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孖竹)
从中央药库出来之后走到走廊尽头,一边是安全出口的楼梯,一边就是连接主楼与副楼的空中通道,但路程中所要通过的走廊有好几个与它垂直的走廊相连,穿过这些十字路口耗费了很长时间。因为在每个十字路口张起灵总要确认绝对安全才继续行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总觉得张起灵确认安全所花去的时间似乎比先前变本加厉地成番增长。
走在相距二十多码的连接两个十字路口的通道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通往天桥的门外射入走廊内的阳光。
吴邪忽然觉得鼻端的气息有些异样,本能地一回头,鼻尖差点和一张皮肤破损得肌肉组织都露了出来的脸撞上。
腰侧猛然一紧,吴邪被人转了个方向揽在怀里,与先前所呆的位置拉开了距离。
同时,枪声响起。
一只肌肉瞬间紧绷的手臂把吴邪按在了胸前。吴邪几乎能感受张起灵衣料下的胸膛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因为承受后坐力而微微震动。
出现得无声无息的穿着淡黄色病号服的粽子仰着被击穿的脑袋倒在了地上。
吴邪刚想推推张起灵的胸口让他放开,就感觉到腰上的手臂一箍,他被无声无息地压进了墙面上隆起的主梁与墙壁的夹角里。
后背被撞得有点疼,吴邪手忙脚乱地在张起灵怀里稳住身形。刚才这一连串极快的动作里张起灵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自然也没有开口解释为什么他会几乎像是要把吴邪锁进阴影里一样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张起灵虽说是把他压在墙面上,但并没有压下重量,所以吴邪很容易就能别过头,越过张起灵的肩膀看见刚才他们所前进的方向上的十字路口处,出现了四五个晃晃悠悠粽子,距离他们不过两三米。
也许是被枪声吸引来的,也可能只是在十字路口徘徊着恰好绕进这里的。但如今通往连接主楼和副楼的天桥的唯一道路被它们挡住了。
吴邪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张起灵在他和墙壁之间无比狭小的空间里,把枪从单发挡单手换成了连射。
吴邪身体有些微僵地没有抬头,但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对面那人的目光即使在摆弄枪械的时候也一直像池底岩石上的阳光一样铺涉在自己脸上。
吴邪有点光火地发现心跳的频率又开始不对劲,还有朝心律不齐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却并不像是紧张和害怕导致的心跳过速,这尼玛是什么原理。
所幸那四五只粽子的行进方向与他们垂直,不一会就横穿过了十字路口,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无声无息地躲在墙角的两个人类。
张起灵松开了手臂里乖乖呆着的吴邪,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天桥的方向。
忽然,冷漠的眼眸中瞳孔缩紧一般眸色骤然加深。
猛然间,吴邪只觉得周身的空气一凛,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张起灵就已经窜了出去。
「小哥!」
吴邪反射性地朝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已经跑出去好几十米远的人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似的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已经晚了,离这里不过隔了一道拐角而尚未走远的粽子的怪叫已经传了过来,吴邪只能立即后退逃进了反方向的一道走廊里。
在拐入走廊的最后一瞬吴邪还是有点不确定地回头望了一眼,张起灵已经以他不可能追上的速度消失在了天桥的另一端,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在刚刚张起灵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忽然朝天桥跑过去的同时,在天桥远远地那一端的副楼里,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黑色人影——
——和一抹血影般的鲜红。
-拾陆TBC-
瓶邪丧尸文《The Last Revelation》拾陆(3)~拾柒
-拾陆(3)-
吴邪平复着呼吸,大口大口地往肺叶里灌进空气。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清楚跑到了哪里,总之身后那几只粽子应该暂时是甩掉了。
他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继续贴着墙壁放缓了速度移动着。毕竟停留在一个地方和想办法找条路去副楼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对目前的状况而言是一样的,因为反正都无法预知。
张起灵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才会突然跑开。而吴邪在潜意识里隐隐约约地察觉到,那样东西和张起灵的关联,可能比那个人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的关联都要紧密。
