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和太师匆忙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这河间府的事情,该如何是好?辽兵一犯再犯,我们再退,丢掉的不仅是一座城,还是将士们的心,我泱泱大宋,岂能让辽国逼至弃城逃走。”八贤王望着赵祯,“臣请皇上早些拿定主意,最好是正面迎敌,将辽兵打回幽州。”
“王叔的意思是?”
“朝廷派兵前去河间府,增援当地驻军,还以颜色。”
庞太师在一旁不说话,手拢在袖中,看上去,气定神闲。
赵祯闻言不语,反而看向公孙策道:“公孙策,你进宫又是为了何时?”
“禀皇上,臣得到消息,包拯在定远县衙失踪,现在下落不明。”
“什么!包拯失踪!”
“展昭差人来信,正在搜查包拯下落。”
公孙策抬眼看向赵祯时,赵祯的表情让公孙策心中一惊,敛去眼里的惊讶后才敢看着赵祯——包拯的失踪,赵祯不知道,那会是谁下的手?不是为了护着包拯,那就是想要包拯性命的人。
越想越觉得包拯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公孙策背心冒汗,连着身体都变得僵硬。
一旁的庞太师忽然开口,打破殿内安静,“皇上,依老臣所言,按照八贤王的意思,派兵增援河间府,将辽人打回去,不过河间府驻军的统领正是我那顽劣的逆子,几年不曾回京,还弄了一个什么飞星将军,真是愧对朝廷。”
公孙策想起来了,河间府的驻军是……庞太师的独子,庞统。
“太师的意思是?”
“那逆子性子不羁,不服管教,老臣怕他独揽军中大权,不顾其余副将意见,想是得派一人前去监军。老臣本想让包拯前去,包拯是个人才,想必能将那逆子拉回正途,而非在河间府内罔顾朝廷。”
“太师言重,庞统虽然性子不羁,但为朝廷立下功劳,战功赫赫。”
“皇上仁慈。”
监军?包拯?公孙策心里思量着这番话的意思。庞太师的目标是包拯……还是他?
正不知庞太师真正意图时,赵祯开口,“公孙策,你现今身为御史中丞,现朕派你随三万兵马前去河间府,作为监军,随时将战事情况拟书传回京中。”
公孙策闻言抬眼看着赵祯,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臣,领旨。”
“包拯一时,会有六扇门负责。”
“是。”
监军?说得好听,不过是前去做一个眼线,庞太师自己要求放在庞统身边的眼线,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庞统和赵祯的矛盾不至于激化,否则就算庞统是一人能拿下幽州的神人,赵祯也容不下他。
庞太师径直上了自己的轿子离开,公孙策正打算向八贤王告辞,八贤王却先开口了。
“公孙策,我说过你比包拯更聪明,更适合在朝廷生存,果然没看错你。”
“王爷……”
“包拯的事情交给我,你难道不放心?”
“下官不敢。”
“公孙策呐公孙策,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招来祸事,关键时候动动脑子,说不定会有比冲动更好的办法,解决两难的局面,而不是一昧盲目追求真相,这样会让你连命都没有,命都没了,哪有何谈真相。”
公孙策微微低下头,对着八贤王施礼,“王爷的话,公孙策铭记于心。”
“时辰不早,准备一下,跟着大军去河间府吧。”
“是。”
八贤王钻进轿子里,放下帘子时瞥一眼站在一旁的公孙策,“你那位朋友是个人物,和你一道去,庞统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得忌惮几分。”
闻言公孙策抬头,却见八贤王的轿子已经离开,甩甩脑袋往客栈走。
八贤王提到花满楼,不会是无意记起。
对于庞统公孙策不大了解,听别人谈起过一些,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大退辽人可惜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更是和赵祯不合,几年不曾回京,还训练一支飞云骑,让赵祯如鲠在喉。如果不是庞统有功在身,加上庞太师这棵树在,庞统这般作为,足够死一百次。
不知不觉走到房门外,抬眼见到灯还亮着,公孙策不自觉扬起嘴角,伸手推开门走进去。
“回来了。”
“如何?”
“过两日随军前往河间府驻军大营。”
花满楼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往床铺那边走,“既然这样,那就早些休息,明日派人送信去定远县衙,展昭他们也知我们下落。”
“明早……早朝我会进宫。”
“公孙大人,时辰不早,早朝时辰不过还剩下两个多,你不睡,怎么应付那些人?”
