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当他们撬起金身像的时候,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正殿神翕后面竟然一开一合,出现了一个通道。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来了兴趣。
盗墓贼见洞就钻那是习性,年轻时的道长就留在外面看守,其余人陆续进去。
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出来,道长心里开始打鼓,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虚地向洞里张望。
这一望不要紧,一双血手猛地扒住了他,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爬了出来,把他吓得七窍丢了六窍,忙往后退。
隔了点距离,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他的二师兄。他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都露了出来,血流了一地,上来只能勉强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叫道长帮忙把人拉出来。
道长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少年,此时已经双腿发抖,站立不稳,强咬着牙探进去半个身子,只见三师兄,五师兄一干人等,都浑身是血地急着往外爬。
他拉了三四个人上来,正准备伸手拉后面的人,谁知那人刚爬上来一步,又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惨叫几声,就迅速地被拖了下去,只留下通道里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回响。
道长再也忍不住,也吓得嘶叫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道观里几个道士。
道士们一见这些血人,都吓得面如土色,扭头就跑,扬言要去告发他们。
道长几个兄弟虽然受了伤,却也个顶个的凶悍,道长这时也会过神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几个人合伙把几个道士杀了,埋在后院藏好。
本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得个三清金身像回去,谁知从那通道里出来的人,不过多久就双股溃烂,十指坠落,三天内接二连三地死去。
道长见此惨状,知道他们这些兄弟算是要折在这儿了。
念及同门之情,又想到害了这么多性命,虽然得以保全自己,每每想离开就会良心不安,又时常梦见那天可怕的情景,怕是被那些死了的道士变作厉鬼缠身,要他留在此处,索性也出了家,安心做个真正的道士,在这里赎罪。
“那洞里,倒底有什么?你有没有听你师兄们说过?”我问。
“贫道曾经在师兄弥留之际询问过此事,师兄一听到这事就吓得神智不清,只喊有鬼,有鬼,是阎罗派鬼来捉他们了,只说千万不要进去。”
我和小哥面面相觑。
如果是汪藏海的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让你找到,定要是你们再也上不来。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四个人,你把他们送进去了。”
道长闭上眼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无非是想寻找这处,我随了他们心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不再说话,看来道长打算把我们也送进去。
我心里盘算着我们有几分把握,决定等胖子他们醒来,再从常计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总不会把这里想得跟自家后院儿似的那么自在。”孙天滨听完我转述的故事之后,双手抱着头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道。
“看来里面还是诡异得很,我们仔细寻思一下有什么对策,不打无准备之仗。实在不行就一段一段的来,就像做工程一样,反正这里有个落脚点,又有道观作掩护,不怕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们。”胖子说。
几人商量了一下,认为可行,各自把背包清理了一遍,找出必要的工具,装备,调试妥当,准备第二天进洞。
我们总结了一下道长的师兄挫败的原因,在于年轻气盛,仗着人多过于轻敌,这次我们有心理上的准备,装备又比他们好,自认经验也够丰富了,只要步步为营,就算不成功,没理由不能全身而退。
进去之前我们一字排开,戴上矿工灯,前后互相拉着绳子,一段一段地走,每走一段,就互相拉扯一下,保持联系,以防意外。
通道大小只容一人弯腰而过,完全就是个盗洞的架势。
这里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显然不打算是一次性使用的。
