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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台]明台的二十六次死亡 (谢子舒)


  明楼说这话时没什么神情,但眼里的眸光却被阳光给熏暖了,浮动着细碎的光芒,灼耀一世风华。
  明台心里突地一跳,而后不自然地转过了头去。
  “是啊是啊,你看,你不在,我连个子都长高了,都快180了。”
  他心不在焉地说着,却不料不过一瞬间,就被明楼一手拉到身边,肩靠肩头并头,近得呼吸都要融到一处。
  汉娜和明诚都还在前边走着,明台反应过来后低喊了句,“你干什么呢!”
  明楼一脸正经,按过他的头,两额相贴地比了比,眼睛直直看着他,“嗯,是快180了。”
  “Fuck……”明台觉得自己的心咚咚跳得跟打鼓似的,不由得轻声骂了句。
  明楼揽着他的肩一道往前走去,赶上明诚他们。听到明台爆了句粗口,皱皱眉后就用右手用力拍了下少年的屁股,“注意风度!”暗含警告。
  这小子半年来真是野了,都敢在他大哥前骂脏话了?嗯?
  “大庭广众之下的,你就不能别打我?”明台瞪着眼看他,“我还要面子呢!”
  明楼抽回揽在他肩上的手,脸上没什么起伏,“那好,等到了后,我关上门再打你。”
  明台想起儿时大哥打自己的痛楚,身子不由得一缩,狠狠地瞪着面前那越走越快的身影。
  打你大爷的!惨无人道!不尊重人权!□□□□!
  他恨恨地把大哥从德国骂到撒哈拉,从撒哈拉骂到亚马逊,再从地球骂到外太空去。但连他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是——
  心脏发酵得比泡芙还要膨松柔软,每一口咬下去,都是浸到齿缝里的甜腻奶油。
  他快步小跑至三人身旁,看着迎面投洒的水晕阳光,听着他们交谈时的欢声笑语,闻着路旁飘香醉人的酒味,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天际不远处的气球,一同放飞到被蔚蓝洗刷得澄澈如初生的天空之上。
  这样的时光,真好。
  汉娜的房子坐落在慕尼黑大学不远处的郊区上,四周是广袤平坦的原野,一大片艳黄翠绿的油菜花连缀成褐底锦被,在田畴上尽相燃烧生命,燃烧了一整个冬季。
  待明台帮大哥他们把被子都铺好,把行李都搬好后,天已近黑了,连花田也开始昏昏欲睡,褪去了明亮的外衣,闭上了朦胧的眼。
  一室暖光里,汉娜给大家做了一份简单的晚餐。
  明楼接过餐盘后,感谢地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称她为世上最贤惠的小姐。
  明台盯着汉娜微红的脸颊,在餐桌下用力踢了明楼一脚。见大哥吃痛地低喊了声后,面上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叉着盘里的牛肉吃着饭。
  明诚轻咳了咳,转过头去。
  屋外的夜空上似绽放着烟花,一声声地爆燃,一朵朵地熄灭,光华流转,璀璨至极。
  屋里的客厅内放着广播,是明台不能完全听懂的德国话。但听着声音,在昏黄灯光里吃着饭,一堆人围在一起,看着不时射进玻璃窗内的七彩焰光,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他知道这很奇怪,明明在异国他乡,他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可是啊,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灵魂,也有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的慕尼黑是自在安闲的,不似柏林时那般充满忙碌,也不似上海时那般管制颇多——现在他们无拘无束地聚在一起,杯子碰到一起,浮动的波光都是月亮含笑的眼睛。
  就好像太阳落山了,却把影子留在了他们的心里,在柔软而又坚硬的胸膛里,一遍遍地落日——
  永不疲惫,永不微灭。
  夜晚,明台洗了澡,躺在床上先翻出了那本密码学高阶课本。可原本研究得兴致勃勃的他不知为何,看到“逆矩阵”、“元素模逆”这些字词后,脑里浮现的不是一个个向量矩阵,而是大哥板着神情却藏不住笑意的侧脸。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后,明台怔愣了一下,而后沉默良久。
  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大哥,不是没有想过家,不是没有想过过往时光,也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吻。
  可是明明没见着时尚且可以心如止水,而现在见着了,却整个人都乱了。
  哪怕同处一个屋檐下,仍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找他,去跟他多说说话,多闻闻那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这感觉,很不对头……明台烦恼地挠了挠头,看来自己该找个女朋友了。
  这般想着,明台放回了密码学课本,抽出了马克思主义精选理论分卷七,随意地翻到了其中一页。
  屋外的焰火声仍在不时响着,明台沙沙地翻过纸页,努力让自己的心神融入书本之中。
  “中国是僵死不动的蠕虫,不仅几千年来没有向前爬行过一步,而且习惯于依靠无知的大脑来抵抗外物和世界的侵犯。”
  明台磕磕绊绊地把那段划着线的德文翻译了出来,盯着那段话良久,而后低低地骂了声“Shit!”
