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是储君,你是皇太子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御史台的那些言官知道了你和林泽的事情,他们会怎么写?口诛笔伐,你会遗臭万年的!”
“那又如何?”水湛挑眉,他从不畏惧自己的名声是好是坏。
在其位谋其政。从前他是皇子时,只一心办好父皇交付的差事,从不会与官员朝臣过往甚密。如今他被立为储君,以皇太子之尊,他也只会辅佐好父皇,处理军国大事。至于言官谏言,百姓口中的评论,他何须在意?功过是非,并不是这等事情可以掩盖的。纵是如今受了污名,待他百年归老,后人也定有公论。
“三哥!”看清水湛眼中的决绝之意,水清惊恐地嚷道:“你真甘心要做一个分桃断袖的储君,可有没有替林泽想过?他如今深受父皇看重,在翰林院里也口碑甚好。来日新皇登基,只怕为相做宰都使得。可是一旦打上了‘太子娈宠’的污名,只怕就是如今对他颇为看重的父皇也会狠心下手。三哥,你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他想想。难道你真忍心看他背负着佞臣的名声,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受万民唾骂吗?”
水湛眉头皱得死紧,水清一番话,竟道出了他藏在心底最不敢触碰的隐忧。
是的,他害怕。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毁了林泽的大好前程。林泽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父皇待他那样好都是有原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太上皇每每见了他,就会时而宽和时而暴戾。这些,都是后宫辛秘,不足为外人道。
他不怕自己被口诛笔伐,可是他却非常的害怕,怕林泽因为自己而成为众人口中祸国殃民的奸佞。
“庆王爷多虑了,下官官声如何,满朝文武都可为证。难不成捕风捉影的事儿还能当着不成?”
闻声,水湛和水清齐齐转头向院子里看去。只见林泽正缓步而来,少年长身玉立,一袭玉带轻袍,衬得面如傅粉,唇如点朱。更兼他眸光清亮,一双桃花眼似嗔还笑,眼角微微斜睨着,恁得诱人。水湛轻轻地笑了两声,上前几步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才说要去寻几本书瞧瞧?”
“唔,那几本书平日里怕没什么人看,放着都霉坏了。改日也当要人搬出来晒一晒才好。”
水湛笑道:“由你做主就是了。”
二人谈笑间温情脉脉,哪里还有旁人插足的余地。水清站在原处,远远儿地看着他们说笑,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笑话。他处心积虑想要握紧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林泽却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林泽止住话头,抬头看向半张脸都隐匿在树荫下的水清,冷冷地说:“我劝庆王爷还是回去好好劝劝你那岳丈大人,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御史台的言官只怕如今都把眼睛搁在江南呢,甄家根基深厚,从前是好事儿,如今只怕树大招风,不日要引来祸端。庆王爷有这等闲情逸致来挑拨离间,我劝庆王爷还是好好儿地回去筹谋一番,免得到时候落得更凄惨的下场才是。”
“本王知道了。”水清声音压低了几分,便似当年从未遇到林泽时,那等谦逊恭和的语气。
头顶落下的树荫遮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使得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冷光依然被目力敏锐的林泽捕捉到了。
那冷光含着怨恨!
那又如何?
林泽冷笑一声,他早想动手整治水清了。只是碍着水湛,不好动作。可如今水清动作这么频繁,妄图左右朝堂,还把手伸进了后宫。皇上和水湛都默不作声地剁了那几只爪子,还替他遮掩着,可林泽却没那等好性儿。
也许这两年,财大气粗根基深厚的甄家是庆王爷水清的助力,也是他争夺储君之位时的重要筹码。可是,在水湛已经成为板上钉钉儿不可更迭的皇太子的那一刻,从前风光无俩的甄家就注定了会从高台上重重摔落。
甄家,气数已尽了!
和甄家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贾家,只怕也逃不过抄家的命运。
至于庆王爷水清,呵——林泽启唇轻笑,不死也该捋一层皮来!
第156章 无题
甄家败落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
贾母八月初才过的八旬寿辰,到了八月初七,江南便有甄家的四个婆子并几个小厮带着十几口箱子从荣宁街后门进了贾家。贾母和王夫人亲自见了来人,又命将那十几口箱子抬进了库中。这番动作虽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家里人。
贾赦抽了一口旱烟,冷笑道:“老太太倒是好算计,半句话也不搭理就把东西物什都接了下来,只怕咱们家不败落呢!”
