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不怨,不是不恨,只是那个人他爱得却恨不起,只能自己一个人挣扎疯狂,伤痕累累。终于胀痛的眼睛在几个时辰里储备下了一滴泪,模糊了风画月容。
摩严怔怔的听着,那一字一句都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脑子一下子失去了清明,只晓得随着心而动。
一颗泪水落下需要多少时间?对于摩严来说像是一生一世那么长,对于流音来说不过一句话:“事到如今。我想我不会再回来了。师尊,后会无时候,应该对外面都好。”这样您是不是也会开心一点。
摩严的脑子一阵轰鸣,他掌控苍生的一双手颤抖着缓缓的轻柔的拂去他的泪迹,就连呼气也在这一刻止于无声。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摩严在怕他的呼气在重一点,这场好梦就被吹散了。
那一刻他像是入了魔障,耳边全是他说的话,可他说的太多太散了,从他小时候的到现在的全部在他耳边环绕,他都快分辨不清了。他慢慢的抽丝剥茧,找着自己需要的,然后找着找着他的脑袋里突然跳出笙萧默那只狐狸的话,他说:“你要哄他。他要什么你给他不就好了。”
摩严的手捧着流音的脸,两个人都愣愣的看着对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阿音他想要什么?
最后,是摩严先动了,他倾身靠近流音似乎是想要抱一抱他。而流音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面容,他仰望了一辈子,难得有这样不用他抬头也不用他低头就可以互相看对方的眼睛。流音觉得空洞洞的地方突然有了感觉,纵然那是痛。
摩严先动可流音却比他快。他不管不顾的倾身碰触那双唇,并已经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冰冷的唇碰到的依旧是冰凉。像是一只蝴蝶沾过春水然后停留在唇边。凉凉的轻轻的。
摩严没有反应,时候连现在是什么情形都不清楚。他放开握住流音的手,转而将他搂在怀里,像是在抱着一个疼爱的孩子。
眼睛明明已经留不下眼泪,却痛的要涨裂似得,又有东西从他张的大大的眼睛里落下来。收敛了锐利冷漠,只余下柔和的摩严像是毒药,流音明知道却还是着魔。
咸咸的泪水滑落到唇边,沿着双贴的唇蔓延。摩严醉了,忘忧酒的酒劲在这一刻汹涌而来。眼泪的湿咸在他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已经将他冰凉含进了唇齿之间。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流音瞪大了双眼。突然觉得这一刻他突然疯了。
他说他不让他走,是么?好啊,他不走。永远留在长留,陪着他,如何?
流音伸手够到被摩严随手放在一边的酒坛,手指抹过坛口。摩严慢慢与他分开,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是小时候哄他睡觉又像是安慰哭完了的他,笨拙却温柔难言尽。流音笑了,他抬手抿了一口酒却抱紧摩严尽数送进了他的口中。你总是在我以为我的路已经到了尽头的时候将我拉到另一条路上继续走。我人一直疲于奔命是会累的,我已经不想再走下去了,不如,这一次由我来为我们选一条路。而最后,这条路的结局我把他放到你的手中。
你要什么样的,就什么样的,我都听你的。
“啪”酒坛落地,应声破碎的瓷坛,酒香四溢间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毁坏,又是什么如同覆水再难收。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可笑的是,一个人已经明白,痴狂到孤注一掷,另一个却依旧看不清楚他们已经走到了绝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肉渣渣出没怎么破~~~我只求别崩了~~表示脖子以上什么的,咳咳我会努力的~~π_π,介是一只不敢写肉的怂货~【望天】果然主要还是虐么~~
☆、章四十五
第四十五章
身体疲惫的如一滩烂泥,明明应该到头就沉沉睡去,可脑子却清醒的可怕。也有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的时候,但睡去每一刻又突然惊醒。只能怔怔的盯着面前熟悉无比的面容,神志清明的等待天亮,等待他这一生执着的归处。
流音轻轻的将头靠在摩严的胸口,身体一动就痛的厉害,像是和师尊打了一天一夜似的酸痛,可下头灼热的撕裂般的痛楚告诉他,哪里有这样简单。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海面上,海面闪耀出粼粼波光。太阳越升越上先是长留山再是三圣殿都被笼罩在和曦的阳光里,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温馨和谐。
摩严本就习惯了早醒,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一般他早就穿戴完毕了。难得今天有所延迟,但在刺眼的阳光下头,也是蹙着眉微微睁开了点眼睛。而流音醒着却靠在摩严胸口,只当自己是无知无觉。
早晨刚醒的人难免会有些迷糊,更何况是宿醉之后。摩严隐隐觉得有什么压在胸口,不大舒服,伸手一摸。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手指穿过细长的发,很柔软。摩严顺手拍了拍,跟流音小时候摩严叫他起床一样。拍完,摩严自己先愣了。流音睁开眼,这一幕本该温馨熟悉,可偏偏他只觉得可笑。
