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饿,就说明你的病开始好转了。”白玉堂笑得有些戏谑,有些安心。“这是个好的开端,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他心里莫名的愉悦,这愉悦来源于期待,期待着,他真的会为他做许多事情。展昭太习惯漠视自己的感受,长时间缺乏热情去触及他所想要的目标。并非完全不想企及,只不过,他往往在想感受的一瞬间便已经放手了。所以,如今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改变,白玉堂也满意,他相当乐意无限地纵容展昭的感受。
看着白玉堂笑成这样,展昭也无端地跟着淡淡地笑了笑。“你又不是阿拉丁神灯,有求必应。”这话本来是有点玩笑的成分,他说得漫不经心。白玉堂却得意地横了人一眼,“我比阿拉丁神灯强多了。”说着,他起床穿衣服,如果展昭可以精神好一点,可以时时笑笑,多少事他都可以帮他办到。
“要不要喝粥?”白玉堂下床,用像宠溺着什么的口吻问道,顺手给展昭盖好被子。
“你还会煮粥?”展昭吃了一惊。白玉堂住在自己这里,算不得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模样,但也从来没下过厨房一次,他只负责到点吃饭,或者偶尔对那些买回来的食材恩赐几许吝啬的目光。乍听他说要煮粥,自己岂能不意外。
“那当然,白五爷是二十四项全能型。”对方丢给他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全然一副脸皮没有最厚,只有更厚的模样。
白玉堂这人一旦想起自己的能耐,就会得意忘形,他那个得意的模样既自恋也是很欠扁的。展昭在心里下了结论,刻意忘记一些事情,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江宁婆婆洗着牌,把牌慢慢聚拢,摆出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阵法。她从一叠牌中间抽出了一张——逆位的高塔。
艳红的指甲间夹着那张牌,“人偶很快就会腐朽。”她若有所思了一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蒋平原本坐在离她不远的沙发上,拿着咖啡匙在咖啡里搅拌。在耳朵很尖地捕捉到干妈刚才的话后,他心头突然一跳,再也没了喝咖啡的闲心逸致。
“干妈,还是一样的结果吗?”他不安地端详那张牌,“您之前的预言真的开始应验了?”
江宁婆婆摇摇头,“命运之匙的开启我也无法阻止。”
“干妈,腐朽的人偶到底是谁?真的是五弟?”蒋平疑惑不解,又极度担心,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安的感觉。五弟是个人偶,塔罗牌预言他会腐朽,难道是说他会死?蒋平越想越觉这件事被一团迷雾笼罩,而且迷雾越迷越大,越来越浓重。
江宁婆婆拿起胸前的黄铜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时间。“虽然老五是人偶,但我从来没说过腐朽的人偶就是他。”
“什么?不是他……”蒋平迟疑了一下,猛然一激灵,“不是他,难道是……”他立刻想到了另一个答案,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有点恐慌。
江宁婆婆眯起眼睛,“是展昭。”
“完蛋了,果然被我料中。”蒋平烦恼地折向其中一面墙,再转头走往对面那堵墙,来来回回的踱步。“五弟是真的人偶,而展昭原来是不会爱人的人偶。”他晃了几趟,停下脚步望向江宁婆婆。“要是展昭出了什么事,五弟该如何承受……”
承受失去最重要的那个人的痛苦。
江宁婆婆对上他的眼神,神色如常。“因为那小子对展昭产生了感情,对吗?”
干妈居然这么镇定,莫非里面有什么惊人的秘密?蒋平愕然开口,“干妈,您对老五爱上一个男人一点都不意外?”
江宁婆婆耸耸肩,“我知道他们会在一起。”这是上帝早就设定下的,无法逆转的命运。
“明知道会这样,那您当初为何还帮五弟接近展昭?”蒋平震惊之下不觉提高了声音,“我也有错啊,我干嘛多事让苏虹撮合他们俩个?”他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越美好的人偶,腐朽的时候,越容易让人心碎。
“不行,我要和五弟赶紧摊牌,让他离开展昭。”蒋平搓着手又是来去踱步。白玉堂现在面临着随时随地会被□□殃及的境遇,作为哥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难过至死吧?!
江宁婆婆叹气地跳上桌,踢掉脚上的金色高跟鞋。“老四你别搅合了,他的感情你决定不了。”她微微挑起眉,“你我都应当很清楚,老五是什么样的个性,他决定的事是绝不会被任何人左右的。”
“那干妈,您总得告诉我展昭到底会出什么事吧?”蒋平再问。
江宁婆婆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指甲上。“他那个养父是个会找麻烦的恶鬼。”她哼了一声,容颜突然间肃杀起来,“ 命运的丝弦能否重来,结点便在他的身上……”
☆、(十九)人心不古?
