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的,子衿似乎也尝到了些甜头,御夫的道路曲折长远,她日日缩在马车里钻磨这些,渐渐地也不大去碍东方的眼了,可以说除了每日深受折磨的向问天,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快乐。
令狐冲在进入杭州的当天就请辞离开了,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压在心上,一路过来都有些病怏怏的,不过这一路,他倒是被东方对外的气度与对内的宽溺折服地五体投地,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待岳灵珊已经是千好万好,如今看来,显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也怨不得岳灵珊会选择林平之,师傅说的果然也是不错的,自己对待师妹也许确实没有林平之那样细心……
想起林平之,令狐冲心头又染上难言的沉重,却怎么也说不出是为了什么,看到小师妹与林平之呆在一块儿那样的时候,似乎自己对林平之的痛心还要比小师妹更多些……这真是太古怪了。
进入杭州的那一天早晨,向问天的右腿刚好被子衿弄断,无论如何也下不来床,东方觉得这样挺好,也吩咐了子衿带着车队先寻个地方住下,向问天看上去似乎很不甘心地也想一块儿走,奈何……
唉……看着这个昔日的对头落到如今这个境地,东方心里也是莫名地一阵感慨,真不知道是基于对他的同情还是幸灾乐祸,亦或者是……同病相怜?
不对不对!
东方立即摇头甩开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莲蓬的手段可比她温和多了!
有了莲蓬的跟随,击杀任我行的任务完成地意外顺利,东方看着任我行安详的尸体心中有千般不是滋味儿,莲蓬淡定的当着他的面念了数十遍往生经,东方亲眼看着任我行的尸体在原地慢慢便淡,最终化为千百万细微的小光点挥洒在天地之间,却完全生不起哪怕一点点惧怕。
莲蓬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多说,东方的感情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似乎能感觉到一点儿,这种感觉在肉体交融之后表现地越来越明显,一起变化的还有东方的外表以及身体,也许是太细微了,东方自己并没有怎么注意到,反而是莲蓬日日掐算着东方的命数,却发现他的命数变得越加扑朔迷离了。
半吊子小神仙随意地松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的到来,本就是命数的规则吧。
☆、第七十五章
林平之的到来让东方感觉到既惊讶又有些理所当然。
他看上去跟上回见面时判若两人,脸瘦了一些,眼睛里能看出些憔悴的模样,青灰色的胡茬蔓延在腮边,唇无血色,黑眼圈大的不得了,似乎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令狐冲呢?”
林平之循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东方所在的客栈,看到眼前熟悉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对上东方好奇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我听山脚的店家说他跟着你们走了……前面的岔口你们忽然掉头,我找错了路,耽搁了两天。劳烦……他去哪儿了?”
东方努努嘴,看上去有些遗憾:“早就走了,我们来杭州都两三天了,第一天他就告别,现在谁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走了?!”林平之挫败地垂下头,忽然又抬眼看着东方:“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东方偏头回想了一下,戳了戳后头满脸八卦的顾长安,这孩子都凑到他脑袋边儿上来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对莲蓬惧内的模样已经影响到在教中的威严基础还是怎么,现在顾长安他们几个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顾长安得令立马兴奋地冲上来解释:“令狐少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刚开始时好几次伤寒与伤口恶化,险些命也丢了,他在江湖上有什么大仇家么?怎么会伤地那么惨?”
林平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自责与难堪,他低下头去支吾了一阵,好久才小声地回答道:“没……那是我对不起他,大师兄的人缘很好的……”
顾长安还想再问,东方聪明地制止了他,林平之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这师兄弟两个人的互动看上去可真够奇怪的。
“你放心吧,他没什么事儿。”东方想了想,还是觉定不去欺负这么个人:“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盘缠我们也给了他不少,之前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眼下只怕是散心去了。”
林平之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他退后两步朝东方做了个揖,解下腰间的佩剑轻轻地搁在了桌面上,眼里满是感激:“莲先生为人实在让人敬佩,只是林某如今身无长物,唯一值钱的也只有这枚家传宝剑,聊作感激谢物,还请先生收下。”
东方微微挑眉,家传宝剑?这样轻易就给了?
