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床垫的软硬。
因为坐在地上,所以视角较低。很容易发现平壤家使用的床垫不是柔软的席梦思,而是紧跟潮流、高端洋气的充气床垫。虽然有些硬,但是能在许多动作中减缓冲势。
呵…呵…呵。
快斗式的干笑,心里吐槽那个大叔还真是有恶趣味。
这样一夜过去,倒是各自相安无事。
次日一早,他们三个在平壤家的餐厅里用过早餐,再由平壤大三亲自带他们去了平壤造纸公司并且很热情的为他们指路。
新一和平次都蹙着眉,共同觉得这个人相当有问题。
平壤大三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公司的概况,口才极好的样子。
平次装作听得认真,一边向他提问,一边兴致高昂地到处参观。新一很安静地一直聆听着,冷不丁地提了个问题,让平壤大三愣了一下
“请问,贵公司使用绒草的絮作为造纸原料,是否受到广大消费者的认可呢?”
“哦…,这个……”平壤大三苦笑了一声,打了个哈哈:“其实公司现在收益不是很好呢,但这可是以环保为主题而创立的公司啊,相信肯定会在今后受到追捧的。”
是的。确实挺环保的。
绒草在日本的公园里、街角处、花坛里几乎随处可见,春天到了,它飘出的纷纷扬扬的白絮除了观赏之外没有别的用处了,能利用到这一点确实不容易。
新一摸了摸放在一旁晾干的原纸,感觉入手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确是造纸的一等一的材料。
但是,他这个公司的营收并不是很好,不是么?
看看这些泛着小麦黄色的纸巾,跟人们平时用的洁白无瑕的纸张很不一样吧?
也许,为了宣传名气,才故意制造事件的也说不定。
“想当初,我们也是为了节约成本,所以才弃那些高大茂盛的乔木类植物而不用,如今,在我看来,我们正在往一个艰难却一直上升的道路上前进!”
平壤大三挥了挥手肥厚的拳头,很有气势的说道。
新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感觉肩膀上接住一个温暖、沉重的物体。侧过脸一看,是一颗深棕色的头。
快斗把脸埋在新一的颈窝边,由后往前抱住那具瘦薄的身体。这样的贴近,可以看出快斗比新一稍微高了那么一点。
“新一,什么时候回东京啊……好无聊……”
新一没等他说完,往后一个肘击过去,满意地看着某人松开了爪子。
“请你安静,闭嘴!”
平次注意到了那个臭小子又黏在自己好朋友旁边、干扰破案的进度,原本走在前面好长一段距离的他赶紧往回走,气势汹汹地两步并作一步。
快斗看到远处那张酱油色的脸,干脆破罐子破摔,锲而不舍地又挂在新一背后,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一只纯真无害的树袋熊。
“回去吧,新一~~~~”
“起开!你很重诶!”
“新一~?”快斗凑近对方的脑后,找到那一小粒突起的香味腺体,使劲嗅了嗅,顿时,那种好闻的分子在鼻腔里荡漾开。他不禁感叹:
“真的好香啊,不过,它不怎么浓了。”
新一甩开他的钳制,迅速地启唇反驳:
“笨蛋,本来敏感期就两三天的功夫,而且我还吃了抑……”
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没了下文。
快斗疑惑地凑近他:“怎么了新一?”
名侦探反常的转过身去,掩饰掉苦笑的神情。
“完了,我出门时忘记带抑制剂了。听到案件就兴奋得完全忘记了。”
快斗闻言瞪大了眼睛。是啊,他们出门时那么匆忙,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忘记带了是很正常的。
“那怎么办?”
此时,平次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一脸狐疑的看着两个人。
“你们在干嘛?说什么呢?我也要听!”
快斗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忽然被名侦探一瞪,同时,自己的袖口也被轻轻地拉住。回过头去,看见新一状似无意的盯着他自己的鞋面摇了摇头。
额……是要隐瞒抑制剂、Omega什么的、别说出去的意思么?
