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因为我从小没爹没娘教养不足!”元疏忆听了她的话冷笑,素手紧紧抓着自己的牛皮鞭子,用力到纤长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所以我才会蛮不讲理的在八岁的时候打死那个偷我钱袋的人,所以我才会不知廉耻的习惯赤身*的睡、才会放荡不守礼节的每日进出秦楼楚馆,才会不顾身份的出入赌坊酒肆,”元疏忆媚笑着说完这些,最后对着元策陌大声道,“我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贼,如此,你满意了?”
元策陌没说话,她慢慢站起来,走到元疏忆身旁,轻轻的慢慢的抚上他的肩膀,“受的伤,还疼吗?”
“还不如死了的好。”元疏忆站在原地不动,冷冷的道,“当初既然抛下我们,现在又来关心,打一个鞭子给一块肉,你以为现在这样对付我的招式还有用吗?”
“我有我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元策陌皱眉,看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疏忆……你就不能体谅——”
“我该体谅你。”元疏忆笑了,“我该体谅你,谁又来体谅我?你知不知道族里每年都会死几个人,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连他们尸体都找不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你又知不知道差点被拓拔宏把心都掏出来的我当时又在想什么?!”元疏忆捂着心口,闭上眼,至今还能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都是你,要不是你和昭国签订合约,我们怎么会被困在那个破草原上!”
“我说了我有不得已这样做的理由。”元策陌闭上眼,痛苦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待在族里不惹事就好,你做什么要招惹拓拔宏?”
只要你不出来就能平安一世了,干什么还要牵扯进来?
“是我招惹的?”元疏忆冷笑,“分明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再过两年就要死了,怎么能不来招惹我?”
“难道赋离……你皇姑没有管这件事吗?”元策陌听闻,皱眉道。
“管,怎么能不管。”元疏忆还是冷笑,“可保不住人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皇姑难道能时时刻刻跟着我不成?”
“……”
沉默了会儿,元策陌才缓缓的转过身背对她,“谌儿是个好孩子,既然你把生命蛊给了她,就好生对她,你以后就不要回京都了,好好的在这里陪着她吧。”
“我说过!我的事跟你无关!”元疏忆咬牙,满脸的不甘与气愤,“你为什么要在树林里的果子上下□□?!”
“……我不是特意针对你的。”元策陌轻声回答,语气里满是无辜“只是那药对我族中人效用比较大而已,我本来是用那药涂在果子上增加酒的口感的,谁知道你不管不顾就吃了,还好那是没有毒的,若是有毒,你还有命在这里讨伐我?”元策陌笑道。
说到底不还是自己贪吃,还赖得着别人了?
“你!”元疏忆气的不行,抓过鞭子就要抽她,却被她定住了身子。
“絮虞该是警告过你不要在大祭司的幻境里和大祭司动粗的吧?”元策陌转身,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且你连你亲娘都敢下手,保不准以后还会怎么样呢。我看啊,这世上只有谌儿一个人能够受得了你的这个破脾气。”
“我就是这样,怎么了!”元疏忆红了眼,“你管我要怎么样!”
“唉。我也管不了你。”元策陌看着她,微微一笑,目光悠远,“你自己的人生就该自己走,疏忆,你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懂事了,不然总是给别人添麻烦,很容易就惹人厌的呢。”
元疏忆不说话,举着鞭子的手酸痛的很,她也没在意,只是怔怔的看着脚下的月光。
“你这孩子,虽然脾气暴了些,但本性善良。谌儿帮了你,你想要帮她,却用错了方法,让她的处境越发艰难。”说着,元策陌摇摇头,对着元疏忆温柔的笑,“若不是我的那些果子,你就要把那些人全杀了,让谌儿成了杀人犯了。”
“你什么意思?”元疏忆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哎呀,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元策陌没心没肺的捂着嘴笑,“那些果子上我涂了些其他的东西,脾气不好的人,就比如你,如果要是心中动了杀念的话,就会自动陷入这个幻境里。”
“……”元疏忆觉得,她整个就是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知道梁絮虞的腹黑属性来自哪了。
不想吐槽她,元疏忆冷着声道,“如果那样的话,人是我杀的,为何拓拔谌会成杀人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还不至于让她顶罪。”
“依照那个傻孩子的性子,你觉得,什么不可能?”元策陌叹息道。
一句话就堵住了元疏忆的所有说辞,她在心里叹气,对啊,怎么就忘了拓拔谌那个傻姑娘的傻劲了呢?
