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容姑娘近来似乎心情不错。”梅长苏开口道。
白璧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低声道:“我答应了她,以后跟她一块儿离开金陵,陪她走走。”
“景琰知道么?”梅长苏双目深幽,宛若井水,将人看得清清楚楚,将自己藏得模模糊糊。
白璧摇着头笑,他抬眼看着天空广阔,白云悠悠,分不清是淡然还是苦涩,“我不准备告诉他。梅长苏,我活不过而立,我甚至活不过半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看到昭雪的那一天。但是,我想搏一搏,苏兄,你且静候吧。”
梅长苏蹙眉看他,似乎是在思索他语中深意,许久才道:“你这般模样骗得过景琰么?他知道你等不了么?”
“我瞒不过你们,但一定瞒得过他。也是好笑,景琰是个很聪明的人呢?对事对物他都自己的想法,也算是敏锐了。但是他不会拿着探究的看眼神来看我,便如同曾经的林殊捉弄他,而他总是中招一样。明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可他有时候真是迟钝的可怕。”白璧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在嘲讽自己利用了萧景琰的信任,还是痛苦自己无可奈何。
“怪不得你与他不复亲近,景琰这段时间心神不定,似乎有什么心事,你可知道?”梅长苏问。
白璧回首看向他。
梅长苏道:“你的心事怕也远不止这些。为什么不去告诉景琰。你可想过,有时候你在避免伤害的同时也还是在伤害着他。有些真相就算你现在不说,以后你就能永远不让他知道么?白璧,你在极力的将自己所以为的好强加在了景琰的身上,你可曾想过,对于景琰来说,他是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不知道然后眼睁睁与你越走越远,还是跟愿意在你......最后的一段时间多与你相处。我想,我认识的萧景琰是一定不会愿意与你在误会里,草草走完这最后一顿时间。”
风吹拂过耳,白璧眯着眼睛找寻着远处萧景琰的身影,“梅长苏,我若将所有都告诉他了,你的心愿怕是要受到影响了。”他不在笑,只是平静,“还有你自己。我们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你可曾想过,当他许多年后突然回首,无意一瞥突然明白,你是谁,而他是怎样的怀疑过你,他但如何。在哪个时候你也好我也罢都成了一具白骨,留下他一个惭愧遗憾与自己明白的太晚能做的太少时,我们能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
“呵。”白璧对于梅长苏斩钉截铁的回答忍不住一笑,却在一刻收敛,“你看,你那么笃定它不会。那我也只能笃定,并且决断他所有去知道的路途。”
他终于找到了那一身盔甲,坚毅挺拔的身影。那是他一生的挚友。
萧景琰恰在那一刻回头,他对着白璧一笑,然后快马赶来。
白璧一愣神,萧景琰便已经快到眼前。
“苏先生。”他先是下马对梅长苏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看向白璧,目光真挚笑着问他;“想骑马吗?”
自那一夜的拥抱以后两个人之间还是亲近回了许多的。
但白璧还是回避了他的目光,“腰软腿软,手连缰绳都未必抓的稳,怕是要闹笑话。”
萧景琰动了动唇,最终只是上马走了。
“他知道你在回避他。日后,他不会想你为什么会突然对他冷淡下来么?”梅长苏双手拢在袖子里似乎是有些冷了。
白璧拉着他一块儿回营帐,俊秀的面容是温和的笑,眼中却是落寞的,话语决然:“我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只等着他来质问我的那一天。”
梁帝一早主持了开猎祭典,又在随身侍卫的重重保护下进密林中转了一个时辰,最后带着两只野鸡回帐。他毕竟年迈,午膳后便倦意难当,在静妃的轻柔捶打下昏昏入睡,不多时便睡得鼻息沉沉了。
静妃得了这个空闲,忙命高湛细心守着,自己脱身出来。一面朝旁侧的妃帐中走,一面吩咐贴身的侍女道:“快去靖王处,叫他请苏先生来见我。
下午,白璧便不愿意走动了,懒在自己的营帐里边煮茶边看看书,容文鸢上午还没玩尽兴,又跟着戚猛出去闹了。
萧景琰掀开营帐看到的就是一只软趴趴的白狐狸。
白璧从书中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个委委屈屈的萧景琰。
他看着萧景琰走到他身边坐下,白璧没有开口,只是斟了一杯茶放到萧景琰的面前。
萧景琰看着这杯茶,声音低低的,“他们都出去了,我带你去骑马。”
“好。”白璧像拒绝,可奈何说出口的却是这一句。罢了,就当是陪他走走。
