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就听说昨晚侍候岳不群的那个小花娘在几个人走后尖叫了一声,满面惊慌地从岳不群所在的屋子里披头散发狂奔出来,路上遇见了刚取了食盘打算原路返回的小翠儿,说了不到两句话,就被随后追上来一身酒气的岳不群一剑劈死。
小翠儿不知道使了什么三寸不烂之舌,侥幸从岳不群手下取回一条烂命,结果第二日,这消息就沸沸扬扬地传杨开了。
虽然第三日小翠便莫名横尸,可这似乎更加加剧了群众们对于这扑朔迷离的案件的好奇心,一时间新的传闻屡禁不绝,最近的一波从外处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变成岳掌门大怒欲取那几个小掌门的性命,却未曾预料与那几个小掌门一眼定情情投意合,从此几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夜夜笙歌了……
东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口甲鱼汤朝天喷了个干净,无奈那些个江湖中人一脸的憨厚与信誓旦旦的模样,由不得旁人不相信他们,于是东方只能一边在心中暗自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一边感慨这江湖中人出色的推理能力。
不过……岳不群太监了……
东方回想起岳不群早前令自己不寒而栗头皮发麻的兰花指与“讨厌~”,不由暗自打了个哆嗦——
果然天下无风不起浪,岳不群如今的模样,这猜测可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
☆、第七十六章
多少拜了莲蓬所赐,东方才坐上教主的位置不多久就四处游玩奔波,就连教中的几个老资格的长老们也不大找得到他,自由自在的日子过得久了,东方也逐渐厌烦起教中大大小小的肮脏事来。
以至于在他得到曲阳的求救信件时,居然难得地茫然了一下,然后才回忆起来,这是教中的那名颇喜音律的长老。
信上不过寥寥几笔,却多少看得出些曲阳的焦急,东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认清楚那字迹。
原来是从前一名衡山派的长老与他交好,两人一见如故颇有俞伯牙钟子期惺惺相惜的英雄情怀,如今那名衡山派长老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曲阳隐居于深山一起生活,原本一切平波顺遂,却不料曲阳这几日忽然发现,嵩山派忽然派出许多人马徘徊于那衡山长老屋檐下,曲阳某一次偶然听见他们在酒楼中谈天,顿时大惊。
原来曲阳自以为的秘密交往早已被嵩山派左冷禅一手掌握,此番这些弟子正是打算趁着金盆洗手大会的时机逼迫那衡山长老暗地里来击杀自己,如若不然便要抖露出他与魔教交集的证据来让那衡山长老千夫所指,同时也可大挫衡山派的锐气与实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曲阳得知以后,立刻去转告了那衡山长老,哪知道那长老却是个死脑筋,一心挂念着家中的祖屋与家人不肯离去,并且对待衡山派的态度也是深信不疑,直言曲阳不该如此怀疑嵩山派用意,曲阳无奈,才忽然想起自家教主似乎此时正在杭州,离自己所在不远,立时飞快地写了封求救信寄来。
东方挑了挑眉,恰好此时杨莲亭就骑马跟在车外,东方想了想,撩开帘子忽然出声问道:“那个刘正风为人如何?”
杨莲亭这一下子被问的有些懵,东方不满地皱了皱眉,又补充一句:“衡山派那个。”
衡山派……?
杨莲亭偏头细细想了一阵,了然地点了点头:“教主如果是问和曲长老交好的那个刘正风的话……那属下倒是知道些,江湖上多有此人的传闻,好些都离奇地很,多说此人酷爱音律,整日爱寻些巧妙的古谱啊好琴啊什么的,若说是这样的性子,那和阴阳怪气的曲长老该是一拍即合了,曲长老日日也爱折腾那些个玩意儿,叫属下听来,还不是叮叮砰砰的动静儿,有什么好沉迷的……”
东方无语地缩回去,任由杨莲亭一个人骑在马上唠叨,莲蓬压在他背上睡得真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怪癖,这几日出门游玩,莲蓬总爱抱着他的脊背靠在他肩膀上睡觉,一觉醒来肩膀上的衣裳都湿了……
东方连续不断的动静将莲蓬吵醒了,莲蓬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的景色:“咱们到哪儿了?”
