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严沨涯中毒还能恢复功力,此毒必可解。”
铁手默然颔首。
这道理没错。
——但好像还是有点不妥。
哪里不妥呢?
*
追命说话间已走向严沨涯的尸体,欲翻找解药。
腰里没有。
衣襟里没有。
——也许他没带在身上?
追命突然听见抽气声。
声音来自眼前刚死不久的人。
严沨涯竟僵尸得魂一般挺挺地弹向追命怀里!
——怎么回事?!
这瞬时惊变委实太过骇人,追命全没赶得及反应,只皱眉睁大眼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严沨涯长伸两只手抓向自己脖颈。
“老三!”
铁手这声疾呼出口才一个音,他已将追命往后扯了半尺,堪堪避开严沨涯暴长寸许的青蓝色指甲。
严沨涯那两爪当然是中了,却是戳在铁手右臂上。
铮铮吟响,竟似金器交鸣。
铁手左掌催吐劲力,轻轻一送,将严沨涯直击飞了出去!
劈空掌!
再度落地的严沨涯直似块腩肉。
他的皮肤上竟然浮起一丝丝蓝线,七窍则淌出了黄白粘稠的液体。
手脚角度诡异地扭曲着,也似乎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严沨涯这回该是死了。
*
追命抓住铁手胳膊,顿了一息强笑道:“强行催谷,不要命了?”
是他犯迷糊,见着死人复生一时呆愣,都忘了还手。
铁手也低头笑笑,半晌抬眼认真道:“谁说我不要命了。”
因强调太明显,追命禁不住咽着唾沫搔起头发。
他突然间也没有还嘴的话。
不过铁手立刻替追命解了围。
他话音刚落,人竟一并跟着落。
整个人软得也像骨头折尽。
脸色当然并没比死透的严沨涯好多少。
追命忽地不安起来。
他没料到铁手劈空掌出手前并未估算好自己剩余的内力,这下催功过猛,元气大伤,除去中毒,怕又要添上极重内伤。
铁手勉力摇头和笑道:“没事,歇歇就好了。”
无论声音脸色气息,他一点都不像没事。
追命不接话,一边撑住铁手,一边单掌抵在背上替他疗伤,效果实在不很好,铁手此刻内劲虚无,追命的真气还不如泥牛入海,便连点水花都没有的。
铁手强行克制住手脚的颤抖,轻推一推道:“先救人。”
现在疗伤,徒劳无用,追命的实力应该保留起来,以妨突然出现其他危机,但是那人平素通情达理,执拗的劲头一旦冒出,想再压回去可难。
追命仍不停下,只闷声回道:“阮宓秋说连台上有机括……得再瞧瞧。”
“好,你等我歇一会儿,咱们一起看。”
铁手晓得自己如今的状态很差,但不至于威胁性命,他如能站起来,稳当当走几步路,追命也会担忧得轻些。
看他直白着发愁心急,比看他强忍焦虑挤笑舒服多了。
约一刻时分后,铁手好歹能行动无碍了。
他和追命两个绕着那三丈余高的莲台仔细查看半天,也没找出能让它和毒网分离,并且安然降下去的办法。
只是在第五层台上,那一圈红绘的莲花瓣当中,确实掩藏着仅三分之一个手掌大小的蓝色花瓣,而自最大的一瓣向左向右数起,这片蓝色的花瓣都是第八十一瓣。
追命默默地看了看铁手。
这情形和阮宓秋说的无差,但是那女子的话,字字句句都不可信。
他需要铁手的意见。
信或不信,不管什么后果,他俩都得要一并承担了。
铁手也极慎重,他闭目冥想一阵,遽然睁开双眼重重颔首。
追命长长吐一口气,跃起按下了那片花瓣。
然后他俩便站在莲台旁。
这稍嫌不智,但要他们离得远远的,也实难以做到。
起初未有任何动静。
追命的眉头不禁又皱起来。
铁手的双拳也悄悄攥紧。
那是十九条人命。
也不止是十九条人命。
他们两个会否轻信恶徒,害了无辜的人?
