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笑開了。但土方心裡想著,這西野隼人會不會也太容易信任別人了?又或者只是在演戲呢?可惜他沒有坂田兄弟那麼厲害,截至目前對肢體語言無意透露出的訊息敏感度還是不高,但意外每次對銀時的一舉一動又會有許多準確的直覺反應,有時候真的會令自己嚇一跳。
但那又是另一回事,土方想道。雖然另一方面想著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事讓銀時分了神,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照原定計畫,下藥讓西野隼人被迷昏後進入第二層夢境,否則沒有答案誘導的過程,很難從西野社長看似大喇喇的言行中捕抓細膩的端倪。趁著西野社長滔滔說著關於自己的事,土方也趁機向經過的侍者摸了杯香檳酒,新八算準時機遞給土方。
「西野社長,再敬您一杯。」
「多謝。」西野社長笑道,毫不猶豫地接過酒杯。
「敬,英弘證券有你的未來。」西野舉來酒杯向著土方
「敬,蒸蒸日上的英弘證券。」土方說道,和西野默契地乾了杯。
聊了段時間,最後西野和土方坐到了一旁不起眼角落裡的椅子上。再過了不知多久,西野社長看起來表情愈來愈疲憊,土方說話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
「西野社長您沒事吧?」
「說沒事肯定要給人念太逞強了,確實從晚宴剛開始就有點睏。」西野說道,「當你坐過跟我一樣的位置,經常睡眠時間都不怎麼固定。」
「我扶您去房間休息吧?」土方善意問道。
「不用、不用,我還能走,沒事的。」西野擺擺手,「才認識沒多久就麻煩你了,多不好──」
話沒說完,西野社長便撐不住睡著了。酒杯險些落到地板上,所幸土方及時接住了杯子,並沒有讓玻璃杯落到地板上,引來太多注目的眼光。土方向新八示意掩護自己,扶著西野社長到設計好的房間位置。這時,所有人都到齊了。
「留守這層的人是?」
「是我。」新八說道,「所幸我們還算低調,投射人物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
「很好,那其他人就按原任務就續往下一層。」土方說道,「注意別讓潛意識投射人物進到這房間來。」
「我了解,請副長放心吧。」新八說道。
新八將夢境分享器放置在床上,確認是不是三個人都調整好自己舒服的位置,並將導線連到自己身上。
「都準備好了?」新八問道,「銀時先生,你沒事嗎?」
銀時像是突然被問驚了一般。
「沒事。」銀時說道,「我準備好了。」
「那麼,一、二、三──祝你們好運。」
土方在真正睡過去之前,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銀時急促的呼吸聲,但其實到了這個時間點,能問的也不多,只得隨著藥物的注入,沉入下一層夢境裡。
有沒有人真正思考過,「夢」到底是什麼意思?要相信教科書上說「夢是在人睡眠時產生的主觀感覺與思考」?顯然這是定義模糊的問題,因為很多人只當作一句科學權威告訴我們的資訊,是肯定句、是不可爭論的事實。就像基督宗教裡言明,神創造世界、神創造男人與女人,那樣明確,絲毫不需要任何質疑。
土方知道自己向來不擅長思考抽象的哲學問題,他也是後來真正進到大學才發現,銀八所謂的「你很聰明」,是想告訴他「你其實只有聰明」。也確實當土方回顧自己大學以前的生活,拿不完的第一名、領不完的獎學金,人生路上一帆風順,沒太多阻礙,人際方面也因為性格低調的緣故,即使不是班上的核心角色,也從來不是被霸凌的對象,暗中還有幾個羞澀的女孩子暗戀著他。
有時候靜海造不出好水手,總得有點大風大浪讓一個人成長。對土方而言,痛苦使一個人堅強,這句話是肯定、也是否定,但痛苦確實讓他跳脫了男孩的階段,尤其走入社會以後,沒有容許他幼稚的空間。他或許沒有像很多人經歷求職失敗,也早早就進入真選組開始特殊調查的工作,中間當然免不了策畫失誤或者任務失敗,但他從來也沒當一回事過。許多人想知道他是怎麼把「勝敗乃兵家常事」看得這麼開、又領悟得如此透徹,可是也從來沒有人認真想過,很可能土方在意的「失敼,基準線已經和一般人不同。土方在意的是人生長度裡重大的失敗,也就是他唯一的痛苦。
土方還記得他和銀八初遇的校園,那些回憶總是快樂與痛苦參半。就像現在土方走過這條長廊,明明純白得像天使的顏色,土方卻感覺到視線所及的每一寸白色,都是彩色的可見光無限循環的堆疊,彷彿能在上頭瞥見回憶的蹤跡。
仔細撫摸著牆面,才能感覺到粗糙卻溫暖的質地。只有土方一個人的世界,卻令他感覺受著人的呵護與擁抱,孤獨卻不孤單。甚至會讓人有種一個人自處也可以很好的錯覺,而忘記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樣安靜的地方,來到這個杳無人跡的所在。
「不對。」
為什麼是這裡?印象中,土方和銀時討論過夢境的迷宮設計,他應該是在一間公司的辦公室裡,接著和西野社長進一步的談話,不是嗎?這條長廊究竟在哪?土方怎麼不記得銀時曾經提過這個環節呢?
