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这两年多的相处让安桑了解到阿福并不是一个轻易许下诺言的人，安桑一定会认为他不过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毕竟安桑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布鲁斯呢？”安桑对于韦恩夫妇的离去并没有非常痛心疾首。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带着自己的记忆，知道对方不过是自己的养父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安桑的情绪波动起伏并不大。哪怕当初疼爱自己的两个姐姐接连离世，他也没有哭过。
因为他相信轮回，相信死亡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布鲁斯少爷……”管家先生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头疼，“雅各布小少爷，能安慰一下布鲁斯少爷么？”管家先生一直知道韦恩家的二少爷有些小大人，“布鲁斯少爷亲眼见证了托马斯主人和玛莎主人的死亡，有些受惊了！”
“恩！”安桑点了点头，忽然有些同情布鲁斯了。不过一个晚上，布鲁斯就从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少爷，摇身一变变成了坐拥亿万家产的遗孤，任是谁都会有些受惊。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看见至亲的死亡……
布鲁斯不过是个孩子，一个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肩负着一个家族企业的孤儿。布鲁斯是他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关心他的人。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那个自己一逗就炸毛的可爱男孩儿，因为心理原因变成一个阴郁的人。
“布鲁斯？”阿福将他放在地板上的时候，安桑就注意到了将自己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的布鲁斯。此时的布鲁斯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阳光开朗，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的是阴郁、怨恨、绝望和一丝自责？
“布鲁斯？”安桑又叫了一声布鲁斯，依旧没得到回应，“你还好么？”
“杰克，爸爸妈妈……”布鲁斯的声音有些颤抖，“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不是出去玩了么？”安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布鲁斯，只得学着刚才管家先生哄自己的态度哄布鲁斯。说真的，他倒是真心希望这种方法管用：“只要杰克乖乖的，父亲和母亲会回来看杰克的！”
“只要乖乖的，就会回来看杰克的……”布鲁斯低声重复着，“会回来看我么？”
“为什么不会？”安桑看着重复自己话语的布鲁斯，欣慰的发觉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父亲和母亲最喜欢布鲁斯了，所以当然希望布鲁斯生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啊！只要布鲁斯想，父亲和母亲当然会回来！”
布鲁斯看着还没自己坐着高的弟弟，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一整个晚上，他都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地面对一切。不断地重复着父亲告诉自己的话，对自己说摔倒了是为了学会站起来。不断地想要将那个恐怖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除……
但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失却曾经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只剩下了阿福和一个还不懂事的弟弟。哪怕他拥有了亿万的资产，哪怕他成为了韦恩这个大家族的主人，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现在……只剩下你和阿福了……”一瞬间，布鲁斯有些感谢雅各布的存在了。他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真正的弟弟，和他有着真正血缘的弟弟，早就在一场车祸中离去，但是这个孩子，他也感谢这他的存在。
感谢着这个在最艰难的时候，在他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时候，还能多一个人陪着他。
“只剩下阿福和你了……”
第5章 一个悲痛欲绝的葬礼
自从韦恩夫妇离开之后，布鲁斯就变得格外阴郁。阿福在布鲁斯的坚持下辞退了所有的仆人，韦恩大宅瞬间变得空荡了很多。有的时候安桑一个人走在走廊里，都能够听见自己脚步的回声，空荡的吓人。
至于布鲁斯，他似乎还没能够从韦恩夫妇的离世中回过神来。每夜和布鲁斯睡在一起的安桑，都会被布鲁斯梦靥之后的惊呼声惊醒。只是无论被吓醒多少次，无论谁的有多晚，每天安桑清晨醒来，都会发现布鲁斯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花园。
安桑的身体毕竟还是小孩子，一天睡上十几个小时都不嫌多。因为晚上睡得不好，这段日子安桑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布鲁斯也提出过让安桑搬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安桑却注意到了布鲁斯眼睛里的不舍。
