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各高校合并成风,强强联合、多专业合并、大吃小、小变大……汉大前两年刚把闹着要独立转设的淮南学院一口吃了,这一阵子刘彻深思熟虑,又瞄上了三国学院。三国学院内斗非常厉害,全国都有名,抢项目做科研都不咋样,从申报项目开始就互相拆台、互相使坏,医科却十分牛X,华佗、张仲景、皇甫谧,全国名医占了三个。收上来往汉大医院一放,唐大医院顿时被爆成渣渣。刘彻找人特意打听过,三国学院现在就是附属医院实力最强,收入最多,多年来一直是医院反哺学校,办学的经费除了那么点学费就是靠医院的医疗收入,这么好个附属医院,给这么个学校,都白瞎了。
三国学院这个状况,学生和基层教工意见都很大,尤其是附属医院的工作人员,天天忙得要命,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奖金还不多,大家都想改变现状,让三国学院好起来。自称是刘彻远房亲戚的刘副校长在竞选副校长的时候就喊过一个口号——“给我十年时间,建设一个汉大”。刘彻听说了之后笑得不行,先找了三国学院出资人——这个真是刘彻的远房亲戚,谈了收购条件和价格,出资人虽然觉得医院那边这么被收购不太合算,但是自己又实在压不住这帮内斗的,也就同意了。
汉大找省里开了绿灯,又在那边跑好手续,刚开学,三国学院就换牌子了。
刘彻在合并仪式上对三国学院全体师生说,“给我一个机会,还你一个汉大”。下面一片欢呼雀跃,学生的毕业证都变成汉大的了。
对待三国学院,还是按照老办法,把最精干的师资分解抽调到汉大,零散地分配到各个学院,然后把总校储备人才派到分院锻炼。总校和分院各种待遇都有差别,等附属学院的原师资慢慢代谢掉,汉大再加大建设,到时候大家已经不记得淮南学院和三国学院当年的种种辉煌,只认识汉大两个牛叉的分校。
刘彻看着汉大附属医院门口新挂上的三大名医照片,心里很是得意。
狼居胥矿一期工程一收尾了,霍去病就回长安了,这是霍去病工作之后在长安过的第一个暑假,必须要充分利用。
霍去病先是买下了卫青家隔壁的房子。
搬回家属区的两室之后,家里的图书资料已经有泛滥成灾的架势了。虽然卫青和霍光在整理的时候巧妙合理地利用了所有的空间,但屋子太小,怎么弄都显得乱,霍去病非典刚回来就联系了对门那家人,一问才知道,也是小房本有产权的,产权人是当时汉大主管行政的薛泽,现在早就下来了,霍去病出了高价,把房子买到手,写的是霍去病的名字。
等薛家搬完东西,霍去病进去看了一圈,没有一处满意的,都得重新装修。于是又找了艾蔚的几个设计师来,这次不要什么特殊风格了,只放书架桌椅装修成工作室,两室一厅,一人一间,霍去病又找卫青商量,在中间的非承重墙上砸了一个门出来,方便进出,卫青也同意了。
于是定了设计图,安排了设计师和工人,装修工程就开始了。艾蔚的人给老板家干活,一个比一个积极主动,吃苦耐劳。
装修正好赶上期末,校里院里的工作很多,卫青看没法给大家做饭,就问了每个人的忌口和喜好,在附近最好的饭店给大家买现成的带回来吃。大家吃完饭,霍去病就带着卫青去检查工程情况,看看有哪里不满意,哪里需要改。一来二去,艾蔚的人跟卫青都混熟了。
“累死了,这个书真沉啊,搬书最累了!”
“是啊,老板家的书太多了。”
“老板和老板的舅舅都是老师嘛。”
“老板的舅舅人真好啊,看着也年轻,一点儿都不像舅舅,像哥哥。”
“是啊,他舅舅那么和善,咋带出他这么凶残个娃?”
“可能是老板小时候他俩过得太难,他舅舅那个脾气,一定挨了不少欺负,所以老板立志凶残了。”
“我觉得还是他舅舅惯的。”
“不是啊,你们没看出来?老板在他舅舅面前一点儿不凶残。只要他舅舅在,对我们都温和不少。”
“对了,你们发现没?他俩一直住在一起啊,屋子里一点儿女人的东西都没有。”
“当然了,老板是老板舅舅养大的,住在一起有什么奇怪,跟你没结婚住在家里是一个道理!”
“说起来好奇怪啊,老板和老板的舅舅,条件都那么好,咋都没有女朋友啊。”
“老板有女朋友还要向你汇报啊?赶紧搬书吧!”