  本想从卡尔马克思这里找份清静,没想到找出一团火气。
  明台深吸一口气,掀被下床,套上了外衣外裤,而后拿着杯子往楼下走去。
  一楼灯光微弱,想来大伙都去睡了。明台去厨房泡了杯咖啡,经过门口时,顿了顿。
  外面的烟花放得正旺,要不,出去看看?
  一转念间,他就打开了门,两手拿着杯热咖啡往外走去。
  没料到的是,屋外的暗影里,立着一人,地上尽是未灭的烟蒂。
  “明台?你怎么出来了?”大哥的声音有些涩,不知道抽了几根烟。
  “看不进书,睡不着觉,就出来走走。”明台走到明楼身边,皱着眉闻了闻那浓重的烟味,“我靠不是吧?你发疯了?吸这么多烟?”
  明楼没回答,伸出脚踩了踩烟蒂,而后从墙角里走出来,“夜里凉,不多穿件衣服?”口中暗含责怪。
  “没事,是男人就要多冻冻嘛!”明台笑了笑,“大哥,要不要一起走走?”
  明楼挑了挑眉,“小少爷盛邀,怎敢不应?”
  对望中,是比星光,比烟花还要璀璨夺目的笑意。
  小道上,踏踏的脚步声和沙沙的树叶声,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半年来学得怎样?”
  明台心一跳,随即稳下来。他早就知道大哥会问到这个问题,更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定定开口,“还行。这学期学了凯恩斯的《货币论》,但是我有不少地方没明白。”
  明楼停下了脚步,“比如?”
  “比如凯恩斯在书里说,储蓄与投资是两个完全单独的过程,由不同的群体参与。储蓄是从社会消费中漏出的剩余,难以与社会投资形成有效的对接,所以往往会出现经济不均衡的景象。因此,一旦投资额大于储蓄额,就会出现价格上升促进经济繁荣,相反,如果储蓄额大于投资额,就会压制社会投资出现价格下降引发经济萧条。所以在他看来,储蓄是一种极端消极的行为,经济萧条产生的原因可归结于消费与投资之间比例不均匀,而其中,社会储蓄就是罪魁祸首。”明台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不成形的想法道出了口,“可是我不明白,不是只有经济高增长,才可带来高储蓄吗?在经济萧条低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愿意往银行里存钱?既然如此,储蓄不是一种经济良好的信号吗?而且按照他的理论,储蓄大于投资会压制商品价格,那么经济繁荣时的高储蓄不是正能调节经济发展速度,使其免于通胀吗?”
  明楼听到他的问题,低低笑了笑,声音如水流泻,泠泠一地,“很好,明台,你有了自己的思想。”他顿了顿,还是伸手摸了摸明台的头,“其实关于这本书,凯恩斯自己也说,‘本文中有些部分并不是完全彼此协调的。’《货币论》他反反复复地写了六年,其中有不少理论和他的主张是自相矛盾的。经济学现象太过复杂,预测了一切其实等于什么都没看透。明台,你不必纠结过多。”
  明台笑了笑,“有你这么说,那我就安心了。”
  “砰!——”天边又是一朵烟花绽放,两人眯着眼静默地看了会儿,看透那槎桠的树枝,看透那暗黑的天空,看透那七彩的光芒,看透浮华人世,看透一瞬欢愉。
  砰砰砰地,似是爆燃声也与心跳汇成了一处,在还未回过神时,树影里的二人就已不约而同地转身对视着彼此。
  眼眸里倒映的是焰火的盛宴,是幽深的夜色,是如水的月华,是偌大天地只剩下一人的身影。
  呼吸压抑至悄无声息,心脏在胸膛里铿锵作响,似是有什么快要奔腾而出。
  不经意间,他们靠得越来越近,近得快要撞进沉溺醉人的眼里,近得快要触上柔软温热的双唇,近得快要被捆绑上对方的灵魂。
  ……
  “轰轰轰!!”又是一声乍响,把意识恍惚的二人炸醒过来。明楼率先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沉沉地看着他,双唇紧抿。
  明台想及方才那快要面颊相贴的近度,心里咯噔一跳,亦是没说话。
  明楼转过身,背对着他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听起来平静无异,“……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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