因为当时他们离得那么近,那个人的动作还维持着把他护在怀里的姿态,但吴邪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忽然变了。就像是受到蛰伏了许久但深植入骨的本能驱使而行动的野兽,那说不定是张起灵执着了许久的东西。
他刚刚在甩掉那几只粽子的过程中上了两层楼,这里应该是五楼。左手边就是儿科门诊,玻璃墙内的医生办公室和婴幼儿游泳抚触室里一片狼藉,但目光所及之处暂时还看不见粽子。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一瞬间吴邪看见的那抹形状似乎具有特殊含义的鲜红仿佛一个散发着强光的光源,在视网膜上剜下了一块相同的形状,不管他朝哪个方向看过去,那抹妖异的暗红都紧紧地黏在视野所及的景物里,几乎逼得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也许……那个东西就是驱使张起灵行动的原因……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
吴邪闭上眼睛,努力在毫无头绪的脑海里回忆着刚才所见到的场景。
他没有看清那个在远处一掠而过的红色原本的形状,很可能是一个发光的红色物体,也可能是那个黑影衣服上的一块图案。但越是回想那段仅有几帧的画面回忆就越发模糊,就像有人对那段记忆下了咒,使得主观意识无论如何都无法太过靠近它,但同时也不可能把它从意识里抹去。
虽然明白张起灵并不是无缘无故就离开,也很清楚那个人的行事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心里还是像漏了一块似的有些空落落的疼。
即使有个声音告诫着自己不该这么想,也还是无法从理性层面对另外一个声音不断地霸占整个脑海做出点像样的制止。
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吴邪被蹦进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这才有点自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把张起灵一直以来的保护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张起灵应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守着自己一个人的安全。吴邪知道自己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明白,他根本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和条件让以上这句话成立。
就算有理由,吴邪也并不期望这种怎么看都太过自私的私心能够成立。
但是怎么办……
从胸中那块空出来的地方泛涌出来的异样的感觉,渐渐无法被忽略地开始入侵全身。
好像已经……有点太习惯他的保护了……
你妹还说什么呆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曰他祖上的,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这会儿死哪偷汉子去了!
吴邪从胸腔中忿忿地吐出一口气,快刀斩乱麻地结束掉自己的胡思乱想,缓缓睁开双眼。
落在阴霾天气下无灯的背南走廊内的视线还有些闪烁,但他立即就被视角转换后不远处的前方跳出来的一个忽闪忽闪的光亮吸引住了目光。
吴邪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弯着腰蹑着轻步向那个信号灯一样很规律地闪闪烁烁的灯光靠近。
漆成粉蓝色的门上立着写有「婴幼儿吊水室」的栗木色小牌子,「幼」字中央有一个显然是被子弹打穿的空洞。
离光源已经很近了。
婴幼儿吊水室是一个用玻璃墙隔出来的半圆形房间,整个房间都被装饰得粉粉嫩嫩,地上铺着动物软垫,错落摆放着着动物形状的吊水椅和小书柜。
只是如今,这几乎能让人在脑海中不费力地勾勒出一幅温馨画面的布置,已经被染上了脏浊的血污。
吴邪已经能看清那个所谓光源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歪倒在墙边的护士,身上浅粉色的护士服已经完全失去了它能被称作护士服的一切要素,纯碎就是挂在身上的一堆碎布。她的脸和四肢被啃得不像样子,肚子一鼓一鼓地发出亮光。
那显然是一只手电筒的亮光。从她脸上糊着碎牙齿的血污可以看出那只手电筒大概是在搏斗中被人捅进了她的喉咙里,然后随着她痛苦的挣扎与扭动一点点顺着食道滑进了胃里。
手电筒的开关大概就在她的胃里被痉挛收缩的胃粘膜一下下地触碰到,于是一下下地开开关关,形成了一个闪烁的光源。
她就像一只怀了孕的大肚子萤火虫,整个凸起的腹腔成了一层透出手电筒荧荧的强光的肉红色半透明薄膜。
很有节奏的一亮一灭,很容易让人觉得这光亮是在暗示某种含义。就像在求救。
吴邪把目光从已经无法从表情看出是否痛苦的护士粽子脸上移开,借着忽闪的亮光看见了吊水室的地上还爬着几只歪歪倒倒的小粽子,身后还隐约拖着吊水瓶。
这几只小粽子都不过是不会走路的婴儿的年纪,连爬都爬不稳,应该没什么威胁。
吴邪暗暗做了这样的判定,用手握住了吊水室的门把手。
——他要拿到那只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