他没有理会显然不在转态摩严,自顾自的坐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不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他靠坐到床头边不再动了,锦被堪堪遮挡住胸口,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修长的脖子。
摩严的目光跟随着流音的动作,他看到原该白皙无瑕的皮肤上印满了斑斑痕迹,脸色一变,终于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猛的坐起来,一身杀气四溢,抬手就要想流音挥去。流音回头镇静的看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
熟悉到永远不可能认错的面孔,摩严的手堪堪停在流音的脖颈边,说什么都再下不去手。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那个人。一身最看重声誉,这样败坏名声的事情他是绝不可能让事情发生的,若不小心发生了那就要毁掉。
可如果那个人是流音呢?他下得去手么?他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一次,那时的害怕惶恐还历历在目,失去的可怕他再不想体会第二次。所以,所以,他屈起手指握紧了拳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咬牙将手收了回来。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喝醉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情!杀气瞬间消失无踪。流音静静的看着摩严的一系列反应,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看着他带着不可置信与慌乱的目光躲避他的眼睛。
“你......”摩严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双手紧紧的握住,这样的事情便是连摩严也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觉得自己无言面对流音,那是他的徒弟呀!
流音那样平静,好像一个必死无疑的犯人等待铡刀落下的模样。“我?如何?师尊。”
他轻飘飘的一句称呼却让摩严一颤。他咬紧牙根呵斥:“荒唐!荒唐至极!”,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却不知道他在呵斥谁。那一刻摩严很迷茫。可他依旧不敢看,不敢想。他不信他会对阿音做出这样可耻的事情,可又不得不信。他知道阿音对他有情,可他从不敢想有朝一日他们竟然会生出这样的事情。
让他想想,让他再想想。摩严的神色变了又变,放在身边的双手松开又握紧。
最后这个神明一般高大伟岸的仙人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声音喑哑发涩,由带怒火:“等子画回来重掌绝情殿,我这条命你就拿去。”,他想起来了,那如同蝴蝶点过湖水般的一吻,想起那口酒烈到心脏都烫的厉害的滋味。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脑子空空荡荡,最后他只能说这样一句话。
他说什么?流音怔怔的,已经做好了什么结局他都接受的心突然痛了,肝肠寸断。一条路明明只有前进和后退,可他两端都不选择,他说他将命给他。
流音仔仔细细的看他仰慕了一生的人。看他一身疲惫,看他闭目自责,看他怒气难消。他看着他,无端端的懂了。流音用平静掩盖痛苦,而摩严用愤怒掩盖无奈痛心。
摩严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欢喜与悲伤的人。
可纵然不会表达,流音不信到了这一步摩严还能装作不懂他的意思。他要的是什么他明明清楚的很!他宁肯他义正词严的拒绝,也不要他说将命给他这样的话!
流音血液沸腾,可身体却很冷,冷得不禁打哆嗦。他颤抖着手,忍不住抱紧那个从头至尾不敢正视自己的人。摩严一僵,流音抱住的依旧是一具散发着寒气的身体。
“我......”流音被冻得连话都说不全,他不知道这从血液里溢出的寒冷该怎么驱散,他只能抱紧的摩严,说:“我不要这个。你说过等长留不需要你了,你就带着我去走走,就我们两个,看尽山河风光。”
摩严想过推开,却根本无力,他只能用一个长辈包容着小辈的口吻道:“昨夜是师尊的错,你若怨我就将这条命拿去抵还。”他知道他也在逼他,或者说,是威胁。
这和拒绝又有什么分别。流音给的选择是摩严要么接受他要么放他走,而摩严给流音的路是要么流音放手,要么摩严死。
所以注定是流音输。他懂了,冷得更加厉害,慌乱中抓住摩严的手背,手指放在摩严的掌心,他将脸贴在摩严的肩头,声音竟是想不到的淡然:“你明知道,我不会要的。摩严,我已经做了决定,可让我重新提起的人是你。我清楚的知道,你是我师父,从小一直疼我长大的人。可我喜欢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从来都听你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