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子弹,崩了那个踩着王天风的76号下属,血花飞溅,带着点儿白色的脑浆,温温热热的,却将被这温热溅到的人,吓碎了心肝脾肺。
几乎是立时的,这帮人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散开找遮蔽物隐蔽,而就在这些人散开的这一瞬间,一连发的子弹扫射,将整个这出码头附近的清查哨点快扫成塞子了,而就在这密集的火力掩护下,一个细弱的身影窜了出来,一把拉住王天风就往巷子里窜,而此时竟然能“从险境中脱身”的王天风一脸懵逼,但是此时由不得他犹豫,因为如果他犹豫,不肯跟来救他的人走,现场这些76号的人会怎么看?
有人救都不肯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能是故意想要被抓。
好吧,即使王天风再自傲再自负,也不敢这么蔑视76号全体人员的智商。
所以,他必须走,不然,死间计划尚未开始就可以正式结束了。
立刻反应过来,王天风跟着拉着他的人往巷子里窜过去,当然这个时候,76号中的有些人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照应营救毒蜂,有几个悍不畏死的冒着子弹扫射的风险,拼命跟着王天风往巷子追。
这并不是完全搏命的冒险,因为掩护的人怕扫射到王天风和他们自己接应的人,会下意识的避免向这个方向开枪,然后就在那几个人追到巷口时,一个身影在巷口的晃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钟,巷□□照,周围的小楼墙壁有渣得开裂坍塌的,烟尘四起,一片混乱。
理所当然的,76号的人是再也追不上王天风了。
追上王天风,76号中有经验丰富的老特务立刻翻身去向着扫射掩护的子弹射过来的方向去追踪,却是找到一把扔掉的美式□□,在码头河岸边,显然,那个负责打掩护的人从河道里遁走了,□□入水会耽误速度,所以舍弃了。
接到消息立刻赶到现场的汪曼春用手挑起这把扔掉的美式□□,冷笑了下,道:“好大的手笔!美式装备说扔就扔。”在看到这弃置的美式□□起,汪曼春就断定,这次毒蜂回沪,一定有重大任务,要知道,美式装备可是只有国军精锐部队才能配备的,而为了营救毒蜂,竟然把怎么精锐的武器都播来支援情报部门了。
贵婉扯着王天风一路按照既定路线逃到指定的隐藏地点,刚一进屋,在回身关门的时候,身后□□扳机响动是声音让刚把门栓拴上的贵婉一动都不敢动了。
“那条道上的?”王天风用抢指着贵婉的后脑勺,轻声道。
而就在此时,王天风身后,一个枪管也定在了他的后脑勺,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把枪放下。”
王天风的眉毛微微压低了,眼睛里像有鬼火在烧,然后忽地他笑了,带着点儿不知道什么情绪的笑容,收了手里的枪,然后缓缓后退,拉开了和贵婉与身后男人的距离。
打量了着眼前的两人,扫了眼那个还拿着枪指着自己的男人,王天风嘴角那点儿略有些鬼畜的笑容还没有收起,他轻声道:“不知道两位恩公是何方神圣?透露个姓名,也好让在下感恩铭记,以后好结草衔环。”明明是道谢的话语,可是从王天风的嘴里说出来,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别样的讥讽。
那个拿着枪的男人道:“你不用这样,我们救你是组织上的命令,这段时间里,请您暂且待在这里。”
王天风看着这个男人,一种熟悉的味道让他立刻就有了判断,他道:“GD?”加入蓝衣社的初期,王天风能够得到戴局长的赏识有一部分也是在于他对抓捕GD方面的成绩突出,因为打交道时间长了,对于GD,他有一种近乎猎人一样的直觉。
微微带了点儿愤怒的眯了下眼,然而愤怒与杀意一闪而逝便被王天风收敛无形,他犹带笑意地道:“如果我们记错,自从国共和解后,我们敌后的行动,尤其是情报部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许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他因为在银行内的违规操作,差点儿在工务局清查的时候暴露,幸好组织上事先得到情报,从那天以后,他就被转移到现在这个院子里,一直被命令静默,直到接到今天的任务,所以对于这次的任务,他不是主导,烟缸才是,面对王天风的质问,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是烟缸开口了,她看着王天风,道:“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执行人,我叫贵婉,代号烟缸。”
这一句话,让王天风瞬时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是对于久经考验的情报老将来时,这已经是近乎于“震惊”的情绪了,因为烟缸贵婉这个名字,触动了王天风的记忆。
烟缸,贵婉。
