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队长?”
蓝染抬手去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全是无奈:“那个,我把水烧好了,我先走——”
一个枕头直接飞过来打在脸上,眼镜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跌落在榻榻米上。蓝染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枕头打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也有点火大。他本来心地宽厚都是装出来的,那受得了被人扔了刀又往脸上拍了一个枕头?
“队长,我先走了。”他又转身去找眼镜。
身后一阵大力袭来,他被直接压倒在榻榻米上。要不是他及时用手撑着,他的脸就会与榻榻米来个亲密接触。
“队长!”
他提高了声音。
“惣右介?”
他被翻过身,躺在榻榻米上。对方丝丝缕缕的金色长发垂下来,落在他脸上。昏暗摇晃的光中,他好一会才看清楚了平子的表情。
“还是这样比较好。”
他自顾自地说着,慢慢把头凑过来:“喂,没了眼镜看不清吧?”
蓝染说实话,现在有点茫然。
“怎么样,知道我是谁吗?”平子真子伸手,轻轻拍了几下蓝染的脸,然后手就往下伸,抓住衣领就要扒开。
“队长??!!”
“喂喂,我说,你就……以后……不要戴眼镜了……”
清酒的香味和平子身上独有的清爽的味道被蓝染捕捉到,但现在显然不是享受跟队长亲密接触的时候。
“那个,队长,请别——”
“不要说话!”
副队长被他噎的移开目光,但是仍未放弃挣扎。压在蓝染身上的平子,似乎想要耍流氓耍到底。蓝染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喝醉了,是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做出什么事的,借着酒力任性,这样的事平子是会干出来的。
为何他也不能任性一下呢?
“队长,我……”
“你现在说话,我会很生气。”
平子揪住他的衣领,释放灵压,妄图粉碎他的行动力,让他不再挣扎。沙哑的声音一点点钻入他的耳朵中,撩拨着蓝染的耐性。
“我说,偶尔照顾一下你的队长怎么样……”
“什么?”
“我说,你是我的副队长吧?”
他棕色的眸子有些浑浊地眯起,里面似乎摇曳着烛火金色的光芒一样,紧盯着蓝染:“那么这是命令,我……”
蓝染沉默地看着泥土中自己的斩魄刀。
“刀魄不在这里。”他拿起刀,爱惜又心疼地拂去上面的泥土。
浦原喜助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不巧啊,蓝染君——你有什么头绪吗?”
蓝染拿着刀,若有所思,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河水。
“我感觉我的灵力在快速流失。”他放慢语速,同时慢慢走到岸边,“尤其是在接近这条河的时候。”
“那你就回来啊。”平子靠在鸟居的柱子上吐槽他,“喂,不然我就要给你输送灵力了,还可以顺便把你捅死。”
蓝染似乎是很无奈一样,回过身冲平子摇摇头:“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只是觉得,刀魄也在附近,只是因为现在混杂的灵力太多了,我感知不到她。”
午夜时分,几个人站在这里,除了蓝染之外的所有人都死神化来到门口的,但是蓝染还是会被普通人类看到。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也并不想打草惊蛇。
“那么现在你的灵力,都在刀魄上咯?”浦原走在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镜花水月。被埋在土里几天不见天日,任何一个死神都会心疼自己的斩魄刀,蓝染也不例外。
一护走在他们身后,蓝染和浦原走在最前面,最后的是夜一。一护走在平子身边,侧头看过去平子的眼神很奇怪。
很复杂,嘴唇紧紧抿起,盯着蓝染。他不敢在这里问平子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对方,这个距离会被蓝染听到,很尴尬。
“我倒是觉得,现在……”
他把目光投向河流。
“不觉得河面下的石头很奇怪吗?”
不等浦原阻止他,他就靠近岸边蹲下,伸手随便捞出一块石头,然后抛给浦原。
“喂,你的手——”一护指着蓝染的手,那只与河水接触过后的手,此刻变成了半透明状。
浦原则是拿着石头,面色严肃起来:“惣右介啊,你真是太可怕了。”
石头是干的。
“这条河是我的灵力的具现化,河水完全是由灵子组成的,所以根本不会干扰到现实事物。”蓝染淡淡地说,“恭喜你,浦原君,托了你的崩玉的福,改造过我的身体,还有灵力的成分。”
浦原随手把石头抛回河中,肩膀往下跨几度:“你还是先回去让平子君帮你处理一下手的问题吧。”
他回头看向平子,却发现穿着死霸装,并没有披上五番队羽织的男人,低头看着路面,眉头紧紧皱起,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子先生?平子队长?”
