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平静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依旧冷冰冰的感觉。
“什么……”
“我说,对我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语罢,他不待他反映过来,便起身,摸索着靠在了一个破败的墙角处,闭目养神了。
是夜,雨停后,月明星稀。赛阎王拿起刚刚烘干的衣服,轻轻罩在了林平之的身上。也许是月光的缘故,他觉得此时眼前的这张闭目小憩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他靠着他,在一旁坐了下来,内心忽然变得一片宁静,像极了这美好的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倦极了,旁边一直不断倾倒的身子终于在微微摇摆了好久后最终倒在了他的肩膀。于是,不自觉地嘴角便悄悄勾起了起来。赛阎王突然想到,人这一生,有为财的,有为名的,可最终只求一个依靠的,少至又少,但偏偏有人唯此而活。是可怜,更是可贵。林平之许就是其中一个。
他褪去的一身骄傲,他藏不住的满身寂寥,不过,都为等一个依靠。无尽的烦恼又是否能淹没于一个怀抱。
月光下,相拥而眠的身影,终究隐没在了这无话又珍贵的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哎,要开始忙着找工作实习了。明明还没放几天假,心情有些紧张,所以,要开虐喽,大家准备好纸巾吧……(但也许会很甜也说不准,看楼主面试结果,和工作心情……哈哈,还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什么想法要提出来哦……)
☆、心结(4)重发
再相见的时候,却又是他们拔剑相向的时刻。
令狐冲看着满地青城派惨死的弟子,内心升起了一股不可抑制的惊怒,但更多的是无从躲避的寒意与难过。此情此景像极了曾经的一幕。那还是他率领江湖众人奔赴少林营救圣姑时,有过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有哪里有所不同。
那个时候的他,执剑刺伤了为自己而被囚禁于少林的东方不败。但最后他留下的只有一句“对不起”,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可笑言辞。
如今,面对同样的杀人狂魔林平之,他是否又能执剑相对?!
“你说,他会怎么做呢?”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挑衅式的出声质问。
“我怎么会知道。”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哦?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
“我怎么想,重要吗?”东方不败转头望向身边的那双深沉的眼神,嘴角勾起了泛着冷意的微笑,“而你,又何必安排这样一场戏给我看?!到底,都是无所谓的。”
“无所谓,呵呵,好一个无所谓!”胜无败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腕,眼眸里透露着的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森冷与无法掩饰的怒火。这样冰火两重天的眼神,是东方不败从未见过的。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
“命都是你给的,除了报恩,还有什么值得去在乎。”清冷的话语响起,击碎的又岂是一颗心。
“你知道就好!”言罢,胜无败猛然甩下了一直紧握的手,拂袖飞身而去。东方不败看着瞬间已离开的模糊身影,抬起了刚刚被攥得生疼的手腕,扶上了自己的心口。
令狐冲爱着谁,在她交出自己那颗真心的时候,就已经无所谓了。她在乎的人都不在乎她,她又如何去在乎一个只是利用她的人。心口突然有些发闷,东方不败未再望向远方已消失的的身影,她收回视线,发现林平之与令狐冲早已被江湖众人团团围住。
空气似乎都要窒息。她也许是知道令狐冲会怎么做的。胜无败说的没错,她是最清楚的,可她也是最不愿接受的。曾经的一幕,彻底划断了她所拥有的幸福。那是一生里最简单,最珍贵,又最短暂的幸福。
令狐冲已渐渐举起了手中的剑。就在几天前,他还伴他身边,月下共眠。他不知道,林平之真的会为了自己的眼睛得以复明,而重上青城,更为夺其宝药,屠戮门众。这本不是他预计的场面。
而就在此时,在一片叫嚷着要杀死林平之这个魔头的混乱声中,终是出现了一道反其道而行之的声音。林平之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它是属于赛阎王的。
“令狐冲,你不能伤他!他是为了——”
“为了报仇!”轻柔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急切的话语。“我林平之曾经说过,要让青城派在整个江湖上烟消云散!”依旧是邪魅的笑容,依旧是低喃的狂妄。众人听之,皆不寒而栗,又愤怒异常,可偏偏十分忌惮眼前之人的辟邪剑法,只敢胡乱叫嚷。“呵呵……怎么还不动手?你们这群江湖侠士满嘴的正义凛然,也不过都是一群缩头乌龟。”
言罢,林平之竟一个旋身,盘腿而坐。
见此情景,终是有人忍不住上前骂道“林平之,你这妖人也太狂妄了些,看爷爷不——”可惜,这一剑在半空便已被挡了下来。
“住手——”绿衣女子横身挡在了林平之的面前。
“小师妹——”华山弟子不由试图阻止。而梁发却只是张了张嘴,未发一声。
东方不败的手不禁慢慢摸上了树干上干燥的树皮。
“林平之!你可知错?!”令狐冲终是开口轻问。再次抬手执剑。
“我何错之有?!”他轻蔑地回答。却未提剑。
他们并未相看对方一眼。
“好!那我只能替天行道了!”