这个任务他记得,那是他亲自下达给香蝶的命令,清除烟缸贵婉的命令。
现在贵婉没死,站在他面前,截胡了即将展开的死间计划,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当初执行命令的香蝶放过了贵婉,意味着贵婉,即GD知道他要在今天路过这个码头,知道他计划着今天特意被76号抓捕住。
这意味着,香蝶就是GD。
这意味着,阿诚就是GD。
他是内奸。
眼睛不易察觉的闪了下,王天风看着贵婉,轻声道:“埋得好深。”
贵婉坚定平淡的眼睛看着王天风,很坦然地道:“为国而已。”
同一时间,毒蜂露面并被人劫救走的消息震惊整个新政府的情报部门,南田洋子亲自带队全上海地毯式搜捕,上海滩一时间风声鹤唳。
而站在自己的小楼远远的看着一个一层的小院落的阿诚,静静地端着一杯咖啡,似乎在享受难得的几分优先闲散的时光,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喝过咖啡了,因为整个明家一致让他戒口,凡是书上说的有点儿不利于养他的,都不许他吃,所以难得的趁着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给“谋私”给自己弄了点儿在明家时吃不到的东西。
他身后,曹兴平走进屋子里,道:“阿诚哥,尝尝我做得腌笃鲜,你可别嫌弃我手艺差。”
围着围裙把端着的汤碗放到饭桌上,曹兴平有些好奇地看着站在窗前的阿诚,问道:“阿诚哥,你看什么呢?”
悄然走到阿诚身后,曹兴平好奇地向窗外张望,道:“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阿诚道:“没什么,只是咱们隔壁的院子似乎租出去了,有人住了。”
曹兴平“哦”了一声,却是不怎么感兴趣,转而对阿诚道:“阿诚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阿诚转身走到桌子前,坐下,道:“别做饭了,咱们今天出去吃……哎,这不是有点儿事情嘛,不然现在啊真是片刻都不放我出来。”
早从南田洋子那里知道阿诚怀孕消息的曹兴平微微垂眸,控制自己朝阿诚肚子上瞟的眼神,道:“阿诚哥今天有事儿?”
“是,我约了吴启德。”阿诚回答道。
曹兴平一愣,他“入狱”事情,虽然是南田洋子安排并且暗示吴启德去办的,但是吴启德本身并不知道,所以目前来讲,在阿诚面前,吴启德还算是陷害他的“仇人”,阿诚要去与吴启德见面,还告诉他了,这事唱哪一出戏?
阿诚回答完曹兴平的问题,微带愧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现在让你和吴启德见面也许你心里气不过,但是毕竟他是日本人扶植的上海总商会的副会长,要是真和他彻底撕破脸,以后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已经和吴启德打过招呼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以后不敢再为难你了,我和明楼说过,今天呢,我做个东,请你和他一起吃个饭,算是和解,以后这一篇的事情就翻过去了,你觉得呢?”
低头掩盖自己的表情,曹兴平怕他此时有不合理的表情泄露自己的身份,沉默了半响,曹兴平不得已,只好道:“我听阿诚哥的。”
阿诚笑了下,笑容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笑容背后有多么冰冷的杀机。
☆、第 90 章
大世界舞厅,一首流行了半个世纪现在也同样红遍整个上海滩的歌曲,舞女正在台上演唱着,舞台下,舞池里舞女和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翩翩起舞。
国破家亡,醉生梦死。
阿诚推门进来,带着曹兴平熟练的朝着一个小包间方向走去,门口两个身高马大保镖一样的任务立刻拦住了阿诚。
阿诚微微歪头,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别有意味地看着这两个保镖,道:“你们副会长请我,怎么,我来了到不让我进屋吗?”
这话刚说完,包厢的门立刻打开了,吴启德矜持又不失热情,道:“阿诚先生,您来了。”言毕立刻对两个保镖呵斥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阿诚先生来了怎么不告诉我!”言毕,马上就又对阿诚连连抱歉道,“我手下的人笨,有眼不识泰山,阿诚先生您别和他们计较。”
阿诚笑了笑,没说什么,径直随着吴启德的礼让走进包厢里,道:“吴老板是越来越小心了。”
吴启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没办法,上海滩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这不,前不久汪先生遇刺……我也是图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