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示真石的影像播放完毕以后,领导同志终于开始讲话了。大意和该隐所说的差不多,这群人为了破坏造塔的进程,准备毁书杀人。下面简直群情激奋,已经有冲动的家伙往高台上扔石头了。
“杀了他们!”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周围的人竟然都开始呼和起来,那位领导并没有出声反对,看来竟然是同意的。
那些人毁书杀人自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到底是未遂不是吗?我有点圣父地觉得未必一定要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只诛首恶也是好的,毕竟是几十条人命,我终究还是不习惯杀人。
不过我一个人的意见显然并不重要,那位领导手中的权杖一挥,原本还在高台上跪着的人都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哀嚎滚动,久久不息。下面的人沉默了一阵,就兴奋地欢呼起来。
我不想再看下去,推开拥挤的人群一路往帐篷的方向去,该隐跟在我的身后。不过人太多,而我现在也并不想面对他,所以走得飞快。我仗着身高在人群里来往还算自由,该隐很快落在我的身后,我听到了他叫我的名字,不过我没有回头。
人群突然再度骚动起来。我听到远处的高台传来痛苦的嚎叫,我心中一震,猛地回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看台上人都被杀了,不知道是被施了什么法术,那些人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般,头和四肢都断裂开来。月光下,看台那里像是笼罩了一层血雾,血腥的味道随着夜风传了过来,让人几欲作呕。
这里的人却像疯了一般朝着看台涌去,他们拿着空碗,开始有专门的人给他们分食亡人的血和肉。我看着月色下这些猩红的嘴唇和满足的笑意,我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痛苦地呕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我吧,收藏我吧,收藏我吧,不收藏我我会一直碎碎念哒,很烦人是吧,所以收藏我吧……
☆、翻脸不比翻书快
“你怎么了,亚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发现亚瑟正站在我的身边。我跪趴在地上,已经不再呕吐,亚瑟仍然安抚地轻轻拍着我的脊背。
“谢谢,我没事——”我视线掠过亚瑟手中的碗,又是一阵干呕。
“你不喜欢这些血肉?”亚瑟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惊讶道。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亚瑟乖觉地把碗移到了我看不见的角落:“你应该吃上一些,因为吃下这些血肉会让你的身体变得十分强健。”
亚瑟的语气诚恳而又真挚,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惋惜和遗憾,如果不是已经吐无可吐,我想我大概又会吐起来吧。
”你们相信这样的说法?”我的心情有点复杂。远古的时候,人们好像确实相信人的力量存在于人的血肉当中,吃下一个人的血肉,就可以继承这个人血肉中的力量。这大概是一种由于食物贫乏和对力量的渴望造就的宗教信仰,并不是由于天性残忍而嗜杀。这样想多少让我饱受折磨的胃好过了一些。
“本来是不信的,不过之前有有翅族人喝醉酒从高空中跌落下来,摔死了,大家觉得非常难过和惋惜。因为他是以为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施达夫大师说只要有人吃掉他的血肉,就可以继承他的力量。有人就这样做了,结果他们的力气真的变大了许多,伤口也更加容易愈合,其中有一个吃了他血肉的普通人,竟然获得了飞行的能力。从那以后,再有年轻人死掉,大家都会吃掉他们。”
“那你以前吃过吗?”亚瑟的话在我听来当然是很荒谬的,但是这本来就是一个科学无法解释的世界。我相信亚瑟不会对我说谎。
“年轻人死亡并不是寻常的事情,他们的血肉通常是分给部族里年轻有为的勇士,我之前一直是普通的搬砖人,那些血肉是轮不上我享用的。这次是人多,才轮上我的。”
这次死的都是精壮的年轻人,几十个,也许人人有份也说不定。我心里又是一阵恶心,但是到底忍住了。
“你现在是我们这里最高壮的人,今天的肉你应该也有份,你要不要试试看。”亚瑟脸上露出鼓励的神色。
要不要试一试?我对于获取力量并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是对于从血肉中获取力量这件事感到十分好奇。大概就算听别人说上一万遍,也比不上自己试上一次来得让人信服吧。
我正犹豫,该隐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只陶罐,罐口用树叶封住了。
“这是你的那份,我给你带过来了。”该隐触到我疑问的目光解释道。
“那我先走了。”亚瑟冲该隐点了点头,拿着自己的碗离开了。
“那个示真石是怎么回事?”确定我们俩的帐篷外面没有其他人,我压低声音问道。
“如你所想,我在示真石上做了一点手脚。”该隐坦然地承认了。
我之前想说的话就堵在了嘴边。该隐掀开陶罐上的树叶,把罐子推到我的面前,“亚瑟应该同你说过了,吃这些人的血肉对你来说有好处。”罐子里装着还没有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在空气里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腥味。
“你不觉得恶心?”我盯着该隐的脸,期望从上面看出些许端倪。
“只要能获得力量,恶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该隐垂下眼睑,微微笑道,“快喝吧,等得越久,里面蕴含的力量就会越弱。”
我轻轻摩挲了下罐子光滑的外壁:“你说大家为什么会要杀死所有的人呢?书其实并没有被偷走,大师也没有事,关起来让他们不得自由或者杀死他们的头目也可以达到惩戒的目地不是吗?”