见平次依然打算追问下去的意思,快斗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搪塞。
新一暗暗着急,握着快斗袖子的那只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气,更轻轻晃着催促对方赶紧回答。
快斗一愣,被人晃着袖子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青子那男人婆整天就知道举着拖把。
心里被名侦探噼里啪啦地晃出了美美的泡泡,说来也巧,脑子转动的速度也更快了。
“哦,新一说他想回家。”
手臂上的肉突然被狠狠掐住,快斗生怕名侦探误会,赶紧往后丢一个‘我在帮你’的眼神
不出快斗所料,那块大阪烧极度不相信地“哈”了一声,嘴里嘟囔着“有什么秘密连朋友都不说”什么什么的,转身冲到别的地方再去调查。
“呼。”
快斗听闻身后的人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嘴角边晕开一抹好事做尽、讨要利息的笑容
“新一要怎么谢我啊~?”
说完,他撅着嘴唇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紧张还是因为现在的羞恼,总之,新一白皙的脸上绯红一片。
“做你的大头梦去。”
以为笑闹过后,新一转过身,张望着远处吐出大量白色蒸汽的高高的锅炉,别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
但,忽然,他被某个方向拉了过去,跌在一双臂弯里。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脸颊。
比宝石还漂亮的蓝瞳因太过吃惊而滞住,整个、整个地停在那里,连眨眼睛都不会了。
某人一脸快乐的咂咂嘴,一边回味着嘴唇触及到的那一小块温而冻的肌肤的感觉。过了好一会,他才抬眼一看,却发现那位脸皮薄薄的侦探已经跑开很远了。
“跑得真快啊,名侦探。”
快斗追上去,在某个路口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或年轻或沧桑、却统一穿着深色工作服的人们而停在原地,他左顾右盼着,犹豫往哪走。
“请问,您再找那位穿着风衣的客人么?”
蓦地,有个温润亲和的男声在背后响起。快斗回头一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有着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五官寻常和气
“请问您是…?”
那名男子抱歉地笑了笑,鞠了鞠躬作着自我介绍
“我叫松木之助,是平壤老板的秘书,主要负责这个企业上下一切琐碎的事务。”
快斗挑一挑眉,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哦?官不小啊。可您看上去很年轻的样子。30?不,是25左右吧?”
那名姓做松木的男子闻言,脸上微微露出几分尴尬,还有几分羞赧,更有一分隐约的难过
“您所言不错。我今年刚过26岁。这职位原本是我父亲的,但在去年的冬天他去世了,老板为了报答他在公司里的敬业,所以录用了刚刚大学毕业的我。我刚刚工作三四个月了。”
语毕,温润的声音里撤去了因伤感而弥漫的潮湿意味。
快斗礼貌地等待对方稍稍平复,便提出了带他去找新一的要求。
松本欠一欠身,恭谨答应:
“请随我来。”
沿着笔直、却铺着厚厚一层白色绒絮的道路左拐右拐,很快就看见新一和平次站在一个加工绒草的机器前,互相低声地讨论着什么。
那机器很高很宽,往一个入口里倒入大捆的、长着白絮的绒草,经过高温烘焙,就可以在这里把植物内的水分蒸发掉,成为造纸所用的第一个关键的步骤。因为是第一步,所以这里飘散的白絮便格外多些。
“哦,真厉害。想不到这么可爱的植物也能被妥善的利用,真是了不起。”
快斗仰望着运作中的机器,随口夸赞了一句,接着,他拍拍落在肩膀上的白色毛绒绒,冲到两位侦探之间、打扰他们讨论去了。
站在远处,那个叫松本之助的秘书脸色忽然白了白。
当他瞥见快斗一脸无心地与两位侦探谈笑时,整个人便像秋天里的绒草般,一分、一分地哀凉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色,代替繁忙的老板来招待调查中的侦探们。
“其实,我们这里的员工都很喜欢早起哦,因为这样做很讨老板喜欢,可以多加一些奖金。”
平次提出的问题被松本很好的解答了。
新一神色平常地看着松本,状似无心道:
“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死亡现场看看?”
松本一愣,露出一分为难:“工藤先生,那里似乎被警察封锁了。而且,从这里到员工们的公寓,恐怕要走上很久……”
“没关系,为了破案,现场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新一站在原地坚持道,同样得到了平次的附议。
“唔……”松本思衬了一会,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那好吧,如侦探们所愿。我带你们走员工专用的特殊通道。还请各位不要把本公司的秘密泄露出去。”
得到了三个人肯定的承诺后,松本带领一行人用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员工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