小哥打前阵,我和孙天滨在中间,胖子押后,就这样猫腰走了一段,全然不见那四人的踪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小哥扯了扯绳子,示意我们前面有一段向下的陡坡,需要爬着下去。他先下去看看,然后给我们打手电。
我们把自己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腾出多余的绳子,使小哥的活动直径延长。
小哥把手电绑在胳膊上,张开双臂撑在两侧岩壁上,手脚并用,一点一点蹭下去。
我一直盯着黑暗中小哥的手电一晃一晃,直到快要看不见了,小哥的手电突然停住,估计是在找什么机关,过了好一会儿,小哥把手电顺时针晃了三圈,招呼我们下去。
我们陆续下去,通道后面连接了一个石室,室壁内十分阴冷,四壁都画着青黑色的壁画。
壁画的线条十分简单,连男女都分辨不出,内容是叙事,有狩猎,耕种,仿佛讲述着居民的日常生活,不知是何用意。
我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壁画,没什么特别的壁画内容,看得多了,我已经不敢兴趣。
“嘿,这东南角居然有个烛台,看来专供摸金校尉前来行事啊,胖爷我也不能坏了规矩。”胖子一时兴起,把烛台点燃,再打着手电看石室内的结构。
典型的主室,两侧是耳室,我们绕了一圈出来,却没找到进一步的出口。
我无意中瞟到胖子点的那支烛台,还没半支烟的功夫,这烛台冒起青烟,一缕一缕,直直的往上窜,火花越来越小,蓝色的火焰里冒着绿荧荧的光,奄奄一息。
我刚好和小哥站在一起,两人的手电都照着烛台的方向,身后的整个视野忽然就暗了下来,只剩下挣扎的火苗照得人影飘摇,说不出的诡异。
“他娘的邪门儿,难不成,有鬼?”胖子左顾右盼,琢磨着怎么回事。
要是有形有体的,哪怕再凶神恶煞的粽子,只要胖子手里有枪,也免不了屈服在胖子的淫威之下。
可要是没有实体的魂魄,胖子还是心里发怵。
突然,胖子惊讶地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圆:“天…天真,你,怎么没有影子?”
☆、影子
我被胖子这么一说,忙低头看自己脚下。
我和小哥明明站在一起,昏暗的视野里,只有小哥一人的影子孤零零的在地上,顿时吓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
我左右晃动了一下,没有影子随着我身体晃动,这诡异的石室里,我是一个丢了自己影子的人,或者说,我已经成了鬼?一时间,我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小哥按了按我的肩头,我回头,正对着他的目光,心中一暖。
没有影子就没有影子吧,我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就算有古怪,也不能证明什么。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这里看起来是封闭的。
我们下到石室里来,是小哥打开的机关,并且我们没有见到那四个人。
“这里有两具尸体。”胖子叫道。
我们过去一看,侧室里果然有两具穿着九十年代登山服的尸体,在冻土高原中保存得十分完好,没有腐烂的迹象,身体看起来非常完整,连衣服都没有损坏,没有搏斗的痕迹,身上还挂着五六制的□□。
是什么东西,让这两个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样死掉了。
我们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肯定这里确实隐藏着某种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
我脑袋里闪过一个想法,不知道我会不会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我们刚才从通道下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没有出口的石室。
很有可能,这个石室是汪藏海设计中的一部分,触动的机关会把人带到不同的房间里,遇到不同的事情,那四个人只是被分配到不同的场景里去了。
而这个石室,如果真的是封闭的,那么上面的入口很有可能这个时候也关闭了。
如果不是封闭的,那么这里一定还有多个机关,可以通往下一个路口。
虽然此时我不能完全保持镇静,但我还是可以做出上述判断。
此时我们四个人完全在石室里,不知道上面封住了没有,孙天滨回去看了看,果然是变成了一面墙,我们被困在这里。
“胖爷我早说过,没有炸药我绝对不下地,这次也带了来,实在不行还是炸条路出去。”
“可以,你炸,只要你不怕被活埋。”我看了胖子一眼,说道,“只要不是鬼打墙,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没有下一个通道,我们也可以等机关又转动到这里来的时候再出去。”
“我不就这么说一说么,实在是被汪藏海这老狐狸搞怕了。不过咱们有小哥,有什么机关能瞒得过他。”胖子睨了小哥一眼,说道。
小哥没有搭话,胖子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贴着石壁细细摸索。
我屏息宁神,看着小哥的一举一动。
小哥停了下来,吸了口气,手指一夹,一块青砖猛地被抽了出来,力道之大,连带着周围的摔在地上,暴露出里面的山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