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路骂一路走,她的走路姿势也很妖娆,杨柳纤腰微扭,无端的也带出几分妩媚。
看她的姿势,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她嘴里会骂着这么多不干不净的话。
雾气愈发的浓厚,那个果绿色的婀娜身影,慢慢的隐进雾气之中,不见了。
就好像是,一场幻梦。
天冷起来,日头也就短,太阳一直到很晚才懒洋洋的冒了点头,给暗色的天空添上点光亮。
这种时节,江南地界的哪怕普通百姓也泛起懒,大多是要等到日上三竿才会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但是唯有那么几天,不少人家都得早早的趁着天不亮就爬起床,套好车,一路赶去小青山脚下。
通往小青山的官道,往日车马稀落,这些天来热闹的颇有些奇特,牛车,马车,华贵的寒酸的一起拥在这个窄窄的道上,往着同一个方向走。
车水马龙的却又既有秩序,没人看管也自发的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
小青山脚下,支着一个大大的棚子,药香四溢,闻人羲坐在棚子里,僵着脸给人把脉。
并不是他不乐意,而是人实在是太多,只看看远远地一路蜿蜒出去的队伍,他就知道今天又是要看一整天病的日子。
他最开始开义诊,是在金陵城不远的村子集市上,支个摊子免费看病,人也不多通常大半天的也就结束了。
可是架不住他那个远在京城的弟弟多事,听闻他在开义诊,一道旨意下来第二天他这入山口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而雪上加霜的是左轻侯这一类和他有些私交的江湖朋友还颇为不遗余力的给他到处宣传,没多久他这里有多上了一批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类的江湖人。
每个月三天的义诊,不少人甚至直接支了个帐篷睡在这里,更有那心思灵活的,没病也带着些吃的喝的用的过来叫卖,三天下来也能赚上几块肉钱。
隐隐的,这里已经有了个热闹的集市的雏形。
对此当初就是贪图这里清静的闻人羲表示并不是很满意,尤其是在他连着好几天抓到想偷溜上山,不怀好意的人之后。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小青山上机关遍布处处阵法的主要原因。
从单机转联机倒是挺好,不过同步在线人数过多,还有人试图开挂,网再好也是会愤怒罢工的。
中原一点红抱着剑站在闻人羲后面,一张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脸加上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气势压得所有看病的人都老实的堪比鹌鹑。
来过几次的可还记得之前那几个找茬的下场,那么简单的一剑挥出去,没有半点花哨,人就全部倒地了,在场的就连知府大人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涉及到性命,没有人是傻的。
中原一点红用一剑就轻易解决了看病的人各种插队找事的问题,我们不得不承认,虽然暴力不好,但有的时候只有暴力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不过今天,似乎来了几个不怎么识相的不速之客。
几匹非常神骏的马,马上是几个武功不低的人,每个人身上,都系着一根带子,一根乌黑乌黑的带子。
他们几个人排成一列,一路呼啸而来,像是把尖刀一样冲进原本排的好好地队伍里,横冲直撞的挤开最前面的人,插在了第一个。
没有谁敢有怨言,因为上一个抱怨的人现在血还在地上没有干。
那些人都是身形剽悍的汉子,看着不像是南方的人,打头的那个留了一脸络腮胡子,腰间挂着一把刀。
“我家主人有请先生。”他开口大声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说到主人两个字,他的眼里有股奇异的光彩,就像是提到了什么让他无比自豪的事情。
棚子里很暖和,天气冷,棚子早早的挂上厚厚的布帘子挡风,几个烧的旺盛的火炉驱散所有的寒气。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闻人羲却仿佛没听到,不急不慢的写完手上的药方,递给曲无容让她给面前看上去惴惴不安的老者去抓药。
今天他穿了件很厚的长袍,色彩是他衣服里难得的艳丽,明艳的绛紫色衬得他肤色白得几近透明,执笔的手更是细致的好似美玉。
不得不承认,皇帝送来的那一箱又一箱的各种衣服,极大地充实了他只有一种颜色,款式单调的衣橱。
送走千恩万谢的老者,闻人羲坐回位置上,慢悠悠的倒上一杯茶,抿上一口,停一会,又再抿一口,完全不顾外面的人已经把同样的话重复了许多遍,火气重的听都能听出来。
喝完茶,闻人羲放下茶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且候着。”
听上去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真切的响在每个人耳边,那几个大汉更是狼狈,跟被什么重重一击一样,倒飞到队伍的最末端,疼的当场吐出口血来。
