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廿载,得识一人,已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唯一所惜,难见浩浩吾国龙魂腾飞君临天下之日。
百年沧桑,地沉山河。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其形虽灭,其魂永存。天佑中华,国祚必绵。
泱泱大国,何以不兴?何以不兴!!!!!!
1941.10.27
陈锦云
绝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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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身份败露
倒计时:离结局还有五章【此章起,会有不少bug●><●】
LAST48Z026
汪曼春死了。王天风也死了。密码本被幸存者带回了特高课,算是为数不多的战利品——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个“假”密码本,使得日军日后在第三战区大败,损失惨重。
除此外,当初王天风与汪曼春“勾结”,把明台身为毒蝎的真实身份透露而出,汪曼春为了事成之后邀功,没有向同事和上级报告,擅自设局,抢夺密码本,抓捕毒蝎。
所以现下,程锦云以“毒蝎”的身份死去,摆脱干系的明台待于家中,安然无恙。
明楼在小少爷失踪那天,没有派人去找他。
他知道明台会在王天风的安排下,一步步踏入死局。
而十月二十七那天,正是一切的转折点,是计划的重头戏。
所以他惊惶不安地等着,惴栗喘息地等着,等着他们带来他的噩耗,或者,他被捕的消息。
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失魂落魄,却完好无缺的那人。
明台那日回家跌跌撞撞地回家,一身落拓,满面胡茬,他抬头看了眼立于门口的那人,而后又两眼死寂地低下头去,没有说一句话。
整整三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刺鼻难闻。
他就缩在墙角,手里摩挲着那经由三人之手的腕表,形容枯槁,颓废如死。
明楼在房外徘徊了三天,沉默地敲门,可无一例外地,都没迎来任何回答。
第三天,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大力一脚踹门而入。木板在冲击下摇摇晃晃,嘎吱作响,而他毫不顾惜地,上前几步就把人从昏暗的墙角给揪了起来。
“哪次革命不会流血?!哪次行动不会死人?!他们会死,你会死,我也会死!现在你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啊?!你以为他们要的就是你的缅怀吗?愚蠢!”
明楼歇斯底里的大吼在寂静空室里噼里啪啦地拍打下来,打得人生疼,打得心脏抽搐。
明台面上平静至极,只低着头顺从地听着他的训话,却也始终没有吭一声。
直至最终,明楼看见一滴泪砸落在地板上,啪嗒一声晕染出淡痕水渍,又在转瞬间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仿佛是水消失在水中,不留半分踪迹。
“大哥……”明台无力的声音在昏沉暗色里牵扯人心,隐隐作痛。
“大哥。他们都死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生死搭档,为什么生的是他,死的是曼丽?
明楼安静地听着,一点点地深邃了眼神。他看着明台,又不像是看着明台,他仿佛是看着万千赴汤蹈火的有志之士,看着那一个个为了家国而担起苍山重任的英灵烈魂,眸光悲凉而又敬佩。他抚上那人的头,动作轻柔温情,“乖,明台。”
“我们早晚也会死。”男人沧桑而低沉的声音就这么飘散在一室尘埃里,“只不过,他们先走一步罢了。这世上,最为幸者,不是永生不死,不是万古长存,不是一世安好,而是……死得其所。如此,已是三生有幸,九泉可安。”
明楼忽的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顿,“而且啊,总有一天,所有离散的人都会在地下再次相见。所以,不必难过,也不必自责。自己加之于自己的罪责,最难饶恕,自己套之于自己的牢笼,最难逃脱。”
死得其所?地下重逢?
明台想笑,却笑不出来,僵硬的嘴角冻如三月寒天,簌簌落雪。
他阴沉地看着那人,就连呼吸也几近悄寂。良久后,一道嘶哑的声音问出了口,带着不信任和怀疑。
“这些是不是你们计划好的?”
“……什么?”
“郭骑云和于曼丽的死,或许,原本还有我的死。这些,是不是你们计划好的?”
明楼抿紧了唇,别开眼去,没答他。
“老师究竟是真的背叛了军统,还是为了计划自黑牺牲?”
“你知不知道这个计划?这一切,有没有你的参与?”
