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系统]曙光 (狗血的艺术)

　　为什么要救我？卫白不懂。
　　除了利用价值，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任天逐保护自己。可是，今天，这一刻，他的猜测被推翻了。他有自知之明，他的利用价值远没有任天逐的命重要，可是今天任天逐的选择，简直蠢到令人发指。伸手拽住快要跌到的自己，有什么用吗？只是为了让他晚死一会，对方赔上的，是自己的命。
　　他不懂。然而这个疑问可能真的要陪着他一起，埋葬在这里……
　　下一秒，他脚底一空。卫白惊讶的睁眼，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脚腕、小腿慢慢脱离了土地的压制。
　　下面是空的！
　　卫白心里一喜，但紧接着又有一堆问题跳了出来。
　　地下是什么地形？他们掉下去以后距离地面的高度是多少？是否有怪物出没？
　　他根本没来得及想，整个人已经掉了下去。凌空的一瞬，卫白做出一个减缓摔伤的动作，谁知动作还没完成，他就跌进了沙土里，然后贴着一堆沙子飞速下滑。
　　这下面竟然有一个角度不小的坡！
　　随着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卫白却开始担心这里会不会有拐弯……结果下一秒，他就狠狠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卫白大脑空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停下来了。至于那个被撞的人，就是先他一步掉下来的任天逐。
　　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因为角度的关系一时半会没法轻易分开。卫白干脆不再讲究，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任天逐的怀里。
　　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除了前面有挡住他们下落的墙壁，后面有长坡以外，其他情况一概是未知。而随着卫白静止下来以后，四周连声音都消失了。
　　两个人在一片死寂之中沉默着，几分钟以后，卫白调整了一下姿势，换成躺在任天逐的怀里。
　　又是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卫白闷闷的开口：“硌死了”
　　任天逐：“……你躺下面？”
　　于是卫白不说话了。
　　两人安静的躺在黑暗之中，通过感受对方的心跳来驱散心中的压抑，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明白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太久，顺着墙壁探查出路是必然的选择。可是谁都没有先打破这样的状态。
　　寂静之中，卫白终于先开了口，“你为什么救我？”
　　任天逐没有回答。以往他经常因为各种原因不回答卫白的问题，然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没有想到。
　　卫白早已习惯任天逐的沉默，可这一次他没放弃问下去：“为什么救我？”
　　卫白觉得，或许自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无关大局，无关真相，只是个私人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不存在于他的逻辑里，却让他更加想知道答案。
　　任天逐依旧沉默着。
　　往常的沉默，卫白总能想出刁钻的方法逼着对方开口，唯独这一次，他束手无策。
　　卫白努力转过了身，与任天逐面对面。他睁着双眼，像是能透过黑暗一般盯着对方的双眸。
　　四周依旧安静如常，卫白的问题就像一滴水，掉入水面的时候掀起一阵涟漪，但紧接着湖面就恢复了平静。可有些东西终归跟最初的时候不一样了。
　　“为什么救我？”第三次，卫白开口询问。这似乎象征着他对这个问题答案的势在必得。
　　任天逐没有说话，可这次的沉默竟然带着慎重思考的意味。
　　卫白耐心的等待着，在任天逐沉稳的心跳声中。
　　终于，任天逐动了。
　　卫白只感觉到对方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眼帘之上，而后慢慢下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对方的食指停在了自己的下唇之上，协同中指缓缓蹭过。下一秒，下颚被抬起，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

　　☆、第24章 TwentyThree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卫白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他假设过无数的场面，却惟独想不到会是这样。黑暗中，那一瞬即逝的触感如此清晰，清晰到他的大脑久久空白一片。
　　对方平稳的呼吸轻扑在额上，提醒着两人现在暧昧的姿势。卫白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坦荡，两人贴在一起的部位全数变成了雷区。他下意识就想赶紧爬起来，离对方远远的，可付诸实践的前一秒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幼稚。