“你说那个wolf?”
“你他妈不要命了?!让老板听到,咱几个都得被开!”
“别唠了,赶紧干活吧!”
……
霍去病看着装修好的房子,很满意,他都想好了,卫青要是敢结婚,他就住到隔壁去!
刚放假,就接到一个全国地矿研讨会的会议通知,卫青跟霍去病都收到了邀请函。这几年霍去病做了河西和狼居胥两个大项目,在地矿圈名声大噪,会上发言也受到广泛好评,几个圈中老友都在会后恭喜卫青,看来汉大在地矿专业的优势会长期保持下去。
开完会霍去病带着卫青在当地玩了几天,去了知名的景点,又跟本地人打听有口碑的小吃和饭店。
有天下午,霍去病看卫青有点儿累了,就找了个地方吃过饭,想带他回宾馆休息,路过一个有点儿破败的门市,霍去病在门口看了看,拉着卫青进去了。
门市是一个钢笔经销维修部,工作人员一看到他俩进来,就忙着招呼,霍去病把随身带着的那支钢笔拿出来,卫青正好也随身带着,就都递过去给那个工作人员,
“这是十多年前生产的,你俩一直在用吗?保存得挺好啊,笔身没有磕碰和大的划痕,用了这么多年,得把墨囊和毛细换换,铱粒磨得挺厉害,要是嫌写字粗,也可以换个笔尖。”
霍去病不想换笔尖,就让他把两支笔的墨囊和毛细都给换成新的,又调了调笔尖,最后总共才收了不到五块钱,
“听口音你们是外地的吧?今天你们来巧了,咱们厂现在已经停产了,这个门市也是隔三差五开门。现在像你们这样用钢笔的人不多了,都用签字笔中性笔,就是用钢笔的也都用进口的派克万宝龙,没人用国产钢笔了,哎,再过不久就没有这个牌子了,当年多响啊,全国名牌。”
这两支钢笔是被细心保管和精心使用的,仿佛有使用者的气息在上面,霍去病看着手里并排躺着的两支钢笔,如当初新华书店那个售货员说的那样,十多年后全钢的外壳仍旧是柔柔的亮亮的,并不显得陈旧。他还记得当初是那么想送舅舅第一件礼物时的心情,舅舅用这支钢笔写论文、写书稿、签文件,而自己高考答题就用的这支钢笔……已经这么多年了。
不知为什么,霍去病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感伤,仿佛体会到了时光和世事的难以捉摸,走出门口的时候,这种情绪仍旧挥之不散。卫青看他很低落的样子,劝道,
“这样的工厂现在很难生存了,市场份额本来就小,又有外资挤压,好多老牌子慢慢都没了,这也算是新陈代谢,现在都用电脑了,用笔写字的人都不多。”
霍去病握着卫青的手,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折返回去,在门市部买了两支跟之前相同款式的全钢钢笔。这次不买,以后可能就再难买到了。有些人有些物,就是这样,一旦错过了,以后就再难拥有,做再大的努力花再多的钱,都得不到了。霍去病紧紧握着两支新钢笔,想把这因惧怕稍纵即逝而产生的恐慌感挥开。
回到长安,两个人开始享受难得的悠长假期。霍去病说新装修的屋子还要放一放,所以只把书搬了过去,当藏书室用,平时看书写东西,还在老房子里。
卫青迷迷糊糊地知道,霍去病一大早就出门了,假期在家买菜做饭的都是霍去病,去病是去早市买菜了,翻过身继续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到开门的声音,朦朦胧胧看看时间,这么早啊,去病忙什么呢?卫青可能是非典那阵子忙坏了,这阵子觉得特别累,睡不够,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最后卫青是被香味勾起来的,脸都没洗就跑到厨房去看,去病做了虾仁丸子汤面,好香啊。卫青赶紧刷牙洗脸,跟去病一起吃早饭,去病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去病不该开什么装修公司,去病应该开个饭店,一定能火。
之前约好了,今天卫青要去找张骞商量事情,吃完午饭卫青就出门了,霍去病没有申请陪同,卫青自己开车。临出门的时候卫青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厨房里满满当当全是东西,霍去病在忙。
卫青跟张骞碰完事情已经快到晚饭的点儿了,霍去病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喝没喝酒,用不用过来接,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在外面吃饭。到最后张骞都乐了,叫卫青赶紧回家,家里有个孩子等着吃奶呢。
卫青回到家打开门,厅里放着张桌子,一桌子菜,卫青走过去看了,全是自己爱吃的,
“去病在家忙了一天练习摆酒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