*
等待的时间仿佛又数千年之久,铁手追命面前的莲台终于发生了变化。
每层木台的边沿忽然突起一圈木钉,将那张夺命网勉强撑起半寸,然后整个庞大的木构开始下降。
莲台每降一层,它所在的洞窟便收窄些。
因为极慢,莲台过了相当久才完全沉入地面。
在那平静缓慢的过程中,铁手追命两个的心一直在狂跳,等到机械声停止,铁手才发现拳头里已满是汗水。
当莲台最上那层也消失后,地面上仍剩下个径长四尺的圆形缺口,在这缺口及周围更大一片地方,还覆着那张毒网。
铁手和追命马上发现了新的问题。
现在莲台看似是平安降落了,但是他们依然无法救人。
他们也得想办法下去。
二人又开始翻查,试图在长宽各近六丈的厅堂里寻找下地库的入口。
可惜无果。
地上地下两层,通路仿佛就只有毒网掩盖的那个洞。
两人打算破网而入。
为保自己不再受伤中毒,也顾虑着暂时已安全的孩子们,铁手追命稍作商量,便议定先破毒,再破网。
“这事本该是我的。”
铁手把外衫除下,将之撕成数条,仔细缠绕在追命手上。
追命一扬手中柳叶形的小银刀,——共有四把,正是无情相赠他俩的那两对。
“若非有这利器,我还不跟你争。”
铁手轻笑点头,又确认一遍已将追命的手都包好了,才放心他去破毒网。
趁着追命拆除着网上编缀的铁蒺藜,铁手一五一十地把追命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追命自然也将遇见阮宓秋的经过和两人的说话都讲给铁手。
他们师兄弟四个,只要结伴出门办案,总是愿意彼此互换消息。对付作奸犯科之徒,多对敌人了解一分,胜算便大一点,危险也能少一些。
既为兄弟,可不是单喊声师兄师弟能算事的。
那是心和命都绑在一起的交情。
是张不疏不漏的大网。
地上的毒网已然支离破碎,拆下来的铁蒺藜堆成一小堆。
追命手上的布也已更换了八次。
铁手听完他所述的故事,心中腾起万千感慨。
“人之将死,多少诚实些了,”他顿忽然又奇怪道:“那她为何自言是严沨涯的哥哥?”
追命把最后一个铁蒺藜小心地放到那一堆的上面。
“我没问出来。”
在他想问之前,阮宓秋已断气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严沨涯的疯和走火入魔,大概表现出来了...
但是,感情戏,真是越看越不自然啊= =
☆、章二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阮宓秋和严沨涯身世,高能的同时又非常重要【。
书里的内容不让追命知道的原因是前传的遗留问题导致的二设
反正就这章各种高能的处理方式和程度,自我感觉还可以,应该不会在描述上使人产生生理厌恶,但是脑洞够大的话,应该会越脑补越多。
这么变态的人设大概写这一次就够了。
[二十六]
鄂州。
崇旸。
览鹿林方圆二十里只有一户人家居住。
这家人姓元。
元家罕与外界往来。
元老爷不准自己宅里的人出大门,生活必须的食水用具,他都会亲自外出置办,根本不需旁人操劳。
他来到崇旸的日子不久,因他不主动与人结交,住家又极其偏僻,当然也没谁来他家拜访。
元夫人早丧,只留下一双儿女。
元老爷没给孩子取名。
名字是给外人叫的,他既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再叫名字岂不是多此一举?
元老爷是个时常开怀大笑的人。
他一向自认过得颇舒心。
也希望家里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经常笑。
最好每天、每时、每刻都笑。
但近来半个月,他遇见了烦事,他的女儿愈发不听话了。
她才十一岁,怎么就学会忤逆了呢?
元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当他看见自己的女儿悒悒不乐地带着小弟去花园里观那对文鱼时,他不禁又自问道,到底是哪里教错了。
鱼是元姑娘央求父亲买的。
自打它们进了这家门,她就对满园子的奇花异草都失了兴趣。
连面对元老爷都开始经常露出愁眉不展的样子。
还总跟小弟在池塘边上说话。
——她都说些什么了?
*
元老爷有天忍耐不住,将这问题问了元姑娘。
她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因突然的惊恐而剧烈的喘息,小心翼翼地反问道:“父亲,如果我是男孩,你还在意我吗?”
元老爷奇怪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是女孩,是我最喜欢最疼爱的好孩子。”
元姑娘似不满意,仍蚊鸣样的细声问:“我要是儿子,您就不要我了吗?”
元老爷想了一会儿,自认为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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