被叫到“平子队长”的时候,平子真子受惊一样抬起头。
“喂!干嘛那样叫我啊!”
“又没有什么错,你现在是五番队的队长啊。”浦原喜助理所当然地说,“回去帮蓝染君处理一下手的问题吧。”
“嗯。”
他闷闷地答应后,又低下头去。
蓝染毕业的时候接受考察,并没有注意到平子真子。直到自己被分到五番队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这位队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队长在关注着他,还时不时地摸腰间的刀。
他还稍微紧张了一下,但是这位队长并没有做出什么,即使在他又开始了那些用魂魄作为原材料的试验重新开始后。
但是这样反复几次,的确是不寻常的事情。为什么看到自己就要去摸刀?是下意识警惕的举动吗?
直到镜花水月告诉了他答案。
“什么啊,队长的刀感觉到了你?”他觉得有点好笑,“我说在见到队长的时候,你总是过分安静,原来是这样。”
只是自己的刀引起了他的刀的注意而已,想必这个队长也很困惑吧?
本来还想为了实验方便而转到十二番队里的蓝染,就此熄掉自己的念头,安心呆在五番队。已经被注意到,如果突然走掉,被察觉到什么可就不好了。
他出神地盯着平子的金发。
柔软在脸颊边垂下的发丝,没有以前的长度。他收回刀,而自己抬起手,自己的手又变回了实体。
“镜花水月曾经与我沟通过,”蓝染看着盘腿坐在床上,收刀入鞘的平子,“她说你的刀注意到她,所以她感觉很不舒服。”
平子抬眼看他,又把目光收回去,把刀立在床头柜和床头的缝隙之间。
“确实是这样没错,见到你的时候逆拂就会不断地震颤。”平子已经掀开被子躺进去,头埋在枕头里,背对着蓝染,语气没有起伏,“嘛,说不定那时候就在提醒我,你这人不能信任呢?”
蓝染失笑:“可是队长并没有信任过在下啊。”
“我不是你的队长。”平子伸手把床头灯关掉,被子蒙到头上,“啰嗦,我要睡了。”
被子外面是蓝染的一声轻笑,介乎于呵与哼之间的一个音节。
他闭上眼睛,心想,刀也拿回来了,现在应该没什么梦境纠缠他了吧。
蓝染又靠着床头看了一会书,合上书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平子真子,过一会又拿起已经被他擦干净重新保养过的镜花水月。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在他接近神社的时候,他感觉到的虚的气息,是自己以前的试验品之一。如果身边的人还醒着,一定会大肆嘲笑自己是活该。但是他做过研究的虚太多,具体到底是哪一只他也不确定。
能将别人的刀拿走,并且抽走别人灵力的虚,他确实做过很多,成功品甚至做了十刃的第九刃。也许是因为他的灵力和刀都被改造过,所以那只虚并不能吸收他的灵力或者使用他的斩魄刀。
最后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去空座町拿走他的刀,然后特意将吸收不了的灵力变为河流,变成现在“重新涌出河水”的蓝染川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不过当下最有意义的事情,大概是……
看着因为受不了一直蒙着头,重新露出头呼呼大睡的平子,他思考再三,还是伸出了手。
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反复停顿了好几次。
还是算了。
叹气的声音很轻,他也伸手关上自己的床头灯,一片黑暗的房间内,让他能切实感觉到存在的,只有身边那人。
你的呼吸,你的温度,你的一切,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想的话,就算什么也不说,光是看着你,就会觉得满足了。
即使蓝染什么也没说,浦原也多少有了察觉。
“难道是虚附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吗?”
他对着夜一絮絮叨叨,而黑猫趴在床上,还不时舔舔爪子。浦原与她对话并不是在期待她的回答,而是一个整理思维的过程,对此夜一也很清楚。
“也许是,也许不是。”浦原用手指轻叩自己的膝头,盘腿坐在床上,“可能是虚并不能吸收蓝染的灵力,因为实际上来说,经过崩玉改造的蓝染,即使后来被崩玉所放弃,也是高于死神和虚的一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