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家伙比较识趣,没有摸到我身上,我丢给他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施施然地爬上了我刚认下的主人的肩上,舒服地趴在上面,用身子贴上他的脖颈,轻轻摩挲了几下,来表示亲热。
一路上,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主人姓叶(姓叶,并且长得这么好看,所以我决定以后就叫他叶帅),比如刚才想摸我的那个年轻家伙是主人的徒弟,还有个当王爷的老爹等等……这些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发现这个小子,对我家叶帅心怀不轨!
我是一只有内涵,有知识的貂,所以我完全知道,哪怕是两个雄性,除了生不了小孩以外,也仍然可以在一块儿,因此当我看见那个叫勖膺的小子趁叶帅在树下睡着后,半睁着眼直勾勾地瞅着这里时,我就明白了--看吧,这眼神,和我从前在春天这个交 配季节时,经常看见的那些雄性简直一模一样……
之后我跟着叶帅回到他现在暂时住的地方,听一个挺漂亮的男孩弹了一会儿曲子,又翻着白眼看着那个心怀不轨的世子向叶帅献殷勤……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真正让我觉得警惕的,是眼前的这个家伙!
男人穿着白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帅,我从他的眼神里,清楚地看出了一种连一点儿掩饰也没有的,简直在黑夜里都能发光的感觉……而真正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叶帅竟然是在微笑着的!
我还来不及调整心态,那个男人就伸手扶住了叶帅的肩,我立即本能地奋起反抗,做出攻击前的准备,就要以武力来保卫我的领地。
但是可悲啊,他根本无视我的存在,一把就将我的叶帅搂进了怀里,我刚想扑上去咬他,突然间,浑身就好象被冻住了一样,四肢百骸,冷得让我觉得发疼……
我蹲在叶帅的另一边肩膀上,默默地在心里鄙视自己在强 权之下屈服的行为,任由他们拥抱在一起,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叶帅被那个男人轻薄,线条优雅的脖子上,被用力狠亲了一下……我的叶帅啊,不是我欺软怕硬,实在是这个家伙太厉害,我惹不起啊……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珍惜这条小命的啊……
之后他们就一起进了屋子,然后坐下来谈天闲聊,我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原来这两个人,居然是一对情侣……
好吧,咱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貂,两个雄性在一块儿,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天没眼哪……我撇着嘴蹲在窗台上,这么个冷冰冰地老板着一张脸,好象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银子的家伙,怎么能配得上我家叶帅?像我们叶帅这样的男人,当然是应该找一个……找一个……呃……
我翻着白眼,拼命甩着尾巴,努力地去想……直到想了半天,头都疼了,我也没想出来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家叶帅。好吧,我不情不愿地舔了舔爪子,用最挑剔的目光,开始打量着那个叫西门吹雪的男人。
这长相嘛,当然是比不上我们叶帅的,不过也还算可以,先凑合着吧……身段儿嘛,啧啧,居然还挺不错的……武功……呃,我承认他的武功合格了……至于说到对叶帅的态度……我瞟了一眼正一人一口,一块儿吃面的两个人,他俩的感情,看起来好象还不错……
好吧,这个家伙暂时还凑合……我勉强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看着他们俩一起去床上休息。然后就扭头跳下窗台,自己找了一处比较舒服的地方,趴下来睡觉。
嗯?什么声音?我蓦然抬起头,就朝着大床的方向看去。
白色的帐子严严实实地遮着,什么也看不见,可我还是能够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奇异声音,并不是刚才说话聊天的语调,而分明是人的喘息和低哼,并且,那绝对是叶帅的声音……
西门吹雪,你想干嘛?!我一下子就爬了起来,义愤填膺地就想往床边冲,这家伙,竟然在欺负我的叶帅!
