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皇后娘娘得到芷萝宫人密报,说是静妃在芷萝宫内私设已故罪人林月瑶之灵位,她当即亲自赶赴芷萝宫,随后派人传报陛下静妃行逆悖之事。梁帝听到消息,气得踢了靖王好几脚,只道平日里恩宠太过竟然养出一对狼心狗肺的母子。然而梁帝一见到宸妃牌位,便想起自己失眠多梦时曾经叮嘱静妃暗中设立灵牌拜祭亡魂之事,他在皇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轻描淡写给了一个仅仅是禁足的处置。
回殿途中,梁帝怒气已消,也反应过来今日之事太过凑巧。
靖王继续与夏江、誉王唇枪舌战,夏江拿不出实质证据,只得向梁帝请命捉拿一人审讯,那边是如今名满金陵的麒麟才子——梅长苏。靖王心中一震,不由得维护起梅长苏,只是他毕竟嫌疑未清,未能成功阻止。
梅长苏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劫,他坐在廊下轻轻抚摸那一枝傲骨盛开的梅花,神情清淡,心如止水。飞流从靖王府方向飞了过来,满脸笑容地送来一枝新鲜的梅花,梅长苏嘴角添了几丝笑意,伸手摸了摸飞流的鬓角。
飞流四处纵跃,早已热出了满头大汗,梅长苏感受着掌心中肌理的温热,仿佛间连他身体里的刺骨寒意也减退不少。
飞流忽然听到了什么,爽朗笑意瞬间消散,眼神中也多了肃杀之意,梅长苏已经猜到了来人身份,他轻轻安抚了飞流,然后打开苏宅大门。
梅长苏无视两侧虎视眈眈的悬镜司护卫队,一步一步,踏进金陵城中最为凶险的人间地狱。
他在悬镜司的地牢中待了足足两日,这两日外界风起云涌,梅长苏却仍旧淡定如旧。
因为他确信,即便自己被夏江抓进悬镜司,未雨绸缪所布置的种种计策也会如约而行。比如说,言豫津会在前往纪王府邸做客时无意中提及他们亲眼目睹过的夏冬陋巷抓人一事;比如说,纪王爷会进宫将此事回禀梁帝继而引起他的猜忌,然后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得知夏江密谋之事;再比如得知夏江参与党争之后怒不可遏的梁帝会命令蒙大统领查封悬镜司。
果然,两日之后,他被蒙挚飞流等人救出了地牢。
夏江被铁链拴住手脚,瞪着眼睛望向梅长苏,“救了卫铮却赔上一个梅长苏,这笔买卖划算!”
蒙挚心头满是阴霾,皱眉抓起夏江:“你说什么?”
夏江只冷笑不语,蒙挚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他盯着梅长苏,急道:“夏江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救了卫铮赔了一个梅长苏?到底什么意思?!”
梅长苏虚弱地笑了笑,“临死前的狠话,做不得数。我累了……飞流甄平,扶我回去。”
他刚到苏宅,被夏江强行喂进体内的剧毒乌金丸便毒发了。黎刚甄平吓得魂不附体,好在还有晏大夫能稳得住,当场便将昏厥的梅长苏送进病房,然后紧闭苏宅大门不见任何来客。
奉靖王之命前来探望的列战英被黎刚等人拦在门外,他回府后将梅长苏病重消息告知靖王,靖王虽然心中万分担忧,但此时他仍受梁帝禁足不得随意外出,只好站在书房廊下眺望一墙之隔的苏宅。
悬镜司查封过后,靖王冤屈自动洗清,他入宫后先是参拜了梁帝陛下随后又到芷萝宫面见母妃。静妃娘娘将上次私设宸妃牌位之事中险些被杖杀的宫女领了过来,让她逐字逐句将誉王与夏江的筹谋之事一一道来。靖王听后不禁又怒又惊,未曾想这竟然是一个针对自己而设下的局。
靖王匆匆告辞母妃,冒着漫天飞雪亲身赶往苏宅探病,甄平恭恭敬敬地将他拦在门外,只道宗主病重不能见客。
他不禁担忧问道:“苏先生的病还没好?”
