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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苏]月明千里 (飘蓝)


  “师兄。”
  天色渐晚,两人先后运功结束,紫胤真人便将法印撤去。陵越在外间生起柴火熬了锅白粥,两人就着咸菜吃了几碗,而后陵越去收拾碗筷,屠苏想烧一盆沐浴用的热水,守在灶台边看了一会儿,干脆挥掌扔出一个火咒。
  灶火轰一声窜起来的时候,陵越正走进里屋,看着屠苏被火光映亮的侧脸,不觉恍惚了一瞬。“不可妄动真气。”陵越低声说道,一面将外衫脱下来。
  “无妨。”百里屠苏摇摇头,将木柴随手一掷,站起身来。陵越扬手扯落发带,绕到屏风后去洗漱,错肩而过时他抓住屠苏的手轻轻一握,旋即放开。
  百里屠苏走到窗边,透过大片繁密的树影,俯瞰着夜色中连绵起伏的山峦,深深吸了口气。凉夏的风夹着露水湿气扑面而来,他指尖犹有余温,抬手抚上心口,觉得那里仿佛多了另一个人的心跳,一股陌生却温柔的情绪便在胸臆间弥漫开来。
  待屠苏也沐浴完毕,将衣物洗净晾好,拧着湿漉漉的发辫走进里屋时,只见角落里一灯如豆,陵越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佩剑。听见动静,陵越将长剑搁在案上,示意屠苏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夜正值满月,莹洁的光华倾落满地,如同铺了浅浅一层白霜。林间蝉鸣鼓噪,山中缭绕着淡薄雾气,几只流萤冒冒失失自窗缝飞入,在屋里四下乱撞。拂苍云和袖白雪被放在一起,绯红冷蓝两道剑光交相绽放。
  陵越取过软布,将屠苏发上的水珠轻轻拭去,屠苏被他环在臂弯中,闭上眼,闻见一股极淡的皂角香气,心中想起的却是少时在天墉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夜。
  “这些时日你也累了,今晚早些睡,明早再一同去拜见师尊。”陵越低下头,温热气息自屠苏颊畔悄然掠过,刚站起来,手掌却被一把扣住,“别走。”
  陵越只怔了一瞬,随即哑然失笑,嘴唇在屠苏眉心轻轻一碰,低声道:“不走。”
  虽然才入夜不久,但两人刚缔下血契,近日来元神耗损极大,便都早早歇下了。屠苏默不出声地铺好被褥躺上了床,见陵越吹灭灯烛转过身来,便向里挪了挪,让出一个人的位置。
  山中多草木,那夏夜的熏风也在阵阵松涛声中被洗涤出几分凉意,然而许是因为心神不宁,屠苏许久都未入睡,小心地翻了个身,只觉脖颈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陵越的呼吸平稳绵长,若即若离拂过耳畔,他心下更是无端烦躁,干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谁料才刚一动,陵越便睁开了眼,问道:“怎么,身体不适?”
  “……没什么,睡不着。”屠苏低低应了一声,“抱歉,吵醒你了。”
  “无妨,我并未入睡。”陵越摇了摇头,随之坐起身来。屠苏不知说什么好,便下了床,树屋是用打磨过的红雪松木架起来的,赤着足踩上去只觉微凉,他走到窗边,将窗格信手一推,先前被困在屋内团团转的那几只萤虫登时得救,争先恐后飞出去,在夜雾中划出一痕痕清亮的光弧。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随即一件衣裳被搭在自己肩头,屠苏一回头,陵越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额上。“才下过雨,当心着凉。”陵越道。
  屠苏一只手虚拢着衣襟,静静对上陵越的目光。此时夜色已深,窗下花木葳蕤,风里隐约有暗香浮动,明月在薄云中穿行,疏疏的几缕月光映在陵越脸上,眉目磊落分明,堪比天上星辰。
  无来由的,屠苏心中一动,生出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声道:“师兄,我……”
  “过去之事不必多说。”陵越仿佛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温和却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眼底浮起淡淡笑意。那个笑落在屠苏眼中,仿佛拨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他眼眶一热,倾过身去狠狠吻住了陵越的唇。
  陵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后退了半步,背脊抵在窗棂上,撞出一记闷响。然而他并不觉意外,屠苏心头那份恍若隔世的不安与焦灼他亦可感同身受,于是他几近纵容地回应起这个略显莽撞的吻,手指轻轻抚过被月光映得皎白的面颊,插入乌黑鬓发中。不出意外的,听见对方的呼吸骤然急切起来。
  本有心声欲诉,却在这唇舌相缠的时刻尽数遗忘,发现相思早已刻入骨血,他与他之间原就没有亏欠,亦无需多言。