土方隨即想起自己曾經把潛意識帶入銀時的夢境,但這次實在不可能。主要設計夢境結構的是銀時,而Target也不是他土方十四郎,即便讓土方把潛意識帶入夢裡,也不可能改變銀時設計出來的夢境結構,不可能。然而,眼下沒有任何線索,土方只能再往前走。
「爸爸!」
土方被人從後面緊緊環住腰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眼淚浸濕了襯衫好一塊。他轉過身來,看見一個栗髮的小女孩隨即放開他的腰,眼角帶著一點紅暈。
「對不起,我又任性了。」
女孩又退後一步,堅強地把眼淚擦乾。土方正要說「抱歉,你認錯人了」,卻隨即聽見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回答,但他完全聽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簡直完全失去了控制。在土方感覺自己找回任何一點方向感時,他拔腿狂奔,逃離這個一點也不對勁的地方。唯有冷靜下來才會去思考,女孩是誰?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會被當成別人的「爸爸」?
冷靜,並沒有持續多久。
「土方先生?」
被熟悉的聲音吸去了注意力,土方仔細一看發現那人正是總悟;再來,土方這才注意到總悟也是一頭栗髮。
「我以為你都進去和西野社長談了好一段時間了,怎麼還在這裡磨蹭?」總悟皺眉道,難得沒有半點諷刺的意思。
「剛才我醒過來的地方很詭異,是一條長廊,白色的長廊。」土方說道,「遇到了……應該是我們之中誰的投影人物,可能要小心一點。」
「說起詭異,這棟辦公大樓裡頭真心沒半個人,一個投影人物也沒有。」總悟說道,「China剛剛無線電回報的結果,沒幾分鐘前的事。」
「銀時呢?」
「進到這個世界以後,我就從來沒看見、也沒聽見旦那了。」總悟說道,「他並不在我們計劃的地方出現。」
「我們似乎漏掉一個很重要的細節了。」土方說道,「或許銀時跟我一樣,清醒時並不在原來的地點。」
「嘖嘖,簡直就像被竄改了設計一樣。」總悟咂嘴道,「看來有不是真選組的人,對我們的計劃瞭若指掌。」
「這還不能完全確定,總悟。」土方沉吟道,「總之先按原定計畫,我上去找社長的位置,你跟神樂負責看著附近是不是有人經過。」
「土方先生,我必須說,這個情況我建議撤退,計畫明顯行不通。」
總悟少有這樣認真的提議,多半都是故意和土方唱反調的情況下才這麼做。突如其來的認真,多半表示總悟正在提醒將要出現明顯失誤的土方。這次,土方不是沒有察覺到可能的失敗,也明白這個失敗可能大到難以預期,但他必須走下去。
「在沒有找到銀時之前,我們不能走。」
「但是,旦那應該也會明白任務已經變成有別人接手控制的局面了,我們不能讓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冒險去完成。」總悟說道,「明明我們已經知道,繼續執行下去,失敗將難以避免。」
「總悟,任務繼續,直到我們找到銀時,或者順利和西野社長談完為止。」
總悟聽了土方的話,正想要繼續說什麼,被土方堅決的手勢阻止下來。他狠狠咬了咬牙,心裡明白土方不是不願意接受他的建言,而是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十字路口,而撤退所要失去的,並不比前進來得少。這口氣再忍不住,也得忍住,因為總悟明白做一次正確的決定,有多麼困難。
「G棟上去33樓,電梯出去左手邊第三道木門,神樂剛才回報的社長室位置。」總悟說道,「希望這個決定可不要讓所有人後悔。」
但也只是希望,誰都曉得世事難料。土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辦公大樓裡。
對流層裡,海拔每上升一百公尺,溫度會下降零點六度,意味著空氣也會更稀薄一點。不過,對現代辦公大樓而言,33樓並不算是太過分的樓層高度,說起來也只有一百多公尺罷了。但土方卻感覺每當更靠近那個高度時,空氣愈來愈稀薄,心臟跳得更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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