看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啊……
那宝剑看上去灰不溜秋的,剑柄处已经很陈旧了,如果不是林平之亲口介绍,大约决计没人能想到这还是一柄家传宝剑。
东方可没打算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用宝剑就敷衍过去了,令狐冲的气度和性格,日后定是大有所成的人物,如果能够提前和他打下好关系,总比日后再来套近乎的好。
他伸手将宝剑推过去,皱着眉头转头和掌柜的大声地要了两斤馒头和两斤肉干,随即正色对林平之道:“林公子不必如此,我与令狐公子一见如故,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助他举手之劳,实在算不上是麻烦的,倒是林公子若是要去寻人,还得抓紧赶快些了,我前几日听令狐公子言辞里似乎有些想远行的意思,一会儿带上了干粮就快些去找吧,再晚些就怕来不及了。”
林平之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瘪着嘴颇为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也没坚持推拒那把对他来说似乎挺重要的宝剑,将剑从新挂回腰间,林平之取了掌柜的送上桌的干粮,点了个头就爽快的走了。
眨眼气候便进了六月。
杭州的夏日实在是热的了不得,东方打着扇牵着莲蓬刚从客栈外头回来,就看见顾长安几个人正围拢在客栈二楼的窗边分食着一盆酸梅汤。
“公子~~”
顾长安看见了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喊起来,东方拉着有些昏昏欲睡的莲蓬上楼环顾一番,疑惑道:“向问天怎么不在?”
一桌的兄弟们面面相觑了两眼,心照不宣地坏笑起来,顾长安压低嗓门儿凑到东方耳边笑道:“我昨晚又听向右使嗷嗷惨叫来着……不知道向大嫂这回又使了什么神器,吵得弟兄几个半夜没睡好觉。”
东方愣了愣,回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他昨晚和莲蓬闹得筋疲力尽,竟然连这样的热闹也没看见吗……好遗憾……
不过说起来,东方对子衿的印象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这个女人总是能够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出无限的刑具,向问天的两条腿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已经轮流断了五六次了,加上胳膊肋骨胸腰处的细碎小伤简直不知凡几,闹得现在一个月几乎有二十来天见不到向问天的影踪——
躲在屋子里疗伤呢……
“对了公子!”
顾长安忽然想起什么来,抬头盯着东方小声道:“圣姑的信刚刚到了,说是和令狐公子他们在一路呢!”
东方点点头毫不意外地撇撇嘴,他早就晓得了,任盈盈身边他断然不可能没留下耳目,只是照探子的话来讲,似乎任盈盈和林平之关系很不好来着……而令狐冲倒是贴在中间做着夹心,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会帮着林平之埋怨任盈盈的娇蛮,他和林平之两个人如今的状态是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消息说这俩人曾经有几回同居一室同塌而眠,令狐冲对任盈盈的态度,却好似更加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小老婆一般……
东方摇摇头,对这样乱七八糟的消息并不感兴趣,即便是他二人真是龙阳断袖,林平之无疑也比令狐冲辛苦得多,令狐冲那幅花心的模样从面相上就能窥知一二,更何况他的个性本该最吸引江湖女子的,林平之想要和他在一起,经受考验绝对要远远比自己与莲蓬承受的多。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有些感慨莲蓬大条的神经,自己公然在这样多人面前介绍他作“夫人”,那么多次下来他居然连一次反应也没有表露出,并且看他的模样……似乎挺喜欢这样奇怪的设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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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平静日子并没有如愿过上几天,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杭州城就慢慢流传开了一个奇怪的谣言——
华山派岳不群掌门已经自宫了……
据说是在华山脚的一个花娘嘴里传言开的,华山派平时也有一些酒宴上的互动,岳不群虽说和宁中则如胶似漆,可暗地里还是多少包了两个相好的婆娘的,这传话的花娘似乎就是岳不群少有的几个相好的其中一个,名唤小翠,是那附近最好的勾栏院的头牌,出了名儿的美艳狂放,床上功夫了得,同时让某些恩客们望而生畏的,还有她那出了名的口无遮拦大嘴巴。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附近的几个小门派一道儿做东请来了岳不群商议五月合并的事宜,岳不群依约到访,却一反常态地对同桌的花娘们敬而远之,还借口说自己正在闭关期间,须得摒戒女色清心静养。
几个小掌门自然不相信,却蔫儿坏地故意不说明,几个人你来我往费了大力气将岳不群灌醉,然后留下了小翠与其他的花娘伺候在岳不群身边,自己几个人寻别的乐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