反而是他们的那几匹马半点事没有,不多久就被从棚里出来的姑娘牵走不知道带去哪里了。
在场的人对视一眼,更加老实的排好队伍等着轮到自己看病。
这年头大夫的功夫也这么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五十章
陆小凤在往北方走,他身后缀着不少人,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鬼鬼祟祟的跟着他。
他裹着自己大红的披风,冬天刺骨的风刮得他心烦意乱。
哪怕后面跟着他的人里有一个又漂亮又年轻的可爱姑娘。
陆小凤还是答应了帮蓝胡子找那块该死的罗刹牌,谁让方玉飞是他的朋友,而蓝胡子又正巧是方玉飞的姐夫呢。
哪怕身在江湖,这七大姑八大姨的乌糟事还是难免缠上身来。
至于中途非要说他杀了魔教少教主的三个老头子,他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在意的是,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上几个月,他怕是要赶不上找闻人羲过年了。
真是想想就心情非常不好。
陆小凤惯是个会享受的人,能住二两九的房间,就绝不会选二两的。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城里,恰好就有那么一间客栈,不光有三两一天的天字号上房,还有全天不间断的热水和陈年竹叶青。
刚刚入冬的夜里,他已经洗去一身风尘,好好地吃过一顿美食,一小坛竹叶青也已经舒舒服服的下了肚,宽大的床,干净的被单,柔软的鹅毛枕头,此时无论是谁,都应该闭上眼睛睡一觉才对。
陆小凤闭着眼睛,可是他却睡不着,他的脑子里盘旋着白日里跟着他的人,第一拨是个温柔可人的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初春刚刚融化的雪水,又干净又柔软。
第二拨是五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靠双腿走路的陆小凤后头,怒目而视,看上去并不在意被发现。
第三拨是三个老学究,坐着大车,跟着书童,就好像是出门游山玩水,但是陆小凤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脸上那种冷漠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他们偏偏又有傲慢的资本,魔教护法长老,昔日昆仑绝顶大光明镜的岁寒三友,怎么可能不高傲呢。
现在陆小凤住在这家客栈里,这三拨人又不知身在何处,是不是准备在今晚动手?
陆小凤长叹,他不惧怕麻烦,但就是这么等着麻烦上门终究不好受。
无论如何,这麻烦还是来了,笑脸殷殷的店小二带来个漂亮的姑娘,唤作丁香姨,却正是那那白日里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看起来,这还是个香艳的麻烦。
因为在店小二关上门的下一秒,丁香姨就扯开了自己的衣带。
陆小凤吓了一跳。
他从没有想过她的衣服只有一根带子系着,更没想过那衣服下面连根衣带都没有,而他最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这着实是让人误会的场景,陆小凤躺在床上,只穿着里衣,床前站着个羞答答的姑娘,她的身上脱得比婴儿还干净。
而最可怕的故事是,站在门前的人,是闻人羲。
陆小凤本来就视这个女人为大麻烦,若是往日他估计还能有点心情和她好生温存一番,但是现在他看到这女人,就只觉得乏味无聊,甚至看了一眼就觉得想打个呵欠,闭上眼睡觉。
现在又正好被闻人羲看到,陆小凤的脑袋里被搅成一锅浆糊,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女人的脸色变得忽青忽白,陆小凤的脸色却比她还要好看,好看得让闻人羲一肚子的火气都慢慢消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他想到的第一个词居然是捉奸在床。
“你且出来。”他说道,语气里有点淡淡的笑意。
陆小凤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他深吸一口气,匆匆忙忙的披上一件外袍冲出去追闻人羲,至于房间里那个气的脸都黑了的丁香姨,不好意思他不熟。
其实一开始推开门看到屋子里的情况,闻人羲是有点生气的,那一刹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气急攻心,险些眼前一黑栽下去。
不过别误会,他险些栽下去的原因跟屋子里那个姑娘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强撑着一口气赶了好多天的路,本来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一推开门又看见那个所谓“情况危急,命在旦夕”的好友正和美人卿卿我我,哪怕是圣人都得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