伤心的时候，还是希望有人陪着自己的吧。
韦恩夫妇毕竟是哥谭最有权势家族的当家，他们的离去太过突兀，有很多事情并没有处理好。直到后来布鲁斯成为了蝙蝠侠，都还记得那段日子登门拜访他们的客人，是前所未有的络绎不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多少也给死寂的韦恩宅增添了几分活力。
托马斯韦恩似乎对自己的离去早有预感，列下的遗嘱里将事情说的非常的清晰。韦恩夫妇所执掌的那些股份，在两个孩子成年前将由监护人，韦恩家的管家先生Alfred Pennyworth阿尔佛雷德?佩尼沃斯监护看管。
安桑发觉在听到遗嘱的时候，当布鲁斯听到自己成年前监护人是阿福的时候，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布鲁斯的母亲玛莎?韦恩，出嫁之前的姓氏是凯恩。凯恩家也是哥谭市的大家族，但是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如韦恩来的更加显耀。
安桑不知道玛莎到底和自己的母族有什么分歧，但是他知道的是自从自己来到韦恩家，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个名义上的外祖。现任凯恩家族的族长就是玛莎的亲生父母亲，罗德里克?凯恩和贝琪?凯恩。
韦恩夫妇葬礼的那天，天气有些阴沉。哥谭市一如往常下起了轻薄的小雨。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站在韦恩夫妇的墓碑前，穿着黑色的外衣或真情或虚假的做出了悲伤的表情，却给人像是一群雕像。
安桑牵着布鲁斯的手，感受到布鲁斯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抬头看着一脸悲伤的布鲁斯。布鲁斯在韦恩夫妇离开后，一夜长大。此时的布鲁斯挺胸抬头，以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成熟姿态，接受了来人的安慰。
除了布鲁斯之外，安桑也是被这群人关照的重点。毕竟如今韦恩仅存的两个遗孤都是少不更事的年纪，韦恩企业在这些人的眼睛里简直就像是一块儿待宰的羊羔。如果不是韦恩夫妇锁住了手里所有的股份，他们的表情还能够更热情。
只是哪怕得不到股份，能顾在这两个孩子心里留下点儿好印象也是不错的。毕竟小孩子嘛，都是哄哄就开心得不得了。
布鲁斯看着那些曾经和父母称兄道弟的贵族们，上前拥抱自己，然后说出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自己的话语。然后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被自己牵着，有些懵懂的弟弟，以一种不屑的语气说出了：“这就是雅各布吧，请节哀！”这类的话。
这些人难道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么，那种‘这孩子真是走运啊’的眼神！他们凭什么这么看杰克，杰克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父母亲把杰克当做亲子，哪怕是股份他和杰克都是一人一半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们凭什么……
“布鲁斯？”感受到自己手上突然增大的握力，安桑有些奇怪的抬头看着布鲁斯。
“没什么！”布鲁斯看着自己弟弟湛蓝色的眼睛，心里一软。或许杰克的确是不是他的亲弟弟，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亲眼看着杰克说话、走路然后学会跑步，他给杰克念过睡前故事，喂着他吃过饭，和亲弟弟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不想呆的话……”安桑看着神色哀伤的布鲁斯提议道。
“不用了！”布鲁斯摇了摇头，从新抬起头完全看不见刚才的软弱，“我想送完爸爸妈妈最后一程！如果杰克累了的话……”
“我陪着布鲁斯！”安桑抓着布鲁斯的手，扭头看着韦恩夫妇的墓碑，静静的看着前来葬礼的人一一上前哀悼。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半分视线施舍给那些和布鲁斯说话的人，硬是把一个自闭的小孩儿发挥到了极致。
当人们逐渐散去后，一对儿中年夫妻的人走到他们身前。安桑听见布鲁斯礼貌的喊了一句：“祖父，祖母！”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回来。前来的两个人是安桑第一次见到的，应该就是玛莎的亲生父母了。
“噢～我可怜的小布鲁西！”凯恩夫人上前抱住了布鲁斯，安桑看着布鲁斯挣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脱离凯恩夫人的怀抱，“小布鲁西你还这么年幼，还是一个孩子！就必须接受父母的死！还有我可怜的玛莎……”
安桑看着凯恩先生板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看着凯恩夫人在哪里呜呜泱泱的抽搐。安桑注意到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不知是因为嫌弃自己的血统，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掉了几滴眼泪，凯恩夫人接过了自己丈夫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泪：“小布鲁西，虽然你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们身边多年，但我们毕竟是血亲！或许你愿意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一边说，一边瞅了一眼站在布鲁斯身后的阿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