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吴邪有点尴尬地想在衣橱和张起灵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转个身。张起灵见状默不作声地后退了半步,顺着吴邪的目光看向黑眼镜。
「到饭点了?」吴邪问。
「叫你下去,挺急的,」黑眼镜用拇指指指肩后,看样子是解语花在找吴邪,「好像发现了什么。」
解语花确实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几乎等同于宣布他们至今为止的实验成果完全为零。
「我用他的血浆做了超薄切片,用透射电镜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血浆里存在大量病毒,」解语花的沉着脸把显微镜让给吴邪。显像区域内密布着小小的暗点。
「我给小鼠注射了他的血浆,十分钟后出现狂化现象。」
解语花从生物工程院模式动物中心带回了两箱试验鼠,现在其中的几只小鼠被另外关进了一只笼子里,行为具有明显的狂躁倾向。
看着显微镜的吴邪脸色变了。
这两个实验所证明的事实再明显不过——在张起灵的体内,存在大量活病毒。
他的抗体并不像吴邪他们想的那样杀死了病毒,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即使十分纯净的抗体也无法杀死活体培养细胞中的病毒。
解语花的脸色很糟糕:
「他体内存在活病毒,我们提纯的抗体没发挥作用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相应抗体。」
他们所有的努力——冒险返回城中,和这么多天来的实验——都被判了死刑。但这更意味着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实验室中的两人都已经对这件事有所察觉。
解语花一直观察着吴邪的表情,直到坐在显微镜前说不出话来的吴邪忽然转过头:
「小花——」
「别想,我绝对不同意。他体内有没失活的病毒,就算过了这么久都没病发,但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你他妈想带着颗□□上路?」
吴邪闻言目光立即沉了下去,没等他说完就猛地站了起来,绕过解语花直接走向操作台。
在他站起时,解语花与他目光相对了一瞬,那一刻居然有种阴沉的凉意流遍全身。
解语花跟了上去:「你想干什么?」
「验证试验。」吴邪戴上乳胶手套,「不能简单地把他看做感染者。这么久都没发病肯定有什么原因,我会把它找出来。」
解语花皱起眉头,对这个发展显然并不满意。他清楚吴邪一旦顽固起来会是个最糟糕的敌人,所以必须现在就让他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解语花刚想开口,吴邪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拜托了,给我时间。」
带着请求意味的句子里没有半点请求的语气,反而听上去不容置喙。
解语花惊了一下,吴邪的眼角绷着显然可见的微红,但他注意到那并不是泪意,而是压抑的怒意。自幼相处而得来的熟稔让他知道,吴邪是最不易发怒、但一旦动怒就执拗得扳不回来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吴邪现在的眼神太刺眼了。这个应该像小动物一样活得没有烦恼的人,现在因为那个男人,已经离解语花一直避免让他贴近的这个世界的残酷太接近了。
但是,这个距离的控制和把握,现在……或许已经轮不到他来插手了。解语花忍住想叹气的冲动,冷着脸道:
「我们没有时间了。」
「到时候随便你拿他怎么样,」吴邪说,「现在给我时间。」
「到时候,」解语花加重了语气,「要是你狠不下心,我来处理他。」说完,扯下实验服扔到一边,没有再看吴邪一眼,便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看起来虽然暂时不打算阻止,也显然不打算帮忙。
吴邪从显微镜后抬起头确认了实验室门已被沉重关上,才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空气中存在着某种微不可察的躁动。自己都没察觉到用了多大的力气,被咬紧的下唇渐渐发白,微微睁大的眼中也逐渐聚集起某种厚质的东西——这个该死的异变的世界带走了他身上那么多东西,却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未知的新东西。如果这个世界不会有好转,那么他只能用这些新东西来适应这个世界。
吴邪发现,此刻自己胸腔里那个从未停歇的东西鼓动得格外用力。
他会找出来的,张起灵的血中含有活病毒的原因,那一定得是连解语花也挑不出瑕疵的原因。
不然解语花一定会杀了张起灵。
吴邪清楚解语花一贯的、排除一切潜在威胁的思路,那是属于科学家的、残酷却有效的思路。考虑到自家发小至今仍摸不着底的真正实力,吴邪觉得如果张起灵的存在被解语花判定为「具有一定威胁」,说不定真的会被分分钟处理掉。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保护张起灵的方法。
关于这一点,吴邪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这么久都没有发病必然有其原因,加上张起灵的血被证明过数次可以克制粽子,这都证明他和普通的感染者有所不同。他的血里一定还有什么蹊跷他们没有注意到。不仅如此,破解病毒的关键恐怕依然在张起灵身上。
