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窝之中翻起一阵春……潮,浓郁的花香之中混杂了一缕女子汗香,交织缠绵,那些个浅浅的喘息声随着虫鸣声此起彼伏,倒更像是一曲浑然天成的春之曲,延绵不绝。
幽谷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些缒绳而下的乌孙小兵在断崖下寻了好几个时辰,除了那匹马儿的尸体,并没有寻到关于她们两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莫烆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怒气,问出了口,“翁归靡,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翁归靡脸上写满了悔意,却将恼怒都发作在了莫烆身上,狠狠地一拳揍在了莫烆胸口,“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莫烆被打得生疼,心头的悲意与愤怒交织一起,他冲了过来,紧紧抓紧了翁归靡的胸甲,一字一句地道:“那个傻女人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当初她没有死,如今更不能死!我警告你,若是再……”
“翁使君,你看,那崖上好像有个窟窿!”眼尖的人还是发现了那个窟窿,乌孙小兵指向了那窟窿,“冯娘子的短剑正插在崖上,若是她们没有坠落崖底,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们爬进了窟窿了!”
“我去找!”莫烆松开了翁归靡的胸甲,狠狠推开了他,似是预知了他想追上的意图,莫烆突然挥剑逼退了翁归靡,怒喝道,“你站住!救她们,不需要你!”
第七章.七年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草海之中,月华之下,翩翩雪色内裳临风旋舞,冯嫽赤足踏在莎草之上,伴着解忧的轻诵,捻指舞动。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解忧裹着衣裳,脉脉地瞧着冯嫽起舞,当口中念到那一句“莫不静好”,只希望今时今日的时光可以凝滞在这一刻,她与她只是一双彼此深爱的普通女子,天地为幕,共享这一夜宁静。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解忧念着念着,忽地想到了一个小调,便将这首《诗经·郑风·女曰鸡鸣》唱了起来。
冯嫽听出了调子是彭城的山间小调,会心一笑,舞姿比方才要更柔了许多,那顾盼之间的深深情意也比方才能浓了几许。
歌声之中,解忧清楚地听见了一声,“解忧,有你在旁,莫不静好。”
天地如画,美人如画,醉了彼此,也醉了远处的莫烆。
莫烆痴痴地看着冯嫽那媚态万千的舞姿,忽然明白了昆弥军须靡为何会对细君公主那般念念不忘,汉家的女子一旦柔美起来,那可真是可以让他去死上千次!
那首解忧唱的诗,莫烆虽然不明白当中意思,可每一声落在冯嫽的舞步上,竟是那般的合拍,他看了许久,也听了许久,最终脑海之中只剩下了那两个他能懂能写的汉字——静好。
这样静好的女子,翁归靡为何要伤害她?
莫烆一想到今日冯嫽遇刺之事,心里就忍不住对翁归靡这个挚友心生愤怒,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跟来的乌孙小兵,却没有看见翁归靡的身影,他压低了声音,警惕地问道:“可看见翁归靡了?”
乌孙小兵摇头道:“回将军,翁使君好像方才独自离开了。”
“离开了?”莫烆想要这个结果,可听到这个结果,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乌孙小兵扯了扯同伴,确认了一次,“方才你也瞧见了,翁使君是不是离开了?”
同伴回忆了一下,重重点头,“不错!”
“唉……”莫烆长长叹了一声。
“既然已寻到了右夫人,将军为何不上去接她们离开这里?”乌孙小兵忍不住问道。
莫烆挥手示意他们往后退几步,“难得那个傻女人肯如此欢乐的跳舞,就让她们这些汉人女子多欢乐一阵吧。”
“是将军想多看一阵吧?”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乌孙小兵忍不住开了口。
莫烆狠狠瞪了那个小兵一眼,却不禁笑了开来,“这句话本将军喜欢!回去赏你一只羊腿!”
“谢将军!”
莫烆激动地回过头去,还想多看一眼跳舞的冯嫽,却发现冯嫽与解忧早已没了踪影。
“冯娘子!右夫人!你们……”
“莫将军不要惊慌,我们在这里。”冯嫽从草窝里探出一个头来,正色看着莫烆,“方才一时兴起,起舞高歌,实在是没有注意衣着,如今公主需要时间整衣,还请莫将军带诸位将士先转过身去。”
莫烆点头道:“这个自然!都给老子转过去!”
“诺!”
