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皮带被拆开,牛仔裤也给扒了下来,张起灵根本没理会身下磕磕巴巴据理力争的人。
吴邪绝望地发现就算他的两只手只给人一只手扣着也丝毫动弹不了,简直欲哭无泪,难道真的要他反抗不了就享受?
牛仔裤被从腿上拽下时蹭到了一大片先前被玻璃割伤的地方,吴邪觉得皮肉都给翻出来了,疼得全身一哆嗦。这时候钳制着他的人忽然松开手,把脱下来的牛仔裤扔到一边,之前被吴邪放在床上的药箱被拿了过来。
吴邪微微支起上身,看见张起灵在往医用擦拭棒上抹药,显然是要帮他处理在医院里只来得及大略消毒的伤口。
吴邪在心里朝天花板翻白眼,心说你他妈上药就上药,提前说一声又不会掉肉,何必搞得跟□□一样。就刚才他们那个体位——啊呸姿势,要是有谁进来那真是贵宾席观赏活春宫,一个全身伤痕的半裸男人被另一个半裸男人压在身下,口味略浓厚啊。
一条腿忽然被抬了起来,吴邪吓了一跳,被握住脚踝的那条腿不由往回缩了一下。
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立即冷瞪了自己一眼,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差点反射性地冻哆嗦起来,只好又把腿老老实实给人送了过去。
低温的指腹立即贴上屈起的膝盖,吴邪的腿被固定住。酒精棉擦过所带来的冰凉感觉仅能缓解几秒钟的痛感,旋即被药物持续刺激着的伤口火急火燎地烧了起来。吴邪整个腿肚子都痛得打哆嗦,幸而张起灵按着他的腿的力气大得可以,不然吴邪早把他一脚蹬翻了。我靠,疼死爹的。
腿上因为牛仔裤的保护只有不算多却比较深的几条划痕,不到五分钟张起灵就用绷带把处理好的两条腿包了起来。
「转过去。」
张起灵冷冷吩咐,看都没看一眼撑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人,伸手重新换了一盒酒精棉。
吴邪只好拖着半残的两条腿转了个身,背对张起灵坐在床上。
刚转过去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没有受伤的地方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想到接下来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疼痛,吴邪忍不住绷紧了身子,无意识地揪住床单。
光裸的背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细口子结着半凝的血痂,腿上那几条小道道跟背上伤口的密集程度根本就没法一起比。
这回有了不少忍痛的经验,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十分钟之后,在他背上动作着的手便停了下来,上半身很快也被严严实实缠上绷带。
吴邪又被转了个身,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给他上半身罩上宽松的睡衣,然后吴邪被推进被子里,捂得只剩两只眼睛。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拿起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吴邪抬头瞟了一眼,法克,张起灵手里拿的又是他的衣服。
「洗澡的时候别沾到水,防水纱布快用光了。」
吴邪把自己从软蓬蓬的鸭绒被里挖出来,冲往浴室走去的人喊道。
张起灵只回头淡瞟了他一眼,用眼神把吴邪露出被外一截胳膊逼回被子里,顺便附送了一个字:
「睡。」
吴邪把自己埋回被子里,整个人都被挤挤挨挨的柔软锁进了一个封闭的所在,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满满地胀了起来。
忍不住深长地吸气,绒被间填塞着的古堡中独有的古老湿气悉数钻进鼻子里。缠在身上的绷带内侧好像还残留着张起灵的指温和力道,贴在皮肤上一丝丝的痒。
周身的感觉都很奇异。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上有某些部分在慢慢死亡,也有一些新的东西长出来。
时间不会什么都不带走也什么都不留下,所以人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得到一些东西。
但是这一天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比他曾经想象过的死亡可能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还要多。这一天也未免太长了……以这天为界限,出现了一个断裂的豁口,潘子和其他一些东西从这个豁口里掉了下去。
潜意识里响起警报,不能再往下想这些想不明白的玩意,干嘛自己折腾自己。吴邪在被子里转了个身,看见蒙上了水雾的浴室玻璃门。