如果能在期限之前找到抗毒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解语花判定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张起灵的时刻到来之前,他会找到办法的。
一想到那个为了保护他们完全不顾及自己性命的人,居然被同行的人如此怀疑和猜忌、甚至被当成与那些被他杀死的异变尸体一样的怪物,愤怒就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起来。
就算现在情绪波动得连他自己都确定不了能不能正常进行试验,也很久都没尝过这中必须拼命克制才能收敛的隐怒,心中坚定得有些偏执的信念却完全不可撼动。
就像某种约定好的因果一样,这一次,换他来救他。
-贰拾END-
-TBC-
☆、廿壹
-廿壹(1)-
I am the resurrection, and the life: he that believeth in me, though he were dead,yet shall he live.
(John 11:25 )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约翰福音十一章25节)
这一顿晚餐说不定是古堡自从住进了四个人以来气氛最压抑的一顿,在别人都吃完饭之后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吴邪匆匆扒完饭之后又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而一般都会和他一起待在实验室的解语花今晚却出人意料地留在客厅里,研究着怎么用城堡里现有的仪器组装出辐射剂量检测仪。
在张起灵的血清样本里发现活病毒这件事并没有被告诉另外两个人。
黑眼镜看着紧闭的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门,露出一个「这是怎么了」的玩味眼神。解语花低头拆着收音机的IN60二极管,显然不打算理他。
「你不帮吴邪搞血清了?」黑眼镜似乎对目前微妙的状况很感兴趣。
「扳手。」解语花没好气地说道。
黑眼镜笑笑地递给他一只最小号的扳手:
「生什么闷气呢。」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提刀站身来,上楼准备回房间。在他路过坐在地上的两人时,解语花忽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离他远点。」
张起灵的脚步稍稍顿住,冷眼看向解语花,对方也稍抬起头,斜睨着迎上他的视线:
「为了他好。」
张起灵看了他几秒,没有搭理他的话,转身径直上了楼。
黑眼镜一边热焊着霍尔元件组,一边瞟了瞟森着脸不再做声的解语花,觉得有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状况的开端从那天黑眼镜替解语花传话把吴邪叫去实验室开始,持续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两天吴邪几乎呆在实验室就没出来过,就连晚上睡觉都不回二楼的房间,而是直接睡在实验室的小休息室里。更奇怪的是,本来比任何人都热衷于疫苗研发的解语花两天来根本没进过实验室,反而在帮黑眼镜做辐射仪。
黑眼镜和张起灵不可能察觉不了这么明显的异常,但另外两个人都守口如守身什么都不说,还整天搞冷战。啧,咱家里的空调有队长一个就够劲了。
虽然不明白在那天的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之后解语花对张起灵的排斥和敌对比以往更加明显了。
听见楼上传来阖门的声音,黑眼镜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那厮肯定比他还不自在,因为吴邪现在都搞得夜不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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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的冬夜降临在没有灯光的死城。
黑暗与光明这两种属性与功能完全相反的物质,却总是以完全相同的公平标准将所及一切纳入它们的国度。夜半球的所有城市都被毫无二致地漆上了黑色。
在这样的暗夜,即使是一点点光线也会被无限放大。
古堡廊柱下的六翼天使塑像忽然被一束机械光束短暂地照亮,露出一瞬间惨白的机理,旋即跟随整个走廊一起再次遁入完全的黑暗。
直到提着手电筒的人消失在楼梯下,一直躲在门框阴影后的人才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不阻止他?我以为你不打算再让他靠近吴邪半米之内呢。」
即使在黑暗中也戴着墨镜的男人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解语花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蹙着眉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