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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 完结+番外 (若花辞树)


外祖父是习武之人,曾做过保家卫国的大元帅,身子骨向来好,现在老了,也如寻常的老人那般有着无法避免的病痛,暮笙眼眶一热,忙低头掩去一时的失态。

走入门,两位舅舅与几位表兄都侍奉在病榻前,舅母还有表姐表妹们都在房后亲自煎药。暮笙一进来,众人便纷纷起身作揖,并让出一条道来,大舅舅是长子,此时便要代父行家主之责,上前道:“还请薄医正为家父诊断。”
暮笙点头,上前轻柔地搭上狄公的手腕。须发皆白的老人,此时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病榻上,感觉到有人来,他微微睁眼,声音虚弱而老迈:“是谁来了?”
狄大舅恭谨而温和地回道:“父亲,这是薄医正,是儿请来为您看病的。”
狄公眼球动了动,又合上眼。
暮笙抿了抿唇,竭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潜下心来专注诊脉。摸过脉,她俯身翻开狄公的眼皮看过,再观其舌苔。
老人有恙,总不好医治。暮笙是必要治好外祖父的,她回头询问:“盗汗么?可有头昏乏力之状?卧榻前饮食如何?”
狄大舅一一回答:“每到夜里便会盗汗,卧榻前父亲胃口不佳,每餐都少食许多,也曾说过头昏乏力。”
暮笙略一思忖便知了:“这是暑热所致,脾胃湿热,又兼阴虚,是气机乱了。”低头看了看狄公,她眉眼柔和,细致地为他将他的手腕放好,而后道:“开窗,通风,室中不可放冰。请狄大人取前面大夫所留药方一观。”
药方早已备下,狄大舅自袖袋中取出,客气地递给暮笙,暮笙双手接过,仔细地看了一遍,道:“弄错了,弄错了,气机不调,由胃而起,因当先理顺气机,再思降热。这方子,急躁了!”哪个庸医,误我外祖父。
暮笙很不开心,药不对症,自然不会好,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吹干,而后双手奉上,十分细致道:“一日三次,先用三日,狄公老迈,经不起大起大落,这药方温和,却很有用,三日后,我再来为狄公诊断。房中切记不可闷热,需通风,但绝不可令狄公受凉,褥子需干燥,天热,易出汗,诸位大人辛苦一些。”
狄大舅等人忙道:“这是吾等分内之事。”
暮笙一笑,因有痊愈狄公的完全之法,她也轻松了一些,又说了一些熬药的技巧,狄大舅忙让舅母来听,暮笙一看,便欲从狄府打听一些事来。
诸如,哥哥与外祖是如何逃过父亲的谋害的,他们可知父亲的真面目。
说完了话,暮笙四下一看,歉然道:“我欲更衣,不知能否遣丫鬟带路?”
此等小事,自然万无拒绝之理。

更衣之所离此处有些距离,暮笙一面走一面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贵府与安国公府是姻亲,为何适才却不见有国公府的人来探望?”
小丫鬟无戒备之心,听得相问,便露出愤慨之色,道:“是姻亲不假,但安国公并非仁义之辈,自裴夫人过世,便再无往来了!”
暮笙一惊,讶然道:“这是为何?两府不是向来交好么?”又惋惜道,“真是可惜,安国公圣眷优渥,听闻夫人过世之时陛下还曾亲自到府悼念。”失去这样一家姻亲,损失极大。
小丫鬟满面不屑:“陛下待安国公亲近,夫人过世之时,岂止只悼念,陛下还请了护国寺主持,做了七七四十九日招魂。”小丫鬟说着,言语便放松起来,她语带不解道:“说来也怪,陛下为何要招魂呢?不该是安魂往生才是?她这般不是让亡灵不得安生么?到送葬之时,陛下还不顾群臣劝谏,亲自送灵,亲眼看着裴夫人与裴小姐的灵柩入土。”
暮笙顿觉心口发麻,心痛便这样猝不及防地袭来,她无从承受,亦无从抵御,只能任这噬心的痛意蔓延。
陛下,她招的哪里是母亲的魂灵,她送的又哪里是母亲……她分明是……
“薄医正?您怎么了?”小丫鬟见她面色发白,忙惊问。
暮笙回过神,抿了抿唇,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了下拳,神色坦然道:“无事……嗯,只是,狄公是裴大公子的外祖父,他也不与狄府往来么?”
小丫鬟见她又是笑意温柔的模样,想是无事,便又与她说闲话一般地说道起来:“裴大公子自是亲近狄府啊,这里是他的母家,他自小就常在狄府小住。昨日,裴大公子还来探望过呢。”
暮笙从中抽离出她想知道之事,从两年前起,狄府与裴府便不往来了,哥哥亲近外祖多过父亲。如此,即便他们不全知,也定是有察觉了。暮笙稍稍放心了一些,知道防备便好,否则,父亲有心算无心,就只有她这下场了。
那么,外祖父与哥哥是如何对父亲起疑的呢?
暮笙觉得自己身在无数的疑团当中,解了一个,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解之谜,偏偏,她还不能亮出身份来直接去问,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去探索。
真是无比的心累。

