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你家吗?”信乃问了出来。
“不,我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夏目摇了摇头,自己也转过头四周看了看这狭小的房间,反而是微抿着嘴角向信乃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搬去其他亲戚家住的。”
信乃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叫夏目贵志吧?我可以叫你贵志吧?”
夏目贵志愣了愣,然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猛地点了点头。与刚才微抿着嘴的浅笑不一样,孩子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都晕染上了温暖的光。
“那你也叫我信乃哥哥吧。”信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让这个孩子这么高兴,他曾经也和庄介在教会里教过,照顾过孩子们,他觉得夏目贵志和穗香很像,敏感而又乖巧得过分。
“哥哥?”夏目瞪着眼,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对,是哥哥。”犬冢信乃肯定地点了点头。
“哦,信乃哥哥。”夏目歪了歪头,细细地看了信乃了一会儿,然后也便很快接受了。
信乃伸出了手,将夏目发丝里几根细草拿出来。
而孩子乖顺地低下了头,眉眼弯弯地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
信乃抚了抚孩子的头发,让头上翘起的几撮头发平顺起来。
意外的,是个很爱笑的孩子。
“一起睡吧,我们两个不挤。”信乃看了看床垫,尽管不想承认,他十三岁的身体一向被他们嘲笑成小不点,而那个孩子也不大,一起睡也不会太挤的。
“好。”那孩子也没有考虑,直截了当地就答应了。
当躺在床垫上时,信乃却睡不着。
他的世界,太过安静,安静地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而那些他所珍视的人,却永远闭上了眼睛,死在了那个血色的噩梦里。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是所有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不管是什么代价都好。
我不要一个人活着。
我要,让他们都活着,都好好活着。
身旁的孩子动了动,似乎睡得并不舒服而凑了过来。信乃转过头看去,只看到那孩子白净的脸蛋靠在了自己肩口,一只手缓缓拉住了自己的食指,亚麻色的短发平顺地扶在脸颊上,似乎是很安心的样子抿着唇扬起浅浅的弧度,睡颜平和安稳。
信乃下意识地伸手抱了过去,像是身处冰天雪地的身体冰冷的人拼命想要靠近热源般。他的身子微弓着,从靠紧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身上汲取着温暖和真实感。
还好,现在,不是我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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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痛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支起身子,然后一只手捂着嘴猛烈地咳嗽着,满脸痛苦的神色。有鲜血从指尖的细缝中流出,而蔓延在狭小的房间里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看到跪坐在一旁的孩子,满脸惨白,焦急慌乱的神情,信乃下意识地撇过脸去,握紧了满手血液的手不想让夏目看到。
自从住到这里之后,信乃的身体确是一天一天变差了。信乃这才回忆起了自己真正十三岁之前的生活,病弱多病,永远都卧在床榻等待着既定的死亡。
他都已经快忘记了,生病的苦痛原来是这样的。
他的记忆似乎回溯到了很久之前,也是这样,呼吸困难,痛苦吐血,全身疼痛的痛楚。纵使明白死亡才是解脱,就是无法摆脱那种恐惧感。
如若他的身体,真的回到了那个时间,没有了村雨的他,必定一步一步是走向死亡。
“信乃哥哥,你还疼吗?我,我再去找医生来!”一旁的孩子眼眶通红噙着泪水,这几天因为他的缘故一直战战兢兢的,就连学校都没有去,只是一直跟在身边照顾他。
信乃的眼眸黯然了下来,如若早知道他会给贵志带来这么多麻烦,他当初就不该过来。
“没关系的。”信乃抓住了夏目的手,很自然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而染着血的右手缓缓放在背后夏目尽量看不见的地方。
就算贵志不说,信乃也知道酒井夫妇已经很不耐烦他了。一开始酒井伯母似乎是因为觉得他是个可怜的女孩所以对他的态度还好,但自从他的病越来越重,而请来的医生也坦白了什么后,这对夫妇的态度越来越冰冷。
家里莫名其妙被一个寄住的孩子带回来了一个病死鬼。
而且,如果让一个人死在了宅子里,是一件很晦气的事。
信乃也知道酒井夫妇就算没有直说,也跟自己暗示了很多次,而在信乃不知道的地方,酒井夫妇一定也和夏目说了很多次。但是那孩子却一次都没有跟自己提起过,反而还在自己提出要离开的时候坚定地拉住自己,那双眸子里的执着和固执让信乃无法离开。
但信乃也知道就算找医生也没有办法,他曾经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但也许,有的时候命运那就真的是命运,既定的死亡又该怎么去改变?
因为贵志坚持的缘故,这个星期医生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如果现在再让贵志去找医生来,只会让酒井夫妇更加厌烦夏目的存在吧。
“真的,没事吗?”夏目贵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愣愣地看着信乃,眼里水光乍现。
“没事。”信乃笑着又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那孩子点了点头,他缓缓从一旁的水盆里拧出了温热的毛巾,然后伸出手将信乃藏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孩子也不说话,他就那么低垂着眼,用毛巾一点点将信乃手上的血迹擦去。
信乃看到,有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那个孩子就这么低着头咬着唇,无声地哭了出来。
信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揪紧,这还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哭。
“贵志,你还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但是这种疼痛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其实并没有觉得多少痛苦。”信乃抿着唇,用左手抬起了孩子的脸,就看到那脸上泪流满面,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被泪水浸满,“我跟你说过吧,我已经只有一个人了。我所重要的人都因为我死去了,而我却还孤零零地活着,这才是真正的痛苦。”
信乃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我其实并不想活着。”
夏目贵志瞪大双眼,仰头震惊地看着信乃。
“与其一个人永远地被留在这世间寂寞地活下去,还不如死去。”
也许他对死亡有恐惧,但他也认为独自留在世间苟活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
犬冢信乃曾经也想过有这一天,如果周围的人都因为年老之命而死去独留他一个人该怎么办。相比于孤零零地永远以十三岁的姿态留在这世上,还不如和他们一起死亡。
即使是在很久以前,拖着病痛身子的他也早就看开了生死之命。其实现在对于他而言,即使面对死亡也并非是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害怕。”
信乃这么说着,嘴角也配合地扬起了一个宽慰的笑容,他的掌心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我不过是,要去我想去的地方而已。”
“真的吗?”夏目伸出手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微蹙着眉认真地问信乃。似乎是听进了信乃的话,所以那眼眸里的焦急担忧也少了些,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信乃。
“而且,贵志,我真的很高兴在我离开之前能遇见你。”信乃点了点头,他说的是实话。他觉得自己真是好运,一路来碰到的人都是很好的人。而这个孩子明明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却在自己最痛苦寂寞的时候陪伴自己,还一直在担忧照顾自己。
真是不像话,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这么多的好意,无法回报。
“我也很高兴。”夏目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弧度,但水光仍然碎在眼里,说完他自己还点了点头,自我肯定了下,“真的,很高兴。”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夏目贵志将染血的毛巾放在水盆里,然后端着水盆推门出去了。
犬冢信乃看着夏目离开,缓缓从床垫下拿出一封信放在了枕头上。他该走了,他总不能真的就死在这户人家里让贵志的处境更加难堪,也不想让那个孩子眼真真看着自己死去。
这封信他早就准备好了,但是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给,而且每次看到那孩子一脸认真执着的表情时,他就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这样偷偷走好了,告别的话也在信里写过了。
信乃轻轻推开了门,贵志的话应该现在厨房里洗毛巾吧。
当信乃打开大门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时,远远地他看到了在院子里的树旁有个蜷缩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