东方无奈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挂到车辕上,又扯出袖中的手帕把莲蓬的脸扭过来仔细擦拭,一边装出愠色:“我们都到了好久了,你一直睡的香,我没叫醒你,午饭也没法儿吃。”
莲蓬咂了咂嘴,带着些不好意思看着东方,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看不见的微笑,他从衣襟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瓶上细腻地雕刻着飞腾在半空的神龙,莲蓬捻起瓶嘴处的布盖子,一阵清香涌动在车厢间——
“你把这个吃了吧,只一粒就不饿了,我看你不喜欢吃蔘,刚开始你从我那儿讨去的那一颗还放在黑木崖呢,这个丸子可比蔘好吃的多。”
东方原本只是想顺势撒个娇,不料莲蓬的态度居然如此让人惊愕,不过丹药的香气确实诱人,东方衡量了一下自己不堪重负的肚子,还是义无返顾讨来一颗吃下去了。
忽然想起曲阳的事情,东方抬起头思索一阵,问莲蓬道:“万寿山庄在南岳可有分支?”
莲蓬疑惑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哑口:“我也不太知道,这些事情你得去问斗叔才好,庄子里的小事情我也不太管的……”
“刘正风?”
斗叔有些意外:“这个人我们认识啊,他前段时间还在朝廷中买了一个官职,如无意外,他金盆洗手之后,就会调到扬州城去当支管了。”
东方同样有些意外,他倒是不知道这刘正风还有从仕的意思,如果这样的话,日月神教倒是不好插手了,若是普通江湖纠纷还好,可这江湖中事,一旦牵扯到了朝廷,那么一切意义就都不一样了……
东方拧起眉间,有些为难地暗自啧了一口。
可若叫他就这样看着左冷禅洋洋得意,那也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斗叔出去了一会儿,很快给东方抱进来一件新的外袍来,莲蓬的那一件有些起皱了,车棚非常大,莲蓬站着被斗叔侍奉着换好了衣裳,几个人才空闲下来继续商量。
莲蓬一听说居然有那么好玩儿的事情,立马吵闹着要一块儿去看,用那张严肃的脸做出那样少有的小孩子模样即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东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一通哄劝最后答应了等到曲阳出来后把他的孙女儿送过来给莲蓬弹琴,莲蓬这才安静下来,带着些遗憾开始新一轮午睡。
斗叔很快就出去了,东方带着些忧虑看着莲蓬沉静的睡颜。莲蓬从入了夏,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嗜睡的状态,即使知道了他并非凡人,东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毕竟不论何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要赖着睡觉,都不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
可是强制了他两天不许睡那么久,哈欠连天精神不济的莲蓬就立马让东方毫无原则地心疼起来,泛起了这个强制性的计划后,东方每天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千方百计哄着莲蓬和自己多做两个小时的“运动”,即使是那之后莲蓬会睡得比平常更熟,东方还是好歹心理安慰些。
入了夏的杭州天气非常的炎热,湖边的柳枝上徘徊者蜻蜓,知了的叫声几乎让人烦躁到死,好容易入了灵隐寺的范围,山脚下环绕着厚重的山林,虽然潮湿些,可多少比外头凉快,莲蓬来了一次便爱上了这里,东方湖边尝过几回“甜头”,渐渐地也不排斥了。
山上的扫地僧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前几日嵩山派的几个弟子带着请柬上山登门拜访,态度恭敬地不得了,这样让东方顺势想起了即将到来的五岳大会,作为被众人口口声声讨伐的魔教中人,东方是一点压力也没有地旁观这群正道中人狗咬狗一嘴毛,通常这样的情况,受益的都是作壁上观的聪明人才对。
顾长安他们几个坏的不得了,明明是难得的休假期,偏偏几个人就是好动好斗,自从杭州开始传闻岳不群不得不说的两三事之后,他们老爱跟着说书先生一块儿起哄,非但如此,还利用起一些平时东方不瞒着他们正派秘史,串联出了更加百转千回的离奇故事,上一回他们哈哈讨论的时候,东方因为好奇而在一边儿旁听了一下,没两分钟就黑线着离开了,左冷禅得人无法因爱生恨痛下毒手阉之;岳不群誓死不从惨遭奸.淫从此行为诡异。
……
前几日还听说华山派在公共场合公然与嵩山派打成一片,东方心中暗暗地咂舌,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流言的影响力吧……
衡阳城距离杭州不过半日路程,东方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旁观请柬就发到了灵隐寺,恰逢此时东方在与灵隐寺方丈参禅,莲蓬在一旁旁观,偶尔插上一两句话,皆被老方丈似若珍宝。
老方丈在灵隐寺中不知道呆了多少年,就连寺中最年老的长老也算作是他的师弟,至于自己已经多少岁,每每东方问起,他总是笑而不语,莲蓬倒是一眼便看出,这和尚修炼的是佛家缘法,胸中早有舍利,即便现在就地圆寂,那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看了衡山派送来的请柬,老方丈没留几个弟子的斋饭,东方正哄着莲蓬让他多吃下一块绿豆糕,也没空搭理几个衡山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