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性子,迟早吃亏。”坐在用一串钱租来的马车上,元疏忆一边挥着手里的鞭子,一边叹息着数落坐在她身边的拓拔谌。说完话以后,看着她看过来不解的眼神,元疏忆摇摇头,看着马蹄下坑洼的山路,解释道,“帮人,也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帮,就比如那个女人,我们帮了她一次,她就依赖性的觉得我们还会帮她第二次。况且就算我们再怎么帮她,她自己不争气要受那无赖的摆布,我们又能如何呢?况且我看她那性子,软弱不说还没什么主见,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利用了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与虎谋皮受害的倒是我们。”
“可是她也太可怜了。”拓拔谌戳了戳马车上铺的草垫子,半是同情半是相惜的道,“就和谌儿以前是一样的,要不是谌儿遇到了元姐姐,现在说不定还每天都吃不饱呢。”
唉,说道这件事,元疏忆就无可奈何,她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拓拔谌的头,轻声的对她道,“以后不会了。”
“对了,元姐姐,咱们这是干什么啊?”气氛眼看着就沉闷的很,拓拔谌连忙转移话题,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正赶车的元疏忆问道,方才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了,元疏忆就火急火燎的拉着她换衣服出门,现在走在路上,拓拔谌才有机会问出口她们此行的目的。
“帮那女人拿回她的卖身契啊。”元疏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我们要帮她吗?”
“可是我们没钱。”拓拔谌老实巴巴的说出了元疏忆现在最大的烦恼,她们自己都没钱了,难道还会有余钱替别人赎身吗?
“呵呵,谁说要钱才能赎身的?”元疏忆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前方道路的湛蓝色眼睛里都放着光,方才要不是提到赌场她都想不起来,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条生财之道呢。
镇子上的赌坊是远近几个村子里最大的赌场,虽然里面装饰的不错,但普通人家是绝对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毕竟这里算是人间地狱了,在这里一天输得钱,都可以供一般人家一年的生活了。
所以当元疏忆拉着不情不愿的拓拔谌站在赌坊的大门前时,很是意料之中的看不到几个人。
“嘛,果然就是小地方,连赌坊都这么小。”元疏忆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建筑道,说完就被一旁一直不安拉着她手的拓拔谌戳了两下,在人家门口说人家的场子小,她不怕被人家报复么?听说赌坊里有许多会武功的人,要是被他们围住了怎么办啊?
“怕什么。”元疏忆无所谓的偏过头对着拓拔谌笑笑,而后就不顾她的阻拦上前几步走到赌坊门口,对着两个凶神恶煞站着的护卫道,“喂,叫你们的管事出来,就说我要和他赌钱。”
从她们来到门口,那两个看门的护卫就注意到了她们。实在是这俩人太特别,一个穿了水蓝色的长衫,长的妖娆魅惑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另一个穿了白色的衣服的小白脸长得也不错,就可惜是个瘸子。女人和瘸子来逛赌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尤其是那个女人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指名要跟他们管事的赌钱。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权衡是要将两个人直接赶出去比较好,还是通报一下比较好。突然,两个赤膊的汉子里稍微机灵的那个看了看元疏忆身边的拓拔谌,灵机一动,对着另一个挤眉弄眼了一番,又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的看着看着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哦,咱们管事的最近正发愁原来的娈童玩腻了呢,现在倒是送来了一个长得标志的。
两个人挤眉弄眼半天总算是达成了一致,客客气气的对着元疏忆行了个抱拳礼,道,“二位公子里面请,我们当家的就在里面。”
不是没看见他们的互动,但元疏忆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完全不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不耐烦的看着他们挤眉弄眼半天正要再次询问的时候,听见这话立马拉着拓拔谌走了进去。
她现在已经等不及看见自己的钱袋里装满了钱了。
等到元疏忆拉着不情不愿的拓拔谌进门以后,两个护卫才笑着彼此看了一眼:好了,等着明天管事的心花怒放的赏咱哥俩钱喝花酒吧!
元疏忆可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在打什么主意,她拉着拓拔谌一路直奔,不一会儿就到了赌坊的正中央。
别看外面冷冷清清的,赌坊里面倒是热闹,既有目不转睛盯着骰子喊的书生,也有输得只剩下贴身内衫的无赖泼皮,拓拔谌是第一次看见这些,当即吓得紧紧贴着元疏忆不敢乱动,眼睛倒是滴溜溜的转过来转过去,娴静可爱的看在有心人眼里,顿时心生怜爱之心。
赌坊里各种喊买大买小的声音不绝,元疏忆眼睛毒,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一个抱着双臂,冷冷的扫视四周的人,她拉着拓拔谌直直的走过去,站在那人面前,对他笑着道,“阁下可有兴趣与在下来一局?”
