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找不到主人……”
没办法对正在哭泣的女孩子疾言厉色,即便对方是刀,还是蓝染的刀。他只好用安慰小女孩的方式,蹲在刀身前声音放轻:“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去找你——?”
没等他问完,周围的一切又开始模糊。这次他真切看清楚了四周场景融化的过程。
最后消失的是停下哭泣的镜花水月。尽管没有实体,但是他感觉到这把刀在“注视”着自己。
“鸟居前的土有被动过的迹象。”夜一跑回到浦原藏身的小巷中,“尽管前面就是砖瓦,但是砖瓦是松的,下面的泥土也很新鲜。
熟练地向上蹿,浦原也伸手捞住她,拿出手绢仔细擦着她的爪子:“辛苦你了,不过总感觉你还有什么没说啊~”
“没有探测到灵力,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相关的东西。”黑猫舒服地窝在男人的怀中享受着清洁服务,爪子张开方便让他清理脚趾之间的灰尘。
“说不定也会有发现,记得蓝染说的那句话吗?”
在浦原提出要找刀身的时候,先提出说不定也会找到刀魄,是百分之五十的机率。
“看样子的话,晚上我们有必要都到场才好,毕竟是蓝染的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找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含有什么线索。”
蓝染醒来的时候,正对着的是平子的睡颜,手里还握着手机,似乎是躺在他身边玩了很久的手机后没忍住沉沉睡去的。他从平子的手里抽出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正应该是在日落时分。
他翻身轻轻坐起来,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即使放轻了动作,床上的人还是醒了过来。
“惣右介你……醒了吗?”
慵懒中带着不满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他的心头刮蹭过去,蓝染的手放在床上,床单的褶皱在他的手指周围聚起,又慢慢散开。
“嗯,醒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于是漫天的霞光洒入房间。这正是每天的逢魔之时,只等到霞光消散,人心潜伏的恐惧就会化作怪物,在街上游荡。
“喂,太亮了啊!”身后是不满的抗议声。
“亮么?”
他站在床边,转身去看平子。霞光也披散在他头发上,投入他暗金色的眼眸中,使那暗金色陡然亮起,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平子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他身上,最后也看入他的眼中。
背对着漫天霞光的蓝染,浅棕色的眼中充斥着不明的情绪。时间再他们交汇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流淌过,其中比时间更为捉摸不定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浮动着。
那是看起来十分温柔的他的副队长,与一百一十年前那个会无奈微笑,会向他抱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身影重合起来,尽管他没有戴那副土气的眼镜。平子真子就在逆着光的身影中,看到了一些什么他无力掌控的东西,在一瞬间猝然破碎,改变了形状。
他从床边踱步过来,身影遮挡了漫天的霞光。蓝染上挑的眼角似乎是专注地看到了什么,柔和了很多,没有了平时的犀利刺目。
他身周绯色的光晕,漫天的橙红色,的确最适合现在他眼中的情绪。
“刚刚,叫我什么?”
带着蛊惑的温柔声音,正是在梦境中,河流之下的呼唤。
“……惣右介。”
不像是第一次开口那样生疏,那几个音节,带着自己都无法了解的心绪,漂浮在他们之间。
“嗯。”
太近了,太危险了。
平子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个令他紧张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不会显得尴尬。
“刚才,我……”
“不要说话。”
棕色的发丝在他眼前晃动,蓝染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吐息笼罩着他,然而他的眼中却是温暖的一片,恍若霞光一般。
“现在说话,我会很生气。”
这次还是他的虚伪吗?
这种情况,也是为了取回自己的信任,而表演出来的假象吧?可是随着蓝染与他之间缩短的距离,大脑好像没办法继续思考了,只能感受着那不正常的冰冷的气息凑近他,连对方睫毛的轻颤也观察的一清二楚。
就这样坐在床上,动弹不得——
“咚咚咚。”
蓝染顿住前倾的身体。
“……啊,一定是一护他们,我去开门!”
平子慌乱地开了瞬步移到门前,满脸笑容开门:“诶呀,你们回来啦?”
黑崎一护满脸黑线:“什么你们,只有我一个人好吗?
男人看起来有点窘迫,灵压的变得忽上忽下的,还夸张地把头伸出门外左右看了看,试图掩盖刚才的失误:“啊,喜助他们呢?”