“所以,对那孩子好一点。”元策陌忍不住道。
“我说过,我的事……”
“不用我管是吧?”元策陌笑眯眯的接了她的话,点头道,“那也好,与你耽搁了这般时候,我酿的酒都该坏了,既然不用我管,我可就走啦。”说完,她打个响指,自己连带着天上的明月地上的街道就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只留下还不能动弹的元疏忆呆呆的站在那里。
满脸是泪。
刺眼的光亮照在眼里,刺激的眼睛生疼,元疏忆眨了眨眼,却奇怪的发现了眼里的泪水和泪水朦胧的拓拔谌。
她眼睛肿的核桃一样,看见自己醒了猛地一下铺过来抱住自己,发出死人一样撕心裂肺的哭声。
元疏忆呆呆的抱着怀里哭的人,一阵恍惚。
原来浮生未歇轻若梦,先前种种不过都是虚假的幻景,一场有始无终甚至不知内容不记得的梦。
枉费她心痛隐隐,
却不知缘由的梦。
☆、第47章
抱着怀里的人,好像外面所有的凄风苦雨都被挡住了,意外的让人安心。
元疏忆恍恍惚惚的,她只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到底怎样却是记不清了,只是感觉梦里所有的喜怒悲欢都被放大,而梦里的自己,就像是浮萍,无根的漂浮着。
“元姐姐,呜呜……你吓死谌儿了。呜呜……”拓拔谌还是在哭,鼻子红红的,紧紧的扑在她怀里抱住她,生怕她怎么样了。
“我这是……怎么了?”元疏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暗哑的可以,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喝水一样,头也疼的厉害,胸口也烧烧的疼。
“姑娘晕倒了,是我和拓拔兄弟将姑娘送回来的。”
拓拔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男声就抢先道,听见这声音,拓拔谌才不好意思的从元疏忆的怀里出来,站直身子,对着那声音的主人道,“让刘大哥见笑了。”
拓拔谌这样一说,元疏忆才发现她这是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庭院栽了花草的廊道旁还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年轻人,靠在自己最喜欢的藤架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自诩风流的一边扇着一边对着自己微笑。
元疏忆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她就不想说那所谓的锦袍只是多加了几道蚕丝了,就说那折扇吧,不会写字画个蛐蛐儿上去也好啊,非要自以为风雅的写了“风花雪月”四个字,写也就算了,还把字写错了,好好的“雪月”成了“雨日”,如果月亮和雪要是知道,该哭死了吧?
她又把视线转到那男子旁边,这才发现不光是多了一个人,那天的泼皮和现在借宿在她家的可怜女人也在一旁站着。
“哪里,拓拔兄弟只是担心令姐才这样做的吧!”刘文锦说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拓拔谌的脸,想要看看她的反应,看见拓拔谌没有反驳他的话以后放心了,笑眯眯的合上折扇对着元疏忆施礼道,“初次见面,在下刘文锦,姑娘花容月貌真是天上难见人间少有啊。”
元疏忆看都没看他一眼,脸朝对着一旁耷拉着脑袋的王金,笑道,“刘公子说笑,现在这村里谁不知道我是谌儿从窑子里买来的破鞋?公子这样说不是存心想要折煞羞辱奴家么?”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娇滴滴的站起来靠到拓拔谌怀里,抱着她。
“姐姐……”拓拔谌红着脸小声的唤,却被元疏忆暗地里掐了掐,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纵然是再愚钝也明白了,就冲这个叫什么“刘文锦”的面貌和那泼皮无赖的态度来看,方才应该是这个王金来砍门,自己看见他新仇旧恨的当时动了杀念却不知为何陷入昏迷,而后来又不知为什么那无赖被这个刘文锦给拉住了,就没有对谌儿和自己动手,反而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想要给她们赔礼。要说为什么这个无赖这般听从这个刘文锦的话,元疏忆仔细看了下,发现他的面容和那个族长死老头有点像,这也就解释的清了。
毕竟是族长嘛,就像她们一族,自己下的命令,除了梁絮虞,谁不听啊?谁有那个胆子不听啊?
“姑娘……”听她这么一说,刘文锦的脸都青了,他本来看见元疏忆貌美,还想着娶回家做妾的,现在知道她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以后心里就有点嫌弃,连带着语气也轻佻了许多,“姑娘不要自己毁坏自己的名誉,毕竟女儿家的清白还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