其实,他也并不算完全没有感受到。张起灵对他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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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问这个干嘛?」
站在操作台边配制凝胶基的解语花脸色阴沉起来,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坐在操作台另一端显微镜后的吴邪。
「也没什么,就问问。」吴邪的心思显然全放在显微镜的显像上,比起另一个人显然漫不经心得多。
解语花微微眯起眼,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旋即恢复面无表情继续手里的工作:
「他对你的态度就没正常过。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和那家伙相处得起来吗?」
这回吴邪忍不住从显微镜后伸出头看向发小,心里想着解语花说这话是想传达什么意思。
「啊?什么——」
「电泳时间差不多了,你看看提纯得怎么样。」解语花一边说一边不咸不淡地瞥了一脸傻鳖样看过来的发小一眼。
吴邪却没有接收到解语花这梭子有点不爽的眼神,因为他已经跑到实验室新添加的分离纯化仪旁边看数据去了。
提纯抗体制造疫苗的试验进行得并不顺利。
现有的设备精度和实验条件已经完全能够保证抗体的纯度,但样本内的病毒却一次也没有被成功杀死超过半数,甚至会在添加抗体后继续保持原速率增长。这种现象让实验几乎陷入僵局,根本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院的机子不错啊,你看这颜色,」吴邪给解语花看一只试管里抗体鉴定液的显色,颜色显示出抗体的纯度相当高。
「国家实验室的机子当然没话说。」解语花说,「提得纯有什么用。到现在一个病毒都没杀死过。」
这是第三轮纯化,他们打算把这次分离的抗体加入培养好的活体细胞培养基中,观察能不能成功杀毒,如果这次抗体还是没能起效,恐怕就真的说明抗体对病毒无效,他们只能放弃疫苗的想法了。
把培养基放进恒温箱培养,吴邪在温度比室外高出很多的地下实验室里捂出了一身汗,所以趁着实验室里暂时没事可干,跑上楼去换衣服。
吴邪打开楼上房间的门时,张起灵正在对所有的枪械做日常养护,每个部件都被一个一个拆下来,弹匣、复进簧、套筒、套筒座和击发机摊开来摆了一桌,用专用布和小刷子细细地清理干净、上油、再组装起来,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每一个步骤。他们所拥有的每把枪都因为这种精密的日常护理而维持在最佳状态。
吴邪没有出声打扰,转身往另一方向的衣橱走去,拉开衣橱,开始脱衣服。
张起灵似乎抬眼看了过来,吴邪也不在意,继续扒身上那件已经被血清染得斑黄的白大褂,然后是罩在白大褂里面御寒的浅咖色飞行夹克。
在他终于开始脱上身最后一件长袖T恤时,张起灵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低头检查机枪的卡笋,留意到了这一点的吴邪瞬间怒气值刷爆,你他娘,即使老子的身材没你够看你也不要嫌弃得这么明显吧,有本事脱了战术靴跟老子比比身高。
「你为什么老穿我的衣服?」吴邪翻着衣柜咬牙切齿地问道,一边套着上衣一边回过头,正好与张起灵目光相遇。
你妹张起灵现在身上那件分明是他打算今天下午穿来当居家服的衣服!
张起灵淡淡地回了句:
「不行?」
正愤懑地找衣服的吴邪愣了一下,张起灵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挑衅之类的因素,反而只是很平淡的询问句,这反倒让吴邪有点不好意思,奔三的大老爷们老计较这个好像是有点不合适啊。
吴邪挠了挠后脑转过身,继续穿衣服:
「不是不行……有时候我想好了要换哪件,突然被你拿过去穿有点不方便……而且两个人衣服换着穿,不是总感觉有点别扭……」
「……不别扭。」
突然出现在身后半米的声音吓得吴邪差点把自己关进衣柜里。
「我们都睡过了。」
吴邪一脸收到摧残的惊吓表情回过头,张起灵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身后,简直让人怀疑他脚底是不是长了小肉垫,走个路都跟猫科动物似的。
而且这厮刚刚说的是人话么,难道睡过了衣服就可以混着穿——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睡过了——
「我们只不过——」
吴邪刚一开口,房间的门就猛地弹开了。
「哟,人都——」
黑眼镜环视室内一周,最终在发现屋角衣柜处的两人,顿了半秒,才似笑非笑地把他的上半句话补充完整:
「——在这呢。」
黑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衣橱旁的两人,脑内飞快地闪过无数组推论和证明——他不禁好奇自己到底是打搅到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
虽然黑眼镜嘴角那撇了然的笑让人生厌,但吴邪现在被距离极近的人逼得快要坐进衣柜里的样子、和张起灵冷冰冰瞥过来的半道目光确实让人想不瞎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