“他们找到了一点线索。”黑崎一护抱着双臂,一边吐槽他,“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又对蓝染做了什么,你很心虚啊。”
“啰嗦!才没有啊!”平子大声反驳,显得更心虚了。
蓝染看着平子的背影,想了一会才走过去,直接把门拉开:“黑崎君,进来说说看吧,你们的发现。”
一护从大开的房门外走进屋内,看到的只是一张床和满室的夕阳的光芒。倏然间,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转头看的时候,蓝染似乎刚刚把目光由他身上转移到平子的头顶,似乎在仔细研究着什么。
……刚才是怎么回事!早上用那种游子看路边小猫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好像又很怨念一样盯自己,他搞什么啊?
“那个,今天我们去了蓝染川上游靠近源头那里的街道,”一护随便拉过一个椅子坐下,眼看着蓝染和平子同步率极高地一起坐在床沿,完全忽视了一护旁边的另一张空椅子。
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一护没有仔细想下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向蓝染陈述上午发生的事情,和浦原交代给他转告蓝染的信息。
“在接近石碑,名叫天满神社的地方,里面的巫女身上有着虚的味道?”
蓝染感兴趣起来:“虚?浦原的具体分析是什么?”
“就是说跟你的刀脱不开干系,大概这样。”一护挠挠后脑勺,“不过他让我告诉你,晚上和平子一起去神社,看看你能不能再多发现点什么——啊,以及,刚才收到浦原的简讯,鸟居前的砖石是松动的,下面的泥土也有被翻动的痕迹。”
然后他眼看着蓝染和平子对视了一眼。
“你刚才想说什么?”蓝染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抱歉刚才打断了你。”
在满室的晚霞中,一护感受到平子的灵压不受控制地上升膨胀,蓝染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
“喂平子!”
蓝染这次迅速扭过头,真真切切地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瞪我??我是在为你的身体着想啊!!!
黑崎一护,今天持续茫然中。
☆、08.
-一百一十年前-
“副队长,晚上好!”
“晚上好,黑井十席。”蓝染向抱着一沓公文的女孩点头致意,脸上依旧是和煦的微笑。
不过他身边的五番队队长就不太像样了。黑井十席的目光挪到头靠在蓝染胸口,一头长发垂下人事不省的平子真子,有些为难又有些揶揄地冲蓝染眨眨眼睛:“那么我先走了,今晚我要和中岛十二席整理一下最近的记录,如果有事的话副队长就送地狱蝶过来没问题的!”
“谢谢。你和中岛也不要整理到太晚,晚睡是女孩子的大敌,去吧。”蓝染含笑说到。
女孩抱着文件又急忙鞠躬,脸红红地加快速度走开了。靠在他胸前的平子发出意味不明的呓语,还在他胸口蹭了几下。
“……我也觉得我需要帮助呢。”蓝染叹了口气,“镜花水月,拜托了。”
之后在一路回去上,无论是“副队长亲卫队”的女性席官们,还是出来喝酒赏樱的男性队士们,都对半拖半抱着队长的自家副队长视而不见。一路顺利地回到房间,看到平子散乱的长发有些沾到他自己脖子上的情况,蓝染先把平子放在队长专属的房间内,接着转到后面的浴室烧水。
一边大叫着“我告诉你,你再打我肚子我要把你的刀扔出去了哦”,举着自己的刀对猿柿副队长说完,在猿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把镜花水月扔了出去。
“啊,你千万不要介意啊。”看起来自言自语,实际上对着自己的刀说话的蓝染,一脸头痛的样子。这也是他在私下里才会露出的表情。
刀身轻颤,蓝染又笑了起来:“啊,自从认识你以来,一直在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镜花水月不再颤动,取而代之的是屋内平子的□□。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吗?如果不需要自己照顾的话就好了,让他自己洗漱好了,副队长就是副队长,又不是谁的监护人。
“什么啊,我没在说谎。”他一边反驳着自己的斩魄刀,“最近阿要都在问我为什么要拖慢研究进度。”
水开的声音盖住他的低笑声,还有几乎无法察觉的遗憾。
屋内的平子似乎又嘟哝着说了些什么,蓝染将水热好,然后进入队长的卧室。壁灯昏暗,平子赤着脚,站在被褥上,摇摇晃晃,不远处扔着他的斩魄刀,而他手里提着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