　　躲开了能躲到哪里去？
　　而任天逐无比淡然的态度更让他耻于逃开，最后只能僵在对方怀里。一时间，他的思绪纷乱异常，好不容易掌握到的有关任天逐的信息瞬间变成了倾倒的大厦，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废墟。
　　无数疑惑翻滚而出，挤在卫白的脑子里叫嚣着，嘲讽着，他自以为是的猜测是多么可笑。那些曾经胸有成竹的试探和逼问，全部成了笑话。
　　他绕来绕去，终于是绕回了原点。他也终于明白了，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任天逐。
　　沉默，卫白一直沉默着。恍惚中他似乎也有点理解任天逐为什么要一直沉默，因为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以前，总是任天逐小心翼翼的应付他，而现在这种情况终于倒过来了。他甚至不敢再问一句“为什么”，因为他怕任天逐再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因为未知，所以才可怕。
　　两人依旧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可双方的态度已是大有不同。任天逐更加放松，卫白却是十分不自在。
　　就这样安静的相处了一会，卫白决定率先打破僵局：“我们去探路吧”
　　任天逐微微挑眉，他一直等待着卫白的质问，谁知道眼前的家伙如此沉得住气，开口的第一句竟然不是拷问？一抹浅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他表了态：“走吧”
　　虽说两人达成协议，可接下去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艰险，最首要面对的，就是如何移动的问题。两人之前之所以一直躺着不动，是因为身后坡的角度太大，现在决定前进以后，只能先尝试着慢慢爬起来。
　　任天逐扶着卫白的胳膊，帮助他越过自己支在后面凹凸不平的墙壁上，随后卫白自己扭转身体，两脚在斜坡上踩稳，缓缓起身。
　　斜坡上的沙子往下滚落了一些，卫白的双脚也跟着往下滑，滑着滑着就卡在了任天逐的身上，卫白有些尴尬，可任天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卫白也不矫情，借力站起。身子刚抬了一半，结果就撞了顶。
　　卫白无奈的蹲下，就听到任天逐询问的声音“怎么了？”
　　“这里高度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站不直”
　　这算是个很坏的消息。本来两人在黑暗之中就凶险异常，结果还不能站直了身前进，探路的难度等于加了倍。
　　任天逐沉思了一会，建议道：“跪着吧”
　　卫白下意识就要拒绝，结果意见过了脑，这分明就是可行度很高的建议。卫白十分懊恼，他似乎开始有点失去冷静了。
　　任天逐没等到卫白的回应，换了语气问了句：“跪着？”
　　卫白闷闷回答：“嗯”
　　然后两人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任天逐再度开口：“你先我先？”
　　卫白纠结了一下，“我先吧”
　　其实他很想在后面，可是考虑到如果遇到了危险，在后面的那一个总是比较容易采取措施。比如危机时刻往前一扑，总比回头一扑要简单的多吧……虽然明明是很严肃的生存率问题，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如此的沉重……
　　卫白狠狠晃了下头，把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部抛到脑外，紧接着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把卡在任天逐身体下的脚拔出来，随后转向趴下，选方向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左还是右？”
　　被卫白两腿全力压住肚子的任天逐吸了口气，淡定道：“右”
　　于是卫白刻意在任天逐身上转了个向，用力碾了一把，转到了左边，开始前进。
　　被卫白从肚子到脚碾了一遍的任天逐无奈，拍了拍衣服上散落的沙土，效率的蹬墙转向，跟着卫白前行。
　　黑暗之中，卫白缓慢的向前移动着，他们已经这样前进了不知有多久。手和脚简直像上了发条了一样机械的前移，麻木渐渐笼罩了他的大脑，卫白努力保持着脑部的活跃，顺便不忘感慨，幸好这沙地上的颗粒都很细小，不然他的膝盖可能早都磨破了。可是尽管这样，长时间接触地面的膝盖还是隐隐作痛。
　　很快，卫白坚持不住，两人一前一后靠在墙壁上休息。然后进食、前进……
　　这样循环了很久很久，久到卫白放弃统计剩余的胶囊。两人就这么毫不讲究的躺在墙壁和斜坡形成的夹角里。
　　四周一片静默，卫白睁着眼睛，徒劳的看着黑暗。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可是卫白执拗的幻想着，外面现在是白天，哪怕是诡异的七彩色也很好……只要不是黑暗……想着想着，他就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混乱。
　　黑暗……如此熟悉，如此亲切。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了钟声。
　　咚……咚……咚……
　　“太棒了……成功……恭喜……”
　　——是谁？
　　“你真的太厉害了！……你一定是历史中最为辉煌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