“……”
室内如水渗透无边扩散的,是亘古如初的寥阒。
“大哥,你回答我啊!”明台沙哑地叫喊着,牙齿打颤,泪流满面,“你回答我啊,这一切,是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明楼看着那两条爬过双颊的蜿蜒泪河,神色变化了一刹后又恢复了正常。他静默了片刻,最后终于极缓地点了点头。
他说,“这个计划,我和毒蜂在许多年前就已开始启动。现在……正是收网之时。”
一句话,已然作了答。
明台瞬间失了力气地倒了下去,幸被明楼搀扶着,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他两眼无神地喃喃着,“好……好……好……”
他们是为国而死。而不是,被战友叛弃。
这就够了……
长久的疲惫击垮了他的身心,双眼一闭地,明台终于慰怀地沉沉睡了过去。
只余一室渐渐消散的浮沉灰埃,还有,紧抱着他而阖目轻叹的那人。
毒蝎已死,明台本该以新身份成功入党,替代程锦云原先在上海的地下职务,可由于小少爷刚从战友已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明楼终究念着他的身体,便向□□上级提议再等几月再安排正式入党程序。
藤田芳政虽对汪曼春的身亡大为光火,但凶手已死,他们也只能把注意力转向了好不容易夺来的密码本上。
死间计划,仍在继续。
而密码科里,一波新的暗流,正在翻涌而来。
“副科长,这些密文已处理完毕。”文员递上一大叠资料,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薇薇安点点头,随意翻阅了几下,“破译率,达到了百分之几?”
“用副科长您的解密方法,虽然不能完全破译,但百分之八十五已经差不多了。”
男人停顿了下,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现在,越往后头越难解。很多信息杂乱无章,难以取舍。”
薇薇安轻笑了笑,“密码这东西如果有那么好破解,那现在,德军早已占领了苏联。哪还会如此举步维艰?”
男人哈笑鞠躬,“说得对,大人中文真好。”
薇薇安一愣,声音低了几分,“曾经有个朋友教过我罢了。”
说完,她顿在原处,挥挥手就示意来人先离开。
窗外的夜风吹刮得哗哗响,像是翻卷了一页页书纸。
薇薇安起身走至窗口,望着浓重如醉酒的夜色,眸内情绪翻滚。
一眨眼,竟是十一月了……
局,是不是该开始了?
“天色暗了呀……”她喃喃自语着,突然一个怔愣地闭上了嘴,声息压抑。
其实啊,上海的天色,早就暗了。
明公馆。
明台自恢复过来后,就整天待在明楼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被不知发生何事的明镜戏称为“大类女郎”。
明台嬉皮笑脸地没反驳,吃完饭又立即溜回了房,似是唯有那地,才是他心安之处。
明楼先前也嘱咐过他,虽然身份没有暴露,但最近风云动荡,还是少出去些为妙。明台有了借口和理由,在房里也乐得清闲。
就这样窝了几天,明楼怕他闷出病来,就给他偷偷带回来了一些电报密文。
“你不是喜欢研究密码吗?这都给你。”
“这些都是新的情报?”明台瞪大了眼睛,眸内藏不住跃跃欲试的耀眼光芒。
“嗯。”明楼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宠溺,“我也只是给你找些事情做,你可不要废寝忘食的一定要破解出什么啊!”
明台听此笑了笑,转过头自然地啪唧一声亲上了去,“ 有大哥在的时候,自然要陪着大哥啦。”
明楼本想板脸,但终究破功地笑了出来,一拍小家伙的脑袋,“没个正经。”
浑然忘了,这小半年来,是谁一直没个正经。
一想到两人有好几天没做了,呼吸发燥的,明楼有些暗痒难耐。
他看着正认真翻读着密文的明台,心里一动,就伸手揉捏上那人的腰。
明台虽面色不变,拿着密文的手却一抖,差点把文件抖落至地。
“要不……”他缓缓低下头,咬上那柔软的耳垂,“来一回?”
明台扬起脖颈,喉结一动,似是咽了口唾沫。他转过头,眉眼飞扬地笑了笑,“行啊。”
当夜,又是芙蓉帐暖度春宵,鸳鸯绣被翻红浪。
所有的喘息□□,都被掩盖在深沉夜色里。
1941.11.23 1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