草窝里响起了窸窣的整衣声,如今传到了莫烆耳中,倒成了一曲灼心的小曲,他喜滋滋地回味着方才冯嫽那妙曼的身子,只觉得心跳比平日里快了许多。
最终,冯嫽与解忧还是回到了夏都营包,还是回到了属于她们两人的命定轨迹。
沐浴更衣之后,解忧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屏退了营包中的侍女,牵着冯嫽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又闻到冯嫽身上的淡淡体香,解忧只觉得双颊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今日在草窝之中的斑驳旖旎画面浮上心头,解忧只觉得有些羞涩,连忙侧头靠在了冯嫽肩头,低声问了一句,“嫽,你在想什么?”
冯嫽含笑想了想,答道:“跟你一样。”又想了想,“不对,应该还多一点。”
“多一点什么?”解忧悄然扣紧冯嫽的指尖,抬眼笑然看着冯嫽的侧脸。
冯嫽忽地坐了起来,抽出了手来,笑道:“你等我片刻,我给你看个东西。”
解忧点点头,也坐了起来。
冯嫽走到了收放羊皮图的盒子前,将羊皮图从盒子中取出,走到了解忧身边,把羊皮图给展了开来。
解忧看着上面冯嫽画出的墨线,愕然看向冯嫽,“这是什么?”
冯嫽笑了笑,伸手搂住了解忧,“这是你我明日开始要走的路。”
“路?”
“嗯,使节之路。”
冯嫽伸指沿着墨线缓缓移动,“这里,就是我们在的这儿,乌孙夏都,再往那边走,便是赤谷城,我们不要离赤谷城太近,我们绕着走,先环着乌孙边境走一圈。”
“嗯!”解忧忽地明白了冯嫽的意思,“那……嫽你跟着我,一起把我们汉家的友好,传给这些乌孙百姓。”
“不仅仅是乌孙百姓。”冯嫽轻笑摇头,“走边境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与乌孙接壤的那几个小国家,需要知道乌孙有个友善的右夫人,大汉有个慈悲的解忧公主。”
解忧点头一笑,“不对,不对,还要让他们知道,我身边还有一位冯娘子。”
“好……”
“嫽,”解忧忽然捧住了冯嫽的双颊,鼻尖轻轻蹭了蹭冯嫽的鼻尖,“我好像……好像有些热了……”
冯嫽意味深长地笑道:“解忧,你可知道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什么来?”
“什么?”解忧惑然看着冯嫽。
冯嫽伸出舌头来,撬开了解忧的朱唇,细声道:“草原上的母狼瞧见喜欢的公狼,便喜欢用鼻尖去蹭它。”
“可若是……唔……唔……瞧见的是喜欢的……唔……母狼呢?”解忧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说不分明,因为冯嫽的唇舌是那样的温柔,又是那样的诱惑,惹她心乱,更惹她心热。
“自然是……”冯嫽微微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狠狠咬住,不死不休。”
“呵,如何咬?又咬哪里?”
“这里……”冯嫽自己解开了衣带,牵着解忧的手来到胸口,笑道,“不必担心今日那个冒失鬼莫将军会突然进来,我方才听见他说了,今日右夫人与冯娘子受惊失魂,需要好生休养,若有谁敢惊扰你我休息,拉出去斩了!”
解忧抿唇笑道:“可若是他自己忍不住进来呢?”
冯嫽轻轻眨眼,笑道:“这句话啊,方才我帮你提热水之时已经问过啦。”
解忧的指尖悄悄地在冯嫽胸口摩挲,“他是如何回答你的?”
“他……他说……”冯嫽双颊忽地烧起一片红晕来,“说若是他乱闯……就让我……让我砍了他的脑袋……他还说啊……以后每一夜都安心入眠……不会有谁再能伤我……”
解忧突然咯咯一笑,“可若是今夜我伤了你呢?”
“那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冯嫽勾住了解忧的颈子,双双倒在床榻上时,羊皮图滑落榻下。
营包之中,深锁的是一幕春\\色缠绵,死死压抑的是冯嫽那些不敢轻易逸出口的浅浅呻\\吟。
这一日,是夏都的春祭,或许,也是冯嫽与解忧的春祭。
多年之后,当两人想起这一日,总会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是她们两人心底最暖最甜的一日。
莫烆此刻坐在自己的营包中,用小刀在牛皮上刻了一串乌孙字,交给了一边的小兵,又想了想,把手中的小刀也递给了小兵,“你把这个连夜送到赤谷城大禄府上,亲手交给翁归靡。”
“诺!”
看着乌孙小兵退出了营包,莫烆冷着脸看着营包中的烛台,咬牙道:“翁归靡,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想去疼惜一个女人,你若是再伤她,你跟我兄弟之情,就此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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