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据我了解,展博仲之所以收养展昭是因为展昭母亲的关系,他很爱展昭的母亲,照例来说心爱女人的儿子,既然愿意收养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虐待吧?”
蒋平听了白玉堂的话大吃一惊,“大概是因为展昭的生父吧?”白玉堂想了想,“自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虽然还不知道展昭的母亲到底因何怀孕,但这件事必然是触怒了展博仲,他那么变态,断然无法接受如此的结果,于是就把气全撒在了展昭身上。”
“既然他那么恨展昭,那为什么还要收养他?”这一点蒋平始终想不通。 “几天前,展昭发烧烧得糊涂,无意中透露自己是‘带着实验产品痕迹出生的人’,还提到了展博仲是由于找不到他生父,才会想到通过收养他来达到某种目的。”
白玉堂慢慢回想那天的对话,自言自语,“虽然还不清楚展昭所说的痕迹是什么,但我猜测展博仲不是找不到展昭的生父,凭他的能力不可能找了几年才还没找到,而是找到了也没办法带到身边来。”
蒋平揉着下巴,“难道是那个人在监狱之类的地方?”他想这个推断合情合理,在监狱的话展博仲即便找到人也没办法为己所用。
白玉堂不置可否,“四哥,帮我找找展昭的生父。”他一边琢磨着计划一边和蒋平相商,“先不提展昭愿不愿意和生父团聚,但展昭的生父真正的身份必然和纵横的旧实验室,以及齐木沙真正的死因都有共同联系。
”展昭也在查那些事,这句话白玉堂没有说下去,很多事展昭不说未必代表他一无所知。“这件事你一定得帮我。”
“连苏虹都愿意帮你了,我当然得帮。”蒋平拿着手机耸耸肩,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如果干妈的预言真的开始应验,如果展昭真的会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要……”
“啊?”白玉堂一脸古怪,“怎么样?”
“我要买上几吨炸药,炸了猫头鹰咖啡馆,看所谓那些乱七八糟的命运还怎么开启。”
白玉堂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很期待,你炸之前告诉我,我先帮干妈找到新房子装修。再替你我各买一份人生意外保险。”
展昭请了两天病假,白玉堂觉得两天不顶事,又磨着人接着病假请年假,一连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 难得在家休息这几天,展昭大概算是把前几年缺掉的觉补回来点了。
他已经很习惯在白玉堂的身边睡着了,白玉堂的陪伴胜于安眠药的疗效,他无需再烦恼深宵难寐的状况。
第四天,展昭以前所待过的孤儿院打来电话,说是在资料室的一个柜子后面找到了一条项链,里面镶嵌着展昭母亲的照片。当年是一个粗心的人整理展昭母亲送来的东西时,不慎将项链掉在了柜子的间缝里,那个柜子不可移动,怎么也无法取出项链。
直到这个月月头孤儿院调整内部格局,破拆资料室原有的装饰柜后,才意外让项链重见天日。 因为是多年前的老照片,孤儿院的管理人员也换了好几拨。几经周折到了当年能记住孤儿院所有孩子老院长,经她辨认,最后才确认照片上的女人是展昭的母亲。
对面人一番言语让展昭的心情变得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收线。
“就这样,再见。”
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让你多穿点衣服,每次都不听。”展昭转过身,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是白玉堂。“你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把人略显冰凉的手握在手心,白玉堂不满地瞟了他一眼。
展昭略微笑了笑,“我知道,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替我担心。”然后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白玉堂的手背,被握住的手微微一挣,终还是没有挣扎到底,但白玉堂已经主动放开了。他现在对展昭的举动不再抱有明显的异议,展昭什么都不说,他也便什么也不说,两个人共同默契地对某些事采取讳莫如深的态度。
白玉堂给人整衣领,展昭开口说:“我要出门一趟。”
“不行,你不能吹风。”挑眉着把话说完,白玉堂手里的动作毫不松懈。
“那你帮我?”整完衣领,展昭转身找纸笔写了几个字,“这上面是地址和电话,我以前住过的孤儿院让我去取一条母亲的项链,既然我不能出门只能拜托你替我跑一趟了。”
“好,小事一桩。”白玉堂接过纸条揣在口袋里,“我取回来交给你。”
不想展昭却说:“就放在你那儿吧!”当白玉堂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时,展昭似乎也以斟酌的神情对上目光,顿了一下,毫不拖泥带水地说:“我病没好,脑筋不是很灵光,怕东西放了什么地方,回头自己也找不到了。”
