲吗,无聊地话去自个找乐子好吗?”
“你叔我现在全部的乐子都在猫儿身上。”白玉堂说的一脸坦然,丝毫不在乎白云瑞的鄙视,继续道:“所以,你,不许侵占我的领地!”
白云瑞嫌弃地看着自家二叔把一块苹果戳成筛子,瞧这话说的,不要脸的程度和大白有一拼了,“你们姓白的真讨厌!小气,黏人!”
“哟,敢情你姓黑啊。”
“你才姓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在意大利的乐子。”
“呵呵,你二叔早就报备过了的,你以为呢小崽子。”
展昭一出厨房门,就看到白家两叔侄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什么,许是听到他来,又都默契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但那剑拔弩张的氛围久久挥散不去。他心照不宣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来,道:“云瑞,今天你想去哪儿,叔叔可以陪你。”
“真的吗?”白云瑞兴奋地睁着一双大眼,热切地盯着展昭。
少年的眼中澄澈地犹如一汪海,就算纨绔、倨傲、沉迷声色,也是这小半年里发生的事情。展昭被那笑容软化了,他摸摸白云瑞的头,道:“叔叔说话算数,你想去哪儿?”
“那小昭叔叔陪我去游乐园好吗?”
“噗。”假装镇定地白玉堂被口水呛到,他看着自家小狼崽子此刻化身成小型犬,装可怜扮无辜,也不知这招是跟谁学的。偏偏某人还心软得一塌糊涂,但凡有人表现出柔软的一面,就绝不吝啬温润好看的笑容。
白云瑞不屑地瞄一眼白玉堂,拉着展昭去收拾东西。展昭回头看一眼白玉堂,“你不去?”
“去,怎么可能不去。”白玉堂追上去,一把揽住展昭的肩,把人圈在怀里。一旁的白云瑞也不甘示弱,抱着展昭的胳臂不撒手。
三人到了游乐场才发现,许是六一儿童节即将到来,整个游乐场人声鼎沸,到处是一同出游的三口之家。白云瑞看看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尴尬地压低帽檐,同时又有些郁闷。他爹和他爸从来没陪他来过游乐场。更何况小时候,学校里的亲子活动,陪在他身边的都是管家或者他爸他爹的某一位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