不过,当前爪刚迈出了第一步时,我就蔫了,他们俩既然是情侣,那么做这种事情当然也就成了理所应当,我凭啥不让人家亲热?况且……
想起那个冰山脸的可怕,我心虚地吸了吸鼻子,重新趴了下去,同时自我安慰:非礼勿听,非 礼勿视,非 礼勿言……
随着那帐子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的小心肝儿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地扑腾得厉害,终于,当听见了一声明显是疼得压抑不住的闷哼声时,我猛地抬起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大床方向,然后便恶狠狠地磨着牙,拼命地诅咒着某个粗鲁的混 蛋。
该杀千刀的家伙,你就不能轻点儿?你怎么舍得这样对待我的叶帅!我咬死你,咬死你……
我一边恨恨地磨牙,一边还得竖起耳朵,仔细听那帐子里传出的每一点儿声音。听着里面叶帅忍也忍不住的闷哼,我那小心肝儿疼的呀,都一抽一抽的……我的叶帅啊,疼你就叫出来吧,我是绝对不会笑话你的……冰山脸,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作‘怜香惜玉’啊?你这个野蛮粗鲁的家伙!……喂,你有完没完哪,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究竟是在和人那个啥,还是在谋杀?……
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忽然,借着月光,我看见一只手从床里滑出来,软绵绵地搭在床外,有气无力的样子,然后没过多久,就又有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然后在我杀 人的目光当中,把那沾满了汗水的手掌抓住,拖回了帐子里,于是,那床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摇晃,同时叶帅的声音,也不出所料地又一次响起……
我几乎热泪盈眶,叶帅啊,为什么你不展现出今天白天时的英姿,把这个冰山脸一脚踹下床去?!我是禽 兽没错,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比较更适合他一点……
我默默趴下,重新蜷缩起身体,继续睡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冰山脸睡着后,偷偷在他身上咬上几口的可能性……
叶帅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从帐子里传出来,那张结实无比,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塌掉的床,也仍然半死不活地吱嘎着……我闭着眼睛,暗中恶狠狠地磨牙。
--冰山脸,你到底有完没完?反正就算你再怎么卖力也是白费劲儿,我就不信,你还能折腾出一个小冰山来!
第350章 番外:但得昔年花开早
天色阴沉如铅,乌云薄薄一层压在空中,见不到一丁点儿阳光。
大殿中排列着两班正等着上朝的文武百官,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不小的雪,眼下外面干冷干冷地,还有着风,不时且零星夹杂着些许雪花,飘飘落落地在冷风中打着旋儿,凉飕飕地直往大殿里灌。众人不觉就有些冷,但又没人敢呵手跺脚地动一动身子来取暖,只将一双手缩进朝服宽大的袖子里,多少汲取一丝暖意。
上朝的时辰已经过去了一些,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冰凌冻结在飞檐下方,晶莹剔透,如同玉柱一般。众人等得心焦,一双双眼睛直看着记时用的蟠龙金漏方向,明明已经过了朝会的时辰,却不见皇帝到来,也没有内侍过来通知今日罢朝。但那年轻的帝王积威甚深,众人虽心中猜测,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空旷的大殿当中保持着鸦雀无声的状况,只偶尔听见一点衣料悉索的轻微摩擦声。
又过了一刻多钟,姗姗来迟的皇帝终于现身,身穿明黄正服,在内侍的随同下缓步走上了丹墀,琥珀色的凤目朝下方扫了一遍,这才端然坐在了龙椅上。
司礼的内监拖着长长的声调,上前一步,手里执着拂尘:“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叶玄端坐在金銮殿上,目光冷淡地俯视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听着众人奏上的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面上的神情还是冷正而严肃的,但一腔思绪,却已经逐渐飞到了别处。
叶玄想起今天早上当贴身的内侍在外面压低了声音,提醒自己已经到了应该起身梳洗,准备上朝的时辰时,他还在搂着怀里的人,温言细语地说着一些连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蠢透了的情话,不禁面上就微微现出了一点类似于赧然的神色,好在相隔极远,下方的大臣们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也只有在这一瞬,他才不是刚刚威严端重的帝王,而只是一个陷入了情网的普通青年罢了。
想起小时候也曾在书上看过君王为美色废政误国,如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候,唐皇只因杨妃喜吃鲜荔枝,就命人快马运来,累死人马无数这样的旧事,当时只觉得好笑,但如今自己身临其境,才知道那些帝王原来并不是傻瓜,他自己也不是多么聪明,他和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大的不同,为了那一刻被紧紧拥在怀里的男子,天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去做的呢?
自此君王不早朝……年轻的皇帝想着,忽然就记起昨夜怀里的那具衣衫半褪的男性躯体。那人肤色润白,四肢修长而匀称,腰身劲瘦,体态韧颀,一头青丝如同湖水一般流淌在床榻上,明明满心不愿,却还是被他强硬地箍抱在怀中,肆意轻薄温存,如果不是自己不想强迫对方,生怕当真坏了两人之间自幼的情分,想必自己早已是忍耐不住,将这渴望多年的男子真正占有在怀……很奇怪,小时候起居常常在一处,那人坦 裸的模样也不是没有见过,但现在时隔多年后再瞧见,心头就顿时是火热一片的了,目光几乎粘在上头,挪也挪不开,直想把眼前人死死搂进怀里,恣意放肆一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