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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红线 (沈佥)


  他只是怯怯地抓着月冷西,惊恐地看着周遭“陌生”的人和事,细声询问:“月师兄……不是说,带我回家么?”
  “这就是你家。”月冷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上次见面时,这些冰冷白发还是墨一般乌黑的。月冷西一阵伤感,心疼地软声哄慰:“鸣商,不用怕了,回了万花谷,便没有人再能伤你。”
  不料只听到“万花谷”三个字,陆鸣商遽尔神色大变,如同受了惊吓般浑身都发起抖来,“不,不……我不是——”他用力抓住自己的头,痛得整个人都蜷成一团。
  “陆鸣商,”月冷西见状用力压住他,不许他伤着自己,“你为心中执念坚持了这样久,付出如此深重代价,便到此为止了么?”
  果然陆鸣商闻言不动了,整个人就像是僵了,定定地缩在月师兄怀里,许久许久,终于发出一声细微呜咽。
  “师兄……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受不了……”
  起初他只是流泪啜泣,渐渐哭声就大起来,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山洪决堤般彻底倾泻下来,抓着月冷西哭得泪水横流撕心裂肺,把月冷西的袍袖都扯破了,语无伦次地和月冷西哭诉,说心底那些爱与悔、痛与恨。月冷西便静静听着,不出声,不劝解,只是安静地做那个倾听者。
  陆鸣商求月冷西帮他解脱。一切让他痛苦难熬的,他都不想再感知到,不看,不听,不说,不碰,不想。
  裴元当即出声反对:“封闭五感人便成了行尸走肉,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陆鸣商含泪哑声道:“陆鸣商品行有亏一身杀孽,竟已到了须要惊动罚恶剑的地步。万花谷若是包庇鸣商,屠狼会恐怕不能善罢甘休,只会给师门徒添羞辱。陆鸣商愧对师门,就前去聋哑村了此残生,以赎罪恶吧……”
  月冷西肃穆沉吟片刻,“你想好。这几针刺下去,将来若是反悔,什么结果就未可知了。即便还能恢复,也不知要多少年。”
  陆鸣商却不肯再言语,只毅然跪下,俯身向三星望月方向拜了三拜。
  最后一眼望的,是晴昼海那棵生死树。
  遥想当年,与将军初遇,他就是默默站在那树下,看着与众同门欢歌笑语畅饮开怀的将军,想靠得近些却又情怯不已。然后将军抬起头,一眼看见了他。
  转瞬这么多年了,生死树的枝叶依旧浓绿繁茂,他却已变了那么多,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
  “你当真认为这样是最好的么。他如今这情形,自己还能做什么主?”
  取针的时候,裴元于心不忍地抓住月冷西。
  月冷西静默一瞬,缓缓推开裴元的手。
  “师兄宽心,他其实,什么都明白。”
  自从月冷西带着陆鸣商和宋听枫进了万花谷之后,巴尔斯便一直在谷口赖着不肯走,嗷呜叫唤个没完,一会儿要见裴元,一会儿要见月冷西,一会儿又要万花谷把陆鸣商还出来。一旁的艾小塔根本劝他不住。越劝巴尔斯反而愈生气,干脆坐在凌云梯入口骂骂咧咧。
  这么个突厥浑小子成天堵在谷口瞎嚷嚷成何体统……迎客使李东流不堪其扰,只好一遍又一遍去禀报裴元师叔。接连报了三天,裴元终于也烦了,叫月冷西出去把招回来的这尾巴撵走,不要再来打扰陆师弟休养。
  月冷西根本不愿意搭理巴尔斯,得了师兄这指令才只好往谷口去。
  巴尔斯却早已心焦火燎,一看见姗姗来迟的月冷西就跳起来想扑上去,但又怕月冷西扎他,犹豫了几下,戒备地躲在几步开外,却仍是一脸凶悍。他嗷嗷地气鼓着脸,质问月冷西:“你把我家陆大夫弄哪儿去了?!”
  “你家陆大夫?”月冷西冷笑一声,连出针扎他都懒得动手,“陆师弟于谷中就医调养,不见杂人。你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哥舒桓交待吧。”言罢交待李东流不要理睬这突厥人,便拂袖回去了。
  听月冷西这样提到哥舒桓,巴尔斯顿时被霜打了一样,整个人都蔫下来。又想到月冷西说他不过是个杂人,陆大夫断然不可能见他,不免心下凄然。他继续在万花谷外头徘徊了两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想起步狸哥交代他好生照顾陆大夫他却把陆大夫照顾成这样,心里便一阵阵发虚,觉得对不起兄长。
  耽搁了这许多日子,艾小塔见尘埃落定,打算去洛阳前线投军,邀巴尔斯同行。巴尔斯也没处可去,迷茫之下便跟着艾小塔到了洛阳。到的时候,李修然恰好不在,出来会面的是个巴尔斯和艾小塔都不认识的年轻唐军将领,好大派头地令巴尔斯在外头等着,只让艾小塔一个人进去问话。谁知道,艾小塔进去与这唐将说了一会儿之后,里头忽然传下军令来,要将巴尔斯拿下立刻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艾小塔是个天策,对大事不会隐瞒谎报,自然是将巴尔斯身份来历前前后后都说了,虽然她一力替巴尔斯陈情担保,那唐将却执意不听,言之凿凿说巴尔斯是残害大唐同袍的突厥叛逆,定要将巴尔斯正法。
  到了这一步,巴尔斯满心积累的怒火与怨恨也再无可忍耐,彻底喷发出来。
  他确实曾经犯过错,这一点巴尔斯从不否认,他也一直是真心想改过的,他只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一个二个都不肯给他机会。既然此处不留他,他也没必要死乞白赖,堂堂草原男儿自有天宽地广。他对这些李唐汉人早死心了,这些人都瞧不上他想要他死也没关系,突厥人是从来不怕打仗的,待他回了部族,自有精兵铁骑,谁死谁活可还说不准呢!
  怒意仇怨实难平息,更不肯坐以待毙,巴尔斯愤而打伤了前来捉拿的唐军,夺了匹战马一路往北,头也不回地奔上了出关的路。
  那唐将没拿下巴尔斯,又回头责怪艾小塔与突厥叛逆私相授受,要责罚她,所幸被闻讯赶回来的李修然救下了。
  李修然带艾小塔去见郭元帅,力保小塔,这才免了刑罚。艾小塔将一路经过全与李修然说了,说到巴尔斯,气得李修然又与那赶走巴尔斯的唐军小将拍着桌子大吵了一架。且不说巴尔斯与哥舒桓那一层关系让李修然心里对他总还是有几分亲厚,更重要的是,值此兵荒马乱飘摇动荡之时,中华大地水深火热自顾不暇,周边小国各个蠢蠢欲动,皆想趁机从大唐身上撕一块肉。才被强兵镇压的南诏已然又趁火打劫进来了,吐蕃也打进来了,此时的唐军哪怕不联合巴尔斯那一族势力携手抗敌,又有什么交恶挑事互添仇怨的必要?当初陕州神策生生逼反了巴尔斯已经愚不可及,如今这突厥少年内心彷徨走投无路正是重新安抚笼络的大好时机,偏偏又闹腾这么一出。祖父兄长冤屈未雪,自己又几次三番受辱险些丢了脑袋,巴尔斯再度负气而走,万一一时想不开,当真率领铁骑挥兵南下可怎么是好!
  该速战速决乘胜追击的迟迟不肯出兵,不该动手的反倒喊打喊杀得特别带劲,大好河山就交给这些混账东西手里可如何才能守得安稳!
  李修然也是一口恶气实在憋屈了太久,当着郭子仪的面就把那不知轻重的糊涂小将痛骂一顿,而后领着艾小塔回了自己营下。胸腔中沸腾翻滚的嘶吼如同悲鸣,前所未有,他忽然特别地思念战友,想心有灵犀配合无间的天策弟兄们。然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醉卧沙场的手足,已经一个接一个毅然冲入无边黑夜里,再也没有回来。如今还在身边并肩的,除却生死不明前途未卜的哥舒桓,竟只剩凌霄一人……
  