暮笙从狄府出来,谢绝了舅舅们欲派车相送的好意,独自走在街市上。
夏日的骄阳十分晒人,经过昨日含风殿前那一跪,暮笙觉得这炽热的阳光是能够忍受的,只是出于女子爱美的天性,她还是择阴凉之处来走,以防将自己晒黑了。
不知不觉便走到这熟悉的巷中,这是陛下置在宫外的私邸,她们相见,多数是在此处交颈缠绵。她站在巷口久久地伫立。巷子的那头忽然出现一辆马车,马车质朴,后面跟着数名骑在高头骏马上的侍从。暮笙定定地看着,看着陛下一身紫袍,从车上下来。
她衣冠磊磊,悬美玉之佩,她眉目如画,身形冷漠。
暮笙出神地看着她。这天下间竟有这般巧妙之事,她在想她,她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孟脩祎似有所觉,缓缓转过头看,望向暮笙所在之处。暮笙顿时屏住呼吸,不知此时是否应当上前拜见,而然无需她多加纠结,下一刻,孟脩祎冷淡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庞,便毫不动容地回过头去,恰好门已开,孟脩祎大步走了进去,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留意到不远处站立着的那个人。
她们,就如从未有过干系的陌生人。




  ☆、第九章

  兴许是被陛下那冷漠的目光刺痛,当夜,暮笙便做了一个梦。
  梦境并不华彩,只有黑白二色,连绽放着热烈光芒的太阳都是一片阴沉的灰暗。那是裴家的墓园,她小时送祖父入土安眠曾去过一回,墓园修得大气庄重,齐整砖石铺地,外面是两排挺拔的常青树。
  她漂浮在半空中,如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陛下穿着一身玄色的冕服,她眼尖地看到她的领子里面露出一小截生麻布制成的丧服。人人皆沉浸在痛失亲人的悲伤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只有她于上而下看去,一览无余。陛下所着是齐衰,妻子过世,夫婿为妻子服丧,着生麻布所制丧服,服丧一年。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为她服丧,只好穿在里面。
  父亲捧着母亲的牌位,她的牌位在哥哥手中,哥哥哀泣不止,俊朗的脸上,满是泪痕,父亲亦是满面哀色,需裴铭搀扶方能站立。陛下走在一旁,面无表情,直到那两处墓穴,两具梓宫入土,她的眼中才泄露出深切的哀痛,她拢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悲痛与愤怒。
  裴家家仆以铲填土,一抔一抔的黄土填入墓穴,渐渐地积起一个土堆,陛下木然地看着,看着那奢华厚重的棺木被深埋在土里。哥哥与舅舅们站在一处,他们相互依靠,父亲有裴铭侍奉,他本也没有多悲伤,陛下是一个人的,她身后侍从无数,却无人与她比肩,她是一个人的。
  暮笙挣扎着从这黑白的画面中出来,梦中陛下不言不语的克制模样实在太过让人心疼。她坐起身,倒了杯凉水来饮下,清冽的冷意从胃蔓延至全身,她终于清醒了一点,可心底的那一丝莫名的愧疚与心疼却怎么也疏解不了。陛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何必对她一个不值得的人念念不忘。
  因为这一点愧疚与心疼,两日后陛下宣召的时候,暮笙决定对她和软一点,也坦诚一点。
  仅隔三日便又到含风殿,暮笙仍是谨慎万分。入内之后仍是叩拜。
  孟脩祎这会儿并未批阅奏疏,她颇为惬意地把玩着一管玉箫,见她来,头也没抬一下,就似对待一只卑下的蝼蚁般漫不经心:“起来吧。”
  暮笙起身,恭立在一旁,等她发问,她已决定尽可能顺着陛下,不让她生气。
  “你与狄家是何渊源?”孟脩祎长驱直入,无半点转圜。暮笙心头一惊,心虚地望向皇帝,她发现什么了么?暮笙惊恐不已,强自镇定着掐了掐掌心,慎重地回道:“臣二日前曾为狄公问诊。”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暮笙回答的笃定。殿中便忽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传来一声翠玉与檀木碰撞的清脆声,孟脩祎将玉箫搁在了几案上,颇为匪夷所思地看着暮笙,就如她是一个屡教不改的没救之人。暮笙让她看得胆怯,不自觉地问:“怎,怎么了?”
  孟脩祎摇了摇头道:“你是不是想到太阳底下再去跪上一下午?”
  暮笙咽了咽唾液,回忆起那个并不怎么美好的下午,忙伏地请罪。
  “给你提个醒,你若再不说实话,朕便马上杀了你。”孟脩祎淡淡地道,眼中一片森然冷漠,语气之中含着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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