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骗人的技巧在这里都用不上了,他现在唯一能想到了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说实话。
在阿诚耳边轻声道:“阿诚,我喜欢你。
明楼轻声道:“阿诚,我们结婚吧。”
阿诚没动,依旧一动不动。
这一世,你选择我做你的伴侣,我该觉得开心吗?
你爱我吗?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我是坤泽因为误会你标记了我所以要对我负责?
眼神落在屋中的一个角落里,没去看明楼,很安静毫无反应一动不动的阿诚想。
不重要了,不论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推门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明楼看到在客厅里来回来去的焦躁的走动的明镜,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沿着楼梯走下来。
明镜看到明楼下楼,本来在来回踱步,此时一个健步冲到明楼身前,抓着明楼的胳膊道:“去火车站的人回来了,说有一个像桂姨的女人订了车票,离开了上海。”
明楼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应。
处理掉老赵并不困难,只要留一封有老赵笔迹的信,由明楼自己在早餐时转交给明镜,说老赵乡下的家里有事情,要回想,来不及和明镜告辞什么的,明镜就算还在和明楼置气,可是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只是唠叨几句问问老赵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不要帮忙之类的,明楼把事先编好的说辞回过去,家里的这面便算是处理了。
至于外面的部分,如何让日本人不因为老赵的突然消失而起疑,如何让老赵这枚被揪出来的间谍发挥最大的功用,明楼自有一套周全的方案交给他的下属,把整件事情处理周全且利益最大化。
真正让明镜此时有些惊慌失措的不是老赵的消失,而是桂姨。
就在老赵消失的当天下午,桂姨消失了。
没有告知任何人,没有告辞,没有说辞,没有留下任何的信件,桂姨突然就消失了。
开始时明镜还以为桂姨只是回家去取衣服,但是等到打电话给桂姨家没人接,四处派人去找桂姨,但是都毫无踪迹,派去到桂姨家里即阿诚给桂姨买的那处宅子找人的人回来告诉明镜,屋子里的细软都没了。
这时明镜才慌了起来。
情急之下,明镜想要报警,她担心桂姨出了意外,但是却被明楼阻止了,仔细查看过所有痕迹的明楼对明镜道:“桂姨是自己离开的。”
听到明楼这样的分析,明镜懵了,无头苍蝇一样在明公馆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此时看着明楼从房间里出来,明镜忍不住和明楼说了从火车这得到的消息,然后忍不住道:“桂姨这是……她……她这是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她不管阿诚了?”阿诚的身体还没好,一向疼爱阿诚若命的桂姨怎么可能就这么扔下阿诚在明家不管了,就这么走了?
来给阿诚复查此时也在大厅里的苏医生忍不住说:“桂姨……我觉得桂姨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儿不对劲儿……”桂姨在明家做工做了这么多年,很受明家人的尊敬,不算是一个单纯的下人了,桂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明镜也带着她去苏医生那里做过身体检查,所以苏医生对桂姨也不算陌生,此时苏医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观察,道,“我给桂姨检查的那天,桂姨一醒过来没多久,就拉着我的胳膊拼命的问,问两个中庸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出坤泽,乾元和坤泽能生出中庸,两个中庸难道就不能生出坤泽吗?”
明楼听到这话,面上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心中却是一跳,一个模糊的猜测从心中浮出,他很平静自若的问苏医生道:“你是怎么回答桂姨的?”