甄平看了他一眼,虽是行为举止恭敬一如往昔,但心底仍是存着些许怒气的,“是,宗主本就体弱,上次又在静王府受了风寒,自然病倒不起。”
靖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此时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每每思及那日与苏先生的决裂便懊恼自己一分。甄平的话看似无心,却锋利地点出上次梅长苏的牺牲,这短短一二十个字如同巴掌一般扇在了他的脸上。
正在这时,从夏冬口中得知梅长苏被夏江喂下剧毒乌金丸的蒙挚匆匆赶来,一番急声询问,蒙挚与靖王冷着脸赶往天牢,准备逼迫夏江让他说出乌金丸的解药。夏江此时已被打入天牢,但为了能在死前拉上一个麒麟才子做垫背,自然不会将解药说出。
好在晏大夫细心调理,再加上梅长苏当年所中之火寒毒毒性强烈,远非乌金丸所能比拟,故而只歇息了十天半月,他便再度苏醒过来。
这一醒,就到了即将前往春猎的日子。
梅长苏坐在马车之中,微微拉开帷幕,透过那一丝缝隙眺望远处天色山影。左右宫女侍卫静默行进,两旁御林军守护安危,靖王殿下临行前便将车内一切打点妥当,务求让梅长苏少些旅途疲累以免加重病体。
他身旁坐着飞流与庭生,他们正在玩一只精巧的木雕小鹰,每次触碰机关鹰翅自行闪动之际,两个半大孩子便会欢欣地笑出声来。梅长苏看了他们一眼,眸中满是温暖之色,许是夏江一案完美解决的缘故,他心中大石缓缓落下,紧绷不妨的神经也缓和不少。
这一放松,梅长苏便忍不住陷入回忆。
“萧景禹!”
林殊少有地喊了他的姓名,一张俊脸满是怒气,仿佛恨不得将他撕碎一般。
萧景禹神容倦累,声音中也带着满满的疲惫之意,他看了林殊一眼,然后道:“小殊,你听我解释。”
林殊原本想冷言冷语回一句“我不听”,只是他望见萧景禹脸上的倦色,不由得心疼了一下,于是改口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你解释给我听!”
萧景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徒劳地叹了口气,道:“小殊,我也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我……”
林殊冷冷打断他的话,“祁王妃嫂嫂是朝中名门之女,祁王殿下有如此贤内助,只怕金陵城中所有皇子都压不住祁王殿下的风头吧!对了,祁王殿下一向被我操惯了,不知还记不记得男女之间的周公之礼?”
萧景禹脸色变得惨白,怒声道:“小殊!你在说什么!”
林殊一时被怒气所控制,说了些不过脑子的话,然而见到萧景禹满脸怒意,他刚刚生出的一丝歉意便再度烟消云散:“怎么?我说错了不成?!我与祁王殿下日日欢好,无论是林府内院还是祁王府几乎每一寸地方都有过痕迹,如今你先违反承诺要迎娶祁王妃,我难道还要笑脸祝贺祁王殿下您与祁王妃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吗?!”
萧景禹强忍着怒气,冷声道:“你就非要这般狠狠羞辱我,不听我的解释吗?”
林殊心中酸楚,脸上却摆出冷冷姿态,“方才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说什么从今往后不再骗我、不再迎娶王妃、要从今往后与我恩爱一生,怕是这些祁王殿下您都忘了吧!让我猜猜,祁王妃嫂嫂有没有听过你的甜言蜜语,她是不是也被你所谓的恩爱一生迷昏了头,你既然勾搭到了她,又何必瞒着我?!”
林殊说到此处,眼中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你不就是怕我知道了会与你大吵大闹,说不定自此以后赤焰军与你背心离德,然后保不住你的皇长子地位。”
萧景禹一瞬间心凉如冰,他原本预料到林殊会百般气愤,可万万没想到林殊居然会说出这种诛心言论!无论是不是伤心之下话不过脑,这种言论一出口就彻底代表着他们之间仅存的亲密联系土崩瓦解。
萧景禹忽然感到一阵阵心累,侧过身不愿再去看他,只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林殊只道自己猜对了他的想法,泪水越涌越多,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萧景禹!你莫要后悔!”
林殊放了狠话之后,毫不留情转身就走,许久之后,一位淡妆素裹的丽人缓缓敲门而进。她望着心如死灰的萧景禹,低声劝道:“殿下为什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林少帅?他虽然生气,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
萧景禹苦笑一声,说道:“真相?我该怎么说?难道告诉小殊是府里的丫头图谋不轨趁我不备下了催情之药意欲怀上子嗣,或是告诉他那个胆大包天的下人虽受惩处却也怀有身孕在身?小殊一旦知道,势必会拔剑将她杀死,我虽厌恶她下作的举止,可看在无辜孩子的份上也不愿让她一尸两命……况且,小殊方才昏了头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我心寒之下也不愿再辩。”
祁王妃叹息道:“殿下心怀善念这是好事,但有些时候还是应该变通为妙。前几日我从父亲处听闻殿下写奏折劝谏陛下取消悬镜司机构,继而惹得陛下大怒,殿下虽是好意,可太过直来直去锋芒毕露在朝堂上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再则,今日与林少帅决裂之事,若殿下早些将那大胆侍女的下作举止告知于他,林少帅当不会怨愤如此,想来他对殿下爱之深恨之切,这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大不敬的言论……”
“我知道,可我不愿向那些能屈能伸的朝臣们学习,这个朝廷本就是一个明礼治、知法度的朝堂,不是弄权擅谋之人的手中玩物。我不愿折去棱角锋芒,只希望能以开明手段换来一个盛世天下。”
萧景禹说到此处,低低叹了口气,“变通二字,我不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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