而在同一时间,比起猫头鹰咖啡馆里有些焦灼的气氛,另一边要缓和很多。展昭起床简单地洗漱之后,尝了尝白玉堂煮的粥,味道居然还不错。
“嘎吱”的一声不大的声响,展昭转身一看,有一团灰灰的东西正往柜子之间的缝隙钻。他疑惑地将它这么一捞,“喵呜——”一只才三周左右大的小灰猫,蜷着爪子怯怯地看人。同样是猫,宾奇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他孤傲而自立,常常自己跳到窗台晒大半天的太阳,或者自己出门,自己玩耍,到时候再自己回家,全然优雅不理人的傲娇姿态。
“白玉堂,我家怎么会有只小奶猫?”展昭诧异地问人。
“嗯。”白玉堂应了一声,“它大概从哪爬进了你家的阳台,我看它挺可怜的,就留了下来。”他走过来勾了勾小猫的下巴,“是这样吧,猫儿?”说话的口吻有一丝揶揄,但眼睛却看向展昭.。
“看着我干什么?”展昭怔了怔,转开视线。他的眼睛被他隐藏到门的影子里去了,白玉堂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也没有多么在意。“因为你们两个是同类呗!”言罢,他肆无忌惮地笑了两声,“语出惊人”。“猫儿,等待会把宾奇领回家,你这就成真正的猫窝了。”
展昭把小猫塞到白玉堂怀里,拢了拢衣领,好整以暇地背对着人靠在沙发里,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背后的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决定——从现在起就这么叫你。”绕到人面前,莫测高深的微笑绽露在白玉堂的嘴角。“是男人,就不要当缩头乌龟不理人。”
“笑话!”展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别那么无聊,行不行?”
“不行,不好,不可以。”白玉堂回答得很快,然后他支着下巴得意地笑了一下,“难道你真怕了不成?”嘴上说得戏谑,但白玉堂心里却是既冷静又清楚,在展昭心里,到目前为止,他和自己之间终究还是存着距离,饶是同床而眠一夜,他也并没有承诺过什么,心里依然还有回避,那种敏感的心情始终还未曾收起。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就算看起来很耍赖,只要能让他慢慢放下心结,自己也不妨一试。
这人怎么和牛皮糖似的!展昭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白玉堂,你是打算把激将法这种老套的招数进行到底吗?”展昭白了他一眼,有一股不屑随后跃上眉梢。
“越老套的方法越有效,猫儿,你敢说你一点点都不在意吗?”白玉堂哼哼。
“你……”展昭感到一阵头疼,“白玉堂,你给我闭嘴!想害我病情加重是不是?”
“猫儿,你怎么可以把话说得这样没良心!”白玉堂无辜地眨眨眼睛,耸肩。“五爷明明是个既有爱心又有人性的好人。生病的人不可以态度这么恶劣,也不可以对着人摆架子,你是存心的,是不是?”展昭扶着头脸色微变,白玉堂一张嘴又把话接了下去,“你还是别指责我了,想想怎么纠正宾奇的饮食习惯吧?”
“宾奇的饮食习惯怎么了?”展昭陡然闻言,有点茫然,终于回顾了白玉堂一眼。三个月没功夫管它,难道吃东西出什么状况了?
白玉堂嘻嘻一笑,神秘兮兮道:“我之前打了电话给宠物店,听说自从老板的女儿给宾奇吃过手工的小鱼饼干以后,它就喜欢上了这种食物,普通的猫粮已经满足不了它的口味了。”
他的嘻嘻哈哈加上说话的内容刺激了展昭的神经。又看了对方一眼,展昭郁闷地倚着下颌,白玉堂虽然有时候说话喜欢添油加醋,故意一惊一乍的,但歪曲事实方面他是不会做的,这点自己相信。
……小鱼饼干?爱吃这种小女生才喜欢的点心的猫,真的很难搞啊!
正当他长长叹了口气,白玉堂似乎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继续渲染事态的“严重性”——“好像还迷上了狗食的味道,而且还是挑食狗狗专用——美味系列,里面的配料是有机什锦蔬菜混合物以及切块牛肉……”
展昭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皱起来,都觉得反胃了。他现在非常想要投诉那家不负责任的宠物店,把宾奇的口味搞得那么重,光想想那种狗食的味道就让他受不了,他以后还怎么打理怎么管教?
白玉堂见他苦恼的样子,扑哧一笑,还不忘逗人。“猫儿,你家的猫肠胃功能果然潜力无限,不是一般的好,真是异于‘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