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来自东统部的通讯。请东亚3区,东亚4区,东亚7区范围内的地面和空中作战人员立即撤出疫区,放弃一切有碍撤出的装备和人员,于11月14日19时27分前完全撤离。重复一遍,来自东统部的通讯——」
舰首指挥舱中心控制室内。
「我□□奶奶的。」警报过后,吴三省一把扯下耳机砸在桌上。
坐在侧翼集成指挥台后的陈文锦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摘下耳机。
东统部发往中国作战单位的通讯都是经由国防部转接的。也就是说,这是国防部批准的行动命令,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恐怕正是国防部下达的行动命令。
再明显不过了,没人会看不出大撤军的目的。国防部终于还是决定采用MSS的建议,往中子污染的地区投放核弹。
对外界宣布的说辞,几乎现在就能想象出来。无非是对重灾区进行核防疫,用核力量阻止疫情进一步扩散。
按照传统,所有的对外声称都无一标点可信。真正强迫国防部不得不投放核弹的原因,恐怕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中子辐射区内的病毒发生了超进化的变异,企图强行清缴异变病毒。
不——不,这也说不通。除非——
陈文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命令看上去这么急迫,甚至显得狼狈。国防部只是想用核爆来掩盖首都曾被境外中子弹打击的证据,好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难堪。
真是疯了。
「飞行编队已经派进去了。撤还是不撤?」陈文锦立起问道。身着笔挺的海军制服裙,制帽上缀着帽徽。
「撤他祖宗,老子大侄子还困在疫区,」吴三省似乎不胜烦躁地操作着什么,「要是让大嫂知道我这时候撤军——我操。」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打了个寒噤。
「他们都是人命,」陈文锦慢慢地说道,「和你大侄子一样。」
「所以,你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去送死吧——来了,动作挺快,」吴三省笑了笑,把电脑屏幕转过一个角度。陈文锦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屏幕前。
画面中的人身着东统部的制式服装。
「我们注意到一件令人担忧的事。贵军似乎正向3号疫区派进空中作战单位,我想不用多说您也应该注意到了,该区域处于核武器打击范围之内。」
「所以东统部已经下定决心要在187个缔约国面前毁反安理会第1718、1874和2087号决议。」陈文锦说道。
「请注意,这不是协商。核弹的投放时间不会因人员未及时撤离而更改。请立即停止当前正在进行的针对疫区的调兵。」
「明白了,既然办公厅的命令这么强硬,」陈文锦的笑容不变,只是眸色转冷,「我们的行动也会做出相应调整。」
「谢谢配合。」视频通讯中的人简短地说道,跟随窗口一并消失了。
「所以你要撤。这么乖。」吴三省伸手转回屏幕,心情不错似的看了看陈文锦。
「抽调正在撤退的30辆地面装甲和四架强击机增援派往3区的飞行编队。母舰潜往渤海第九坐标待命。卫星连线,拨给电战科。」
陈文锦接过吴三省递来的卫星电话,冲他微微一笑:
「我乖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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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回洞的时候天还是初亮的灰白色。他冲还在睡袋中缠成一团的两人提溜一眼,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走开了。
「还舍得起床啊。」
等另外两人磨磨蹭蹭地起床之后,胖子一边洗掉胳膊上的尸泥一边说道。
「好消息,坏消息。」
「先听坏的。」吴邪说。
「早饭只能喝凉水了。」胖子摇了摇头说,「好消息是,你的血升级了。」
吴邪愣了一下,同时注意到连张起灵都看了过来。
原来胖子清晨去内湖打水顺便洗洗衣服的时候,包扎吴邪受伤流血的脚踝的那块布一入水,水中浮游着的刚孵化的小尸蟞一下子全都四散流窜开去。
「小哥的血一失效你的血就生效,你俩这互补的。」
吴邪一度觉得虽然宝血实用价值惊艳,却给人一种意蕴着不祥的感觉,但如今轮到他的血产生了变化,他倒觉得有点高兴。毕竟他们拥有的保护已经这么少了。
「不许用。」
像是猜到了吴邪在高兴什么似的,张起灵定定地扫了他一眼。
吴邪微微扬眉:
「迫不得已呢?」
不等另一人回答,洞穴入口传来沉重的一声闷响。