话落,却并未出现众人想象中的一场世间罕见的剑法对决。
一颗石子击中了令狐冲的手腕,利剑终是偏了一寸。
一滴泪随之流下。
干燥的树皮已沾染了红色的血。
“令狐冲!”
“令狐大侠!”
“令狐大侠!”
……
“冲哥!”任盈盈最后才如梦惊醒地唤道,却始终在不可置信地摇头。眼前胸前鲜血直流的不是林平之,而是令狐冲。
她不敢相信,明明应该刺向林平之的剑,却被令狐冲刺向自己的心脏。
“林平之杀戮青城派众人,为报灭门之仇,本是孝心所使,但也实属违背世间正义。如今他做出这等祸乱江湖之事,是与我脱不掉关系的。既是我当初放他一命,如今,这一剑,也当我来替他承受。”
“令狐大侠,你大仁大义,可为了这种奸邪小人实属不值啊……”
“是啊,令狐大侠……”
“大师哥!”绿衣女子半天才好似反应过来,想上前接住令狐冲摇摇欲倒的身子,却被任盈盈一把抢了过去。
“冲哥!”
“盈盈,保、保、他,定要保他一命……”令狐冲最后拼尽全力,也只说出了这几个字,言罢,便就此晕死过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田伯光从任盈盈手中抢过面如死灰的令狐冲,虽然抱怨,却也有些慌了神儿,“令狐老弟,你可别吓我……你要死了,你的小师弟也活不了啊!啊——”
“你,你杵我干什么——”田伯光又急又气地看向身后的蓝凤凰,而后者则又是恶狠狠地回了他一个“打的就是你!”的眼神。
任盈盈却在此时猛地站了起来,收回了刚刚令狐冲晕死后便停留在林平之身上的目光,努力地稳了稳情绪,开口道“林平之毕竟曾是华山弟子,更是华山掌门之女岳灵珊的丈夫。而我夫君令狐冲,又曾是华山大弟子。这一剑,他既承受,便已算抵清了林平之今日所犯之错。你们大家就看在我圣姑的面子上,便放林平之一马,总不能让我夫君对不起他那情同妹妹一样的同门师妹……”
语罢,任盈盈不再多说一句,回身紧紧抱住了令狐冲。
她知道,这短短的几句话便足矣平息所有人的不甘。即便平息不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再生事端。因为,除了令狐冲,根本没有人能够对抗辟邪剑法。
所以,保下林平之之命的人,也唯有怀中之人。
但她仍然强迫自己稳定心绪说出这段话,为的,只是那份于世间不容的情份,能够彻底消失在这刚刚萌发的阶段。
林平之本来瞬间热暖的心,又变得冰冷异常,一切不过还是因为岳灵珊。任盈盈说的没错,他当初救他,是因为死去的岳灵珊。他现在护他,是因为复生的重月。
然而此刻,林平之却觉得自己的腿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之前为求药而被迫在青城门众面前跪于布满针尖的坐垫的两只腿,已全无知觉。若不是盘膝而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令狐冲动手前就已然倒下。
最后众人终是离开,只留下向应天派的几名护卫负责看押他。
“你怎么样?!还能起来吗?”赛阎王见所有人都走远了,才缓缓走到林平之面前。
“还是被圣姑一眼看穿了。”林平之突然笑了出来。
“若所有人都能看出你身负重伤的话,现在站在这里的也不会只有我了。”赛阎王语带调侃地说道。
“怎么会?这里不是还有几个护送我的吗?”
“他们手里说有从青城派那里收到的能治好你眼睛的药,其实就是一个幌子,你为何还要回去?!”
“因为……它。”
赛阎王看着林平之刚刚从怀中掏出的雪参,愣了半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