哦,胆子倒是不小,自己纵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个年轻的后生敢跟自己叫板,况且看她面貌,竟然是个女子,这就更是稀奇了。作为这小镇赌坊的幕后主事之人,鲍三看人也是经验老道,现在看见一个女娃娃都敢跟自己叫板,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老子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恐怕你娘都没出生呢!现在竟然敢跟老子叫板了!想着,鲍三抖了抖脸上的刀疤,正想一口回绝的时候,眼神一晃看到了元疏忆旁边的拓拔谌,顿时眼睛一亮,道,“鲍三爷可以跟你赌,但要是鲍三爷赢了,你身边这小白脸就要归我!”
☆、第60章
不得不说,面前这五大三粗面带刀疤长得死丑的男人眼光还挺好,她一开始不知道拓拔谌真正性别的时候,也在奇怪怎么没人看上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还要她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的去钓鱼养活自己呢?
但知道是一回事,要是她家可爱聪明的谌儿真的被眼前这该死的男人弄回去当那什么的话,她是不介意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只是……比起身体上的痛苦,她倒是更喜欢看见别人精神崩溃的模样。尤其是,看见眼前这个人因为倾家荡产绝望的模样。
元疏忆听说了他的要求后,只是微微想了想,便露出了至为和善的笑容,对着鲍三磨牙道,“可以,但若是我们赢了,你便要将一个一个叫王金的人输给你的卖身契撕掉,还要赔给我们两千两银子,怎么样?”
“你们原来是那个无赖找来的帮手?”鲍三闻言,立马明白了她们的意图,他看了一眼与元疏忆并排站着的拓拔谌,笑了,“想不到那无赖竟然还认得这样的人,三爷行走世间时间也不短,竟然也会看走眼。”
“别把我们跟那无耻之人扯在一起,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三爷要是个爽快人,我们就玩几把,若是三爷不想呢,我们这就走,不过三爷作为一个开赌场的,竟然不敢与人赌博,这事情传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辱三爷的威名呢。”看见眼前这男人虽然五大三粗、满脸大胡子的模样,但是眉眼之间藏着正气,元疏忆猜想他应该是个铁血的汉子,这种人骨子里光明磊落却是经不起别人的挑拨,想要他撕掉那女人的卖身契是假,她想要他腰包里的银子是真,但她又怕他不答应,只好出言激他。
“小姑娘,鲍三虽然性子急,但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这一招激将法,你以为鲍三看不出来啊?”鲍三摇摇头,捋着自己蓬乱的胡须大声笑着,声音刺得拓拔谌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希望他能不要笑了,谁知道,他看见拓拔谌这模样,却是笑的更欢了,“这个小兄弟娟美的比女子还要好看,小姑娘,他不是你夫婿吧?鲍三开赌场这么多年,看过丈夫卖妻子的,却是未曾看见妻子要卖了夫婿的,小姑娘,你倒是让鲍三开了眼界了。啊哈哈……”
都是什么鬼?!元疏忆黑着脸听他兀自在那里笑,气的都快冒青烟了,她哪里舍得卖拓拔谌啊,这不是苦肉计吗,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好不好?!但是谌儿不会生气吧?想着,元疏忆眼角余光瞄一瞄一旁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拓拔谌,眼睛还是滴溜溜的转过来转过去的,白皙的脸上晕上红,机灵伶俐的惹人怜爱得很,完全不像是生气了的模样。
“到底要不要赌啊?”元疏忆急性子,看鲍三在那里笑来笑去,没个完了,没好气的冲他低声道。
“哎,小姑娘急性子的脾气倒是对鲍三的眼,”鲍三赞赏的看了眼元疏忆,“作为女子竟然不怕事,这就更对鲍三的脾气了,来来来,鲍三就来会一会你,咱们先不论输赢之后的赌注,先赌,再说其他的事,三局两胜,如何?”
虽然她很想得到他腰包里的那两千两银子给拓拔谌买东西,但是既然对方都那么爽快了,她自然也不能输了阵势,想了想,元疏忆黑亮的眼里闪过一丝湛蓝,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好,三局两胜,要玩什么?”
听说自家的管事要和人赌博,对方还是长得异常好看的美人,当即赌坊里的不论是当值的还是在赌钱的人都围到他们周围看起戏来,虽然人多的里三层外三层挤不下,现场却是咳嗽不闻,几百双眼睛都眨也不眨的盯着赌场正中的三个人的动作,就怕错过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