“公孙大人……听起来像是叫我爹。”
有心思开玩笑了,就说明心情不是太糟糕。依旧是留一支蜡烛,公孙策和花满楼躺在床上,公孙策稍稍抬头看向身边已经闭上眼的花满楼,鬼使神差道:“刚才展昭他们来的突然……你、你还好吧?”
花满楼在被下的手捉住公孙策有些不安分的手,“不要胡闹。”
“我只是、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想多了。”
“日子久着,不急于一时。”花满楼的话回答让公孙策羞恼的背过身。
早知道便不问了。
刚才不过是瞧着花满楼的脸,平和的神情和之前带着侵占般强势的人联系起来,那时的花满楼让公孙策觉得陌生却不会不安。话才问出口便觉得变了味道,想要收回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谁知反倒被花满楼调侃一番。
不过早该想到,和陆小凤在一起,花满楼也不会是清心寡欲到二十几年都未曾尝过情〡欲滋味的人。
花满楼跟着翻身,公孙策的背贴在他身前,鼻尖被公孙策带着皂角香的几根发丝弄得发痒,伸手拨开,“练武之人,少有贪〡欲。”
“你意思是我这个读书人倒是心性……不纯?”
“你又想到哪去了。总跟孩子脾气一般,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你。”
公孙策闻言本想和花满楼争辩,话还没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顾不得刚才的羞恼转过身盯着花满楼,“放下?你打算去哪?你,不跟我——”
“不是。”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睡吧。”
相处这么久,公孙策知道花满楼这样就是不打算往下说,他不愿意说的,就是拿到架在脖子上也不见得能问出来,只能咽下疑问,埋头在枕间暗自郁闷。
☆、第50章 〡〡〡家〡首〡发
随军出行并不是儿戏,公孙策即使不文弱也抵不过半个月的行军路程,浑浑噩噩的骑在马背上,觉得浑身僵硬,没有一处是自己的,正想喘口气休息下,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醒来时在帐篷里,帐篷匆忙搭建,还有风灌进来。
眼睛四处寻找着花满楼的身影,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公孙策松了一口气,望着端药进来的花满楼,“现在到哪了?”
“河间府外,休息一晚,明早启程,明日天黑前能到河间府。”
花满楼边说边坐下,把药碗放在一旁,扶着公孙策起来,“把药喝了。刚退热,可能还会有些不舒服。”
“恩。”公孙策端着药碗,一口气喝光,忍着满嘴苦味看着花满楼,“本来不想耽误行程,这下是不想耽误也耽误了。”
“你早些说,也不至于吓了我一跳。”
闻言公孙策想了一下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情景,的确是有够吓人,“不是有意让你担心,只是这一去河间府,的确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庞统那人,我完全不知,怕是到了他的地界,你会因为我受累。”
他不想花满楼因为自己再牵扯进更多的事情里。
“和你在一起,从不是受累。”
“花满楼……”
“就像是你从不会因为我是个瞎子而觉得我是累赘,不可否认,我即使可以和常人一样照顾自己,但许多时候我也有不便,阿策,如今再说受累,连累,会让人觉得生分的。”花满楼的确是有不便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需要重新熟悉,即使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自己心里清楚。
而且,他看不见公孙策,值得高兴的是他能感知到他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了。”
花满楼听公孙策语气,不由得伸手揉一下公孙策的脑袋,起身换了一个地方坐下。
公孙策觉得刚才那动作未免太像是哄小孩,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钻到被子里面,裹得好好的,免得再吹了冷风发热,“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睡不着了吗?”
“刚醒来,有些睡不着。”公孙策见花满楼还没有休息的打算,只能开口,“你不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这话让公孙策觉得带有别的意思,一时觉得不大好意思,扭过头,“我的意思是,要休息养足精神路上才不至于觉得累。”
“你何时能坦诚一些?”
“什么时候不坦诚了?”
“你呀。”
花满楼吹了灯,掀开被子躺进去,侧身搂着公孙策道:“这下可以安分的睡了吗?”
恰好的温度贴上来,公孙策在花满楼肩上蹭了两下,闭上眼,“你休息,我自然也跟着休息。”
一路上花满楼几乎都在顾着他,怕他受不住连着半月骑马赶路,加上他这番病了,花满楼怕是一直照顾他,没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