  长吻逐渐深入,难分难舍,短暂分离的一刻两人都气喘难平,只觉周遭空气亦变得灼热起来。屠苏伸臂揽上陵越的后颈,他手心发烫,带着潮热的汗意擦过肌肤,向下用力一扯,陵越身上那件雪白的亵衣便无声委地。两人跌跌撞撞向后退去,挨到床沿的刹那,陵越将屠苏往自己身前一揽,带着他轻轻摔落在衾枕之间。
  屠苏略略撑起身子,低声喘息着,借透窗而入的月光描摹着陵越的眉眼。陵越抿着唇,散开的发逶迤了一枕,剑眉斜飞入鬓,平日凛冽如松上冰雪的眸染了一层雾气,温和明润,仿若春水初生,是他跋涉千山万水才寻到的归依。
  陵越将被褥提了提,盖在屠苏身上,手指挑开松敞的衣襟,从肋下向后抚至腰窝塌陷之处,带起一阵阵轻微的战栗。青年双眼半闭,呼吸紊乱,长辫从腰侧垂落下来,背肌起伏如连绵山峦,欲望奋起抵在他腿间,剑拔弩张,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渴望。陵越探手下去,不轻不重地握住了,屠苏浑身一震,默默低首埋在陵越颈边。
  过得片刻,屠苏有些按捺不住,覆上陵越的手背,将二人同样挺立的欲望握在一处摩擦,很快便沾了满手湿滑。心中情念非但未能纾解,反愈燃愈烈,屠苏突地停下动作,闷声道:“不够……”
  陵越心头一动,明白屠苏所思所想,却摇了摇头,“不行,你真元未稳,还在发热——”
  “慢一些,无碍的……”屠苏轻声说道。
  陵越见他神色笃定,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只一个翻身将人压住,唇舌极尽缠绵之意,顺着耳根一路向下吻去。屠苏紧紧闭上了眼,手指扣住陵越的肩背,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喘息,头往后仰去,露出修长的颈项,如浸在溪里的一弯白月。
  木架上放着几瓶药膏,隔得有些远,陵越欲起身去取,却被百里屠苏拉住手臂拽了回来,情动之际肌肤都沁出了热汗,□□相贴,似是半刻也不能分离。陵越的手温暖而有力,指腹的薄茧逡巡过屠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将那些前尘过往一一抹去,教他再无暇记起。手掌游移而下,握住了闭合的膝弯。
  意乱情迷之中,百里屠苏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剑者强韧的肌骨被撑起来,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兽。陵越俯身吻住他的唇,浅浅厮磨,轻声低语道:“屠苏,放松些……”
  足足怔了一会儿,屠苏方才恍过神来,卸下周身戒备,偏过头去,面上倏地飞起一抹薄红。陵越屈膝抵开他的双腿,指尖带着汗水,向深处一点点探进去。
  屠苏始终一声不吭,手指紧紧扣住了床沿,眼睫半闭着,有细细碎碎的微光透进来,不知是真是幻。只在添入第三指时,屠苏才猛地一颤,溢出几声难耐的低喘。
  开拓做得细致充分,便连疼痛也来不及感受,就已沉入漫无边际的情海之中。陵越扣住他汗湿的腰胯,□□的血脉缓缓顶进去,撑开紧致的内里,直直抵入那新生的魂魄。
  那一瞬,心如擂鼓,灵息交汇,身心的契合仿佛造化天成,再顺其自然不过。两人摸索着寻到对方的手,十指相缠,周身燃遍情火,却都不急于宣泄,只是额头相抵,在深夜中无言地彼此相视。片刻后,陵越亲了亲屠苏眉心的朱砂,握住足踝拉开些许,开始徐徐律动起来。
  涉过忘川河水,历尽百折千磨,死生轮回一遭,为的不过是这一场相守——求仁得仁,复无憾矣。
  两人惯于隐忍自持,在这漫长而温柔的□□中,没有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在小屋里回荡,经久不歇。屠苏闭着眼,手指绞紧了身下的布衾,被陵越看见了,慢慢掰开来,拉到自己肩头放好。陵越的唇抿作一线,眉睫都被汗水浸湿,又顺着下颔滴落,在屠苏颈间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他低头看去,将身下之人毫不设防的情动姿态尽收眼底。
  屠苏犹若置身于荒芜的旷野中,初春的潮水漫过来,一次次将他充实,周身变得丰沛而轻盈,春水退去时,他亦依循本能紧逐而上……
  忽然间一个深顶,欲望楔入前所未有的深处,迸发而出,屠苏情难自禁地蜷起了足趾,就此溃不成军。手劲一泄,便再也抓不牢了,自陵越肩上跌坠而下,脱力般垂在床沿。
  极致的疲乏自骨髓里涌出来,百里屠苏沉入梦境,听见了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那是昆仑的冷冬,一场大雪封了山,漫天飞白绵绵如絮,他负着长剑疾行在山道上,去赴那执剑的约。山里的梅花刚打了苞,轻红骨朵,隐隐透出冷香。天墉城的青色石门迎着他缓缓开启,长阶尽头,陵越一袭掌门宽袍伫立在风雪中,像是已等了许久。
  他向着故人走去,漫山的红梅一忽儿全都开了,便是一生一世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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