到了空地上,萧景琰已经骑在了马上,白璧还盯着自己的马为难。他倒是想要舍命陪君子,奈何,他许久不骑,怕自己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算了算了,试试看吧。白璧闭了闭眼睛,这辈子遇见了萧景琰这个大克星。他刚一脚踩上马镫就觉腰间一紧,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眼前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白璧就从无处着力的情况靠到一堵墙上,耳边是那堵墙发出的声音。
“驾。”萧景琰一甩鞭子,坐下的战马便像是离线的箭,“嗖”的就冲了出去。
风扑面而来,满耳朵都是大风的“呼呼”声,刮得脸庞耳朵生疼。
白璧清醒过来的脑子让他差点一口气憋死在喉咙里 。
马的速度很快,没片刻四周便看不见什么人了,白璧这才敢在萧景琰的耳边喝道:“萧景琰,你做什么,受刺激了,快放我下去。”
萧景琰听见了,当真用力的一拉缰绳停了下来。但他没有放下白璧,反而因为一只手不用在掌控缰绳将怀里的白璧抱的更紧。
“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
白璧整个人都被萧景琰圈在怀里,耳边听他喃喃是的一句话,整个人都僵在哪里。
“母亲是,你也是。你们都瞒着我。”
原来萧景琰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只是因为信任所以他可以忍耐住自己的困惑去不闻不问。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告诉我,我只需要知道你们都会一心一意的为了我好就可以了,是不是?可是,我从来没有瞒过你没有瞒过母亲,你们知道我所有的事情,而我和你们就好像隔了一层纱,只能我自己踌躇不前,按捺住不去猜不去想。白璧,这样,公平么?”
萧景琰的话就在白璧的耳边响起,他的唇在他的耳畔不过三寸,萧景琰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展露着自己所有的情绪,而白璧,白璧只能忍住眼中的酸涩。
“当然不公平。可景琰,你去哪里寻找绝对的公平呢?我最喜欢看到你穿着盔甲的样子,因为那个时候我总可以回想起我们一起在战场上的日子,虽然苦了些累了些,但是肆意快活。不似现在,你高高在上,地位不凡,与你共乘一骑我都在担心若是别人见了会给你惹来麻烦。景琰,这世界没有一个人会完全的为了另一个人而活。你看,你不会因为我喜欢就一直穿着盔甲放弃现在的一切,这便如同我抑或贵妃娘娘不会因为你想知道就将那些不愿意说的事情通通告诉你。”
“若你还无法接受,那么我不妨在换一个说法。你对我们全无隐瞒这是你的胸襟你的坦荡,但我做不到,而你也无法强迫我去做到。既然如此,你又纠结什么呢?一件自己无法做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别人,那么你只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白璧缓缓说着,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说道起来,没有从前的温柔,却也不是前两日的冷漠。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平衡的点,可以在不影响自己的目的的情况下用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与萧景琰相处。
“你怎么确定我无非改变你。白璧,我一直认为总有一天你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就算你不会亲口同我说,你也会让我自己去知晓,如同那时谢玉的口供,又或者卫峥的那些真相。我一直在等着你将所有都告诉我的那一天。你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了别人而活,可我总觉得,你是不应该一直瞒着我的。”萧景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不甘心不痛快,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口而出,可他自己却找不到那到底是什么。
白璧的故作镇定与特意丈量好的距离一起被打破。他忍不住抬起手碰触那张靠在自己肩上的脸。只是指尖一瞬间的碰触,白璧就回过神来想要收回手,可萧景琰比他块多了,一把就将拿手握住,拉了回去。
白璧一瞬间恍惚了,他想或许他自己为他与萧景琰的感情更多的还是朋友太过于想当然了。那么他们之间的所谓之情,又有多少呢?
白璧迷茫了,他们自以为的为了他好,就真的不会给他更深的伤害么?
“景琰。那么,我给你选择,如果等时机到了的时候你还想听我说,你还想去知道的话,我全部告诉你。不论你想要知道什么,白璧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介只自己在抓狂为什么辣么热爱低情商的攻~各种想喂狗粮的介只只能等小攻自己开窍~你怎么还不开窍啊~~~【好吧,都是自己作的设定【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