转而又道:“往日里总以为老太太掌管公中这么多年,脑筋是十分清醒明白的。今日方知原是我想错了。王氏那等没脑子的胡闹也就得了,谁想老太太竟也跟着起哄。甄家的东西眼下瞧着是富贵金银,只怕日后成了个烫手山芋。说不得,等皇上那里转变了心意,这十几口箱子便成了抄家灭族的祸根了!”
贾琏坐在下首,听见贾赦如此说,他身为小辈,此时并不敢开口。
倒是王熙凤抱着荀哥儿亲了亲,才笑道:“老爷很不必担心,咱们和二房早就分了家,他们作甚与咱们大房却是无干的。何况,东西一概不曾入过咱们的眼,便是日后被告发了,咱们只一口咬定不知情,当今圣上是位明君,必不会错怪忠良。”
邢夫人原还觉得甄家那样多的财产都进了王夫人的私库,心中还老大不情愿。这时见贾赦脸色十分难看,心中渐渐便有些明白过来。想必甄家那十几口箱子非但不是天降横财,而是飞来横祸。想到这里,更是恨得咬牙,嘴里骂道:“好个烂了心的婊子,只打量着府上还是由她做主的不成,眼睛只搁在银钱上,半点不替满府上下打量,真该撕烂了她的嘴!”
王熙凤忙劝道:“太太快别生气,仔细伤了身子。”
她不劝倒还好些,邢夫人向来有些左性儿,往日里被王熙凤顺着服侍倒不显了。此时心里因憋了一团火气,又见王熙凤那张明艳照人的脸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就怄得很,到底冷着脸啐道:“呸!你是她正经的内侄女儿,倒和她亲厚。这会儿子做什么来劝我,还不如去和你那好姑妈好生亲厚亲厚,看她也分写好处给你才是。别跟我面前卖弄这些文啊字的,我不稀罕!”
王熙凤听见她这样说,便知她左性儿上来了。嘴里也不分辩,眼圈儿一红便在邢夫人脚边跪下哭道:“太太好狠的心,我自是大房的媳妇儿,这会儿子把我赶出去了,却为的什么道理呢。我一心只想着出嫁从夫,在家好生服侍了公公婆婆,太太这样说,岂不是拿刀子在戳我的心么,我不如一气儿撞头死了也就罢了!”说着,更是“呜呜”哭泣不止。
荀哥儿因见了娘亲哭得这样,小嘴一瘪,也哭得抽抽噎噎。只拉着王熙凤的袖子哽咽道:“太太不哭,太太不哭。”
邢夫人见王熙凤哭得这样,心里也十分不忍。那些个怒火早被冲淡了,又见荀哥儿小小的一个人儿,站在王熙凤身侧,哭得脸颊通红,更是怜惜得紧。忙把荀哥儿抱进怀里,一迭声地道:“乖孙儿莫哭,我这是和你太太闹着玩的,并不真气她的。”说罢,又怒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见太太跪在地上不说搀她起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那几个丫头闻言,连忙上前扶起王熙凤,扯帕子的扯帕子,打水的打水,好不忙乱。
待王熙凤收拾妥当,重新坐下时,贾琏便伸手握住了王熙凤的手。见邢夫人搂着荀哥儿不撒手,只向贾赦拱手道:“如今瞧着二太太的意思,竟是要把甄家的东西收下了。只不知老太太那里是个什么主意,倘或她们一心想要助甄家得势,只怕落不的好。便是咱们,到时候虽不是主犯,到底也牵连其中。”
贾赦何尝不知,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老太太此举,当真是要把贾家放在烈火上烹烤。
“琏儿,到底还是把这事儿同你林姑父提一提。你林姑父向来深得圣心,且皇太子与你林表弟又一贯亲厚。这事儿咱们不能沾染半分,却得想办法要把咱们一家子给尽早摘出来才是。”
贾赦虽然斗鸡走狗的事情没少做,可好歹年轻时也曾被祖父和祖母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过。若非老国公爷夫妇过世太早,也轮不到贾母来掌家。更遑论将如今的国公府弄得嫡庶不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当年在国公爷手把手的教导下,该学的一样没落下过。只是可惜,后来贾母偏疼幼子,反使得他这正经袭爵的嫡长子倒退了一射之地。
想到这里,贾赦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沉郁。只是很快调整了过来,看了看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俩,叹了口气说:“甄家这样的人家,要败也是从内里坏上来的。咱们府上看着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内囊却也都尽上来了。”
也曾管过中馈的王熙凤闻言岂有不知的,贾家早已不如当年那般光鲜。她管家时,不知贴了多少的体己进去,却还是补不了公中的亏空。想到那时王夫人曾提点过自己的法子,王熙凤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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