盘马摔倒在动口,肢体以狰狞的幅度扭动着,似乎是想要爬起来。
吴邪无声地抽了一口气——盘马失去了左臂。
看不清左肩是怎样被草草包扎了起来,盘马左侧身体肩峰以外的部分完全空缺了。
胖子冲过去把他扶了起来。盘马似乎对此感到不满,但还是允许被胖子扶到他常坐的那块平石上。他用一部完全生锈的老机器一样卡顿的动作僵硬地盘腿坐了下来。
「拿点水来。」他干哑地命令胖子道。
昏暗的穴壁下,老者残臂的身影看上去充满无法平衡的怪异感。盘马好像对于疼痛浑然不觉,一把扯掉了包住肩膀的几乎与血肉黏连的麻布。
「让我看看,我是医生。」
吴邪走了上去,却被盘马生硬地粗声喝止:
「我不需要医生。」
「他只信苗医。」带着水与吴邪错肩的胖子小声对吴邪说道。
吴邪耸肩,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替盘马治疗。他看了张起灵一眼,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盘马不堪入目的伤处。
「他的伤口……」吴邪皱着眉虚起眼睛,「那是撕裂伤……不是被咬掉就是被扯断的。」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意味着——
「他已经被感染了。」
「我喝过藏花浆了。」
嘶哑冷漠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一路上血都止住了,不会把它们引来。」
吴邪看到盘马一边说一边从嘴里吐出嚼烂的草药,一把按上伤口,把药揉在血肉模糊的地方,脸上的皮肉痉挛般的突跳着,只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心惊。
吴邪有些看不下去:
「你需要消毒。」
「我需要安静。」盘马冷冷地说道。
妈的。医患纠纷就是这么来的。
-TBC-
-子竹-
☆、卅伍
-卅伍-
For that is the end of all men; and the living will lay it to his heart.
(Ecclesiastes 7:2)
因为死是众人的结局,活人也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传道书七章2节)
黑暗中陡然间拔起的身影在几乎无光的环境中显得阴惨。这个身影因为残缺不全的轮廓和极不自然的痉动而近于鬼魅。像是从地狱的裂缝中爬出的已历千百年酷刑的残落肢体,缓慢而无声地拖移着。
干枯的手臂伸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被猛地闷在酣睡的人的口鼻。
鼾声止息了。
老者驮起一具不省人事的胖硕躯体,像拖着一个庞然大物。很难想象他支离衰颓的身体里还顽固地残留有这种程度的力量。老者和他驮行的人体组成了一副仿佛由不相配的拼图凑成的怪异剪影,消无声息地消失在洞外。
洞穴内,吴邪睁开了双眼。
「你醒着吗。」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问道。
睡袋里,吴邪感觉到并肩的另一个人的手碰了碰自己的指尖。
吴邪侧了一眼,张起灵并没有睁眼。他明白这是叫自己也别轻举妄动的意思,于是也闭上了眼。
没有钟表。感官上的十分钟过去了,盘马没有再回来。被他迷晕的胖子也一并失踪。
吴邪感觉到身边有了动静,于是也跟着爬出了睡袋。张起灵握刀走向洞口,吴邪跟了上去,半路扫了一眼胖子已经空了的睡袋。
他突然想起,盘马因为时常失踪,所以似乎不知道胖子曾捡回一支枪。
当吴邪从胖子的空睡袋里摸出那支只剩下两枚残弹的战斧卡宾枪时,听见洞口传来了极低的一声「啧」。
吴邪抱着枪跑了过去。张起灵立在平常用来盛尸泥的罐旁,原本还剩五六人分量的罐子内已经空空如也。
「盘马处理掉了尸泥。他早有预谋。」吴邪皱着眉说。这不奇怪,盘马从没避讳过自己行动中的鬼鬼祟祟,但让人不解的是,「他带走胖子干什么?」
张起灵默不作声地微微摇头,转过头看了一眼洞外无月的黑夜。岩壁下方的丛林黑黢黢地骚动着。
盘马刚受了失去左臂的重伤,再加上他已经几乎老得走不动路,胖子的身量也不是白白被叫成胖子。
「他走不远。」
张起灵低声说道,看了吴邪手中的枪一眼。吴邪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想让自己把枪给他,但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好像就是随便看了那么一眼似的,转身走向洞口外。
虽然月光黯淡,但海边的岩峭在夜色中反射着微弱的淡光。远处那个蹒跚在岩丛中的诡怪身影从远处就能一眼望见。盘马走得很慢,也理所当然地很艰难。右手拖行一个体重可观的人让他的动作更加不平衡,好像不需要一块绊脚的小石头就能轻易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