苏医生道:“我照实回答的,两个中庸是绝对不可能生出坤泽的,这是不可能的。”
明楼点了点头,神色没什么变化,很镇定,转而对明镜道:“既然知道桂姨是自己离开的,也知道她买火车票去了什么地方,大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桂姨一时觉得想不开或者心乱了想静静也是有可能的,只要人没意外就好。”
明镜此时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一跳一跳的疼,听到明楼的话,叹了口气,道:“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
明楼扶着明镜,让明镜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很是温和的道:“大姐,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暂时别和阿诚说,阿诚的身体还没好呢,要是让他知道桂姨不见了,他只怕要更着急,更躺不住养伤了。”
明镜被桂姨的事情这么一闹,也顾不得去气明楼了,听了明楼的话,点头道:“是,你说的有道理,眼下让阿诚安心休养比什么都要紧。”
而此时此刻,说着这话的明镜自然不知道,贴身站在明楼房间的房门后的阿诚,将客厅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桂姨走了,阿诚依旧很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毫不意外的事情,怎么会让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的呢。
☆、第 37 章
阿诚变得安静了,异常的安静。
和前段时间神志尽失时不同,现在的阿诚是清醒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清醒,但是他却依旧安静。
手脚的脱臼慢慢好了,手指的断骨却不是那么快就能好的。
在苏医生检查过后下了诊断说:“脱臼的地方没问题了,但是短期内还是不要剧烈运动,脱过臼的地方很容易再次脱臼,即使痊愈了也是要小心的。”
得到了这个诊断,阿诚没说什么,倒是明镜听到苏医生说阿诚脱臼处好了,很是开心,听到苏医生说以后也要注意,忙道:“会的,会的,一定好好注意。”明镜其实已经打定主意再雇一个死机加一个仆人,家里多了个人口,以后还可能多更多的人口,老赵又走了,只有阿香,许多事情确实会照顾的不够周到。
就在明镜心里这样计划着的时候,阿诚突然开口了,自从那天从金库出来后,第一次开口了,对着明镜道:“大姐,我想洗澡,我想换衣服。”
阿诚骤然开口人,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被阿诚开口叫“大姐”的明镜,愣了一下,随即,明镜反应过来了,看着阿诚,见到阿诚一对很是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化不开的深沉,但是看着自己,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
莫名的,明镜想起了桂姨第一次带阿诚来明公馆的情形,桂姨指着她和明楼让阿诚叫大小姐、大少爷,然后阿诚也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和明楼,开口却叫了大哥、大姐。
从那个时候起,明镜就了解,阿诚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孩子。
现在,这个一直都是那么骄傲的孩子看着自己,说:“大姐,我想洗澡,我想换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明镜忽然就很想哭,眼泪不自禁的就往外涌。
明镜本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很坚强,在最苦最难的日子里她都是挺直了背脊未曾流泪低头,然而,最近这段时日,明镜却似乎把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泪水都流干了。
抑制住自己,把眼泪压回眼底,明镜强笑道:“是该好好洗个澡,阿诚你爱干净,这段时间,只怕难受的紧,对了,衣服,衣服,你换洗的衣服,桂姨带过来……就放在客房,我给你拿过来。”
阿诚卧床这段时间,一直穿着睡衣,睡衣是明楼的,一直卧床,自然就不可能换衬衫西服,阿诚不清醒时,抗拒明楼和桂姨靠近,虽然他不抗拒明镜,但是他现在的属性又是坤泽,明镜帮阿诚洗过几次头,擦拭过身上,但是却是真的不方便帮阿诚洗澡的。
好在现在天气凉,人不怎么出汗,如此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阿诚在和明镜说话,明楼站在旁边,从头到尾一言未发,而阿诚的眼睛也没有片刻落在明楼身上。
明镜出去给阿诚拿衣服去,阿诚的目光落在被子上,明楼的目光落在阿诚的身上。
良久,明楼转身,走进盥洗室,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来,明镜捧着一堆衣服进来,一件件的给阿诚摊开在床边上,一边摊开还一边道:“阿诚,这几件是你的,这几件是我让裁缝比着你的这几件衣服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我想着回头再找木匠在给明楼这屋子里打个衣柜,不……全都换新的,这屋里的家具都换新的,衣柜也换个大的,到那时再好好的多做几套,中式的西式的,阿诚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一边絮叨一边那衣服扑的满床都是,好在明楼的床是双人床,够大,铺的开。
阿诚一言不发,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明镜这样絮絮叨叨的忙活。
就在这时半撸起袖口的明楼从盥洗室里出来,道:“大姐,水放好了。”明楼没有说阿诚水好了,而是说对明镜说,水好了。
阿诚起身,拿了一套明镜扑在床上的衣物,道:“大姐,我去洗澡。”
阿诚说这话时,明楼从盥洗室的门口走开,让的很远,让阿诚不需要和自己擦身而过。
热水扑面而下,蒸腾着同样如水汽氤氲般的头脑,转头,看着浴缸旁边的洗漱台是上摆好的西洋洗发膏,盖子打开了,洗发膏边上是毛巾,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