“会吗?你又不是小孩子。”白玉堂讶然蹙了蹙眉。“我帮你保管当然不成问题,只是这项链既然是你母亲的,你留在身边做个纪念多好。”
“她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她放在心里,有没有项链都是一样的。”展昭这几句话是自言自语,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玻璃杯子映着房里的景色,五光十色,梦境一般。
“其实谁没有谁,还不是一样得活着。人的命运,冥冥之中都已注定。”展昭淡淡笑了笑,语气完全是不以为然的,勿庸置疑的不以为然。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第二次。”这人居然还笑得出来。白玉堂的心陡然震动了一下,已经觉得心情很不好了,像有一股什么东西压在心里舒解不开,那是比看对方感冒发烧还要令人讨厌的感觉。很快腐朽的人偶……他又皱了皱眉,一股欲言又止的心情缠绕不去,真的真的很讨厌。
“嗯。”展昭的声音有点往后压的飘,他只是笑笑,然后自己回房了。不知是同意白玉堂的反驳还是蒙混他的反驳。白玉堂总觉得展昭有事瞒着他,但他知道,如果展昭不肯说,那即使硬撬开他的嘴也是没有用的。
孤儿院主任办公室
展昭母亲那条项链被人细心地放在一个绒盒里,坠链扣下挂着一个做工精巧的坠子,像一个独具匠心的相框。白玉堂将链子放回盒子,揣进外套口袋后,放在桌上的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张照片好像是很久以前拍的,经历多年的样子,边缘有细微的泛黄,上面的内容是一栋旧式的,外观呈法国风格的建筑。主任见白玉堂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照片,“白先生,这照片有什么特别吗?”
白玉堂的眉毛微微一动,“没什么,这样的建筑现在似乎很少见了。”他面上回答得得得体体,心里却是充满了吃惊。这照片他记得应该是……
“这栋建筑原来在孤儿院隔壁,听说是一家疗养院,后来突然匆匆被拆了。因为建筑本身的格调独特,老院长事前照了相下来留作纪念。这也是一道美丽风景,要是不拆就好了。”院主任说话的语调有了起伏,似乎很惋惜地眯起眼睛。想必她没有和多少人提起过这件事了。
“突然拆了?为什么?”白玉堂相信自己脸上写满了问号,他从来没忘记过那张照片中的建筑——果然,正是那所疗养院!虽然齐木沙的命案与疗养院存在着密切的联系,毕竟有些事时隔太久,线索中断,调查起来并不容易,考虑或许也不算太缜密。但今日得知这栋建筑是突然被拆的……不对劲的感觉立刻浮上白玉堂的心头。
打量照片,主任马上摇头:“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询问在这栋建筑原址上重新建造的私人医院,它是国内一家叫纵横的医药大公司之前赞助改建的,本来还与那家公司是合作关系,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两家分家是迟早的事。
” 纵横?白玉堂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拿出手机照下照片,他告辞离开。
路上,白玉堂拨了一个电话,对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随意走进路边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咖啡店,进去找了张座点了杯咖啡。
在他第二杯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推门,迈步走到他身边,递了一个资料夹到他面前。
白玉堂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快要吃晚饭了的那个点。
门外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渐渐变成了大雨,展昭好像在厨房里忙什么,白玉堂本来要叫他,想起手里的资料夹,他转身先进了自己那间房间。外面的雨打着没有关的窗户,一阵一阵的清寒穿过房间侧吹着他的脸颊,隔壁一家人家最近似乎来了亲戚,总时不时会放些唱片活跃气氛。
白玉堂放好资料夹,关窗户,歌声也飘了过来,一首他听不清歌词的粤语歌,曲调优美但莫名带着伤感之意。他竟然刹那觉得身临在那首歌的境界里,有些凄恻的触动,却搞不懂自己在感伤什么。
不过下雨的时候,房子要是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很寂静的感觉。
打开灯,他把资料夹放在桌上打开,从灯光和窗台的影子底下,被白玉堂手臂遮掉一半,印满字迹的文件隐约露出什么XX医院经营什么经济现状的字迹。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厨房那里传来动静,突然心头猛跳了一下,差点让他一水笔划破纸张。然后几下拖鞋摩擦地板的脚步响起,既缓又整齐,自是一听就知道是展昭。 白玉堂停下笔把资料塞进资料夹,再把资料夹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