该隐冷冷地弯了弯嘴角:“如果书被毁了呢?如果施达夫又不巧被他们杀死了呢?巴别塔还能再造下去吗?得不到智慧果,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再长大,种族不再延续,人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绝望中等待寿命终结肉体消亡!这才是真的残忍。”
“而且,这群盗贼都是上帝忠实的走狗,一向认为造塔是对神的亵渎。如果只杀死其中一个绝对不会让他们改变初衷的,他们只要活着,一定会再次借机生事的。”该隐冷酷道。
“所以,你要一劳永逸,一了百了?”我跪坐着,望着该隐没有血色的脸,第一次觉得这张大卫的脸有些陌生,“该隐,我可以理解为他们并不是因为偷盗而死,也不是因为想要谋害施达夫的性命而死,而是因为信奉上帝才会要死的吗?”
“没错。”该隐放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收紧,眼色也因为充血而变得有些赤红,“信奉弥赛亚那群神的人都该死!”
帐篷里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喝了吧。”该隐望着陶罐道。
“你确定吗,该隐?”我忍不住想要再向他确认一次。
该隐没有说话。不过,有时候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我捧起地上的陶罐,狠狠地掼在地上。陶罐顿时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出去,在该隐脸上划出小小的血痕。但是这血痕只存在该隐的脸上存在了一瞬,就立刻消失不见了。倒是罐子里的那些血,溅得到处都是,帐篷里看上去简直像个凶案现场。
“你知道了?”该隐舔了舔嘴角的血,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已经是吸血鬼了吗?”我看着该隐平静的脸,心情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施达夫给我的血酒有问题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怀疑过该隐的身份,但是我并不在乎他到底是人还是吸血鬼,我以为他只是我的该隐而已。他那样恰到好处地来到施达夫的帐篷救了我,抓住了贼人,我也感动居多,只说服自己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后来听说他把贼人交给了这里的首领来处置,也觉得这可能是最稳妥的做法。但是,他明明是对这群人厌恶至极啊,又怎么会把他们交给别人处置呢?我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他这样做唯一的可能不过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他们在首领的手里会有怎么样的结局,或者说他一定会操控一切以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就像他,一定要把我变作吸血鬼一样。施达夫给我的血酒我用得太少,似乎不够效力,现在又借着这样一个机会给我劝我饮下这罐鲜血。
“吸血鬼,这名字倒也切合。”该隐轻轻动了动嘴角,整个人已经由大卫的模样变作了我之前见的那副模样。只是唇更红,脸更白,连眼珠也是赤红的。
“施达夫,亚瑟,还有谁?”我从来都知道,该隐是一个隐忍而聪明的人,我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可以不动声色到这样的地步。
“不要用这副厌恶的眼光看着我!”该隐突然咆哮道,“你不是不讨厌食用鲜血么,为什么现在又摆出这样一副嘴脸来,难道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该隐倏地一下从原地消失,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我的跟前。刚刚他恐怕不是真的消失,而是速度已经快过了人眼的反应速度了。
他虚虚环住了我的脖子,哄劝道:“成为吸血鬼不好么?俊美的外表,永生不死的肉体和灵魂,还有不逊色于神的力量,如果不是你,我绝对不要把这样的血脉让其他人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