  ☆、(41)

  唐至德二年末,史思明、史朝义父子降唐,唐皇大喜,封史思明为归义王兼任范阳节度使。
  乾元元年,降唐的史思明、史朝义父子被名将李光弼拆穿暗中密谋囤积兵力的阴谋,果然复反!
  直至九月,唐皇才终于命九路节度使一齐攻打邺城讨伐安庆绪。然而九路人马不设主帅无法统一部署调度,宦官监军又搅在中间挑事,令唐军内忧外患,战力大减。唐军久围邺城不下,直至乾元二年,屡屡战败。郭子仪这样的将才始终掣肘颇多,无法定夺大局。李修然与凌霄跟随郭子仪出战,每每眼看该赢的仗因为唐军内部混乱而生生输了,气得简直要吐血也无可奈何。
  而这一年间,狼牙内部也始终不消停。
  哥舒桓自与史朝义一番“勾兑”,便做出投诚姿态,却又屡屡假称被安庆绪挟制,无法联络关外族人南下。
  史朝义自诈降李唐,与安庆绪离得远了,又不得不时时提防唐军察觉他算盘,无法面面兼顾,渐渐便对安庆绪生出厌烦,觉得安庆绪未免太隐私废公。何况史朝义原本对安庆绪便不是尽信无疑的兄弟心态。于史朝义而言,安庆绪不过是棋子,过河之桥迟早是要拆掉的,久而久之,便流露出想要尽快撇开这碍事的胡儿,取而代之的意思。
  如此心思一旦起了,安庆绪又岂会全然不察。更何况,哥舒桓与史朝义互有往来从交过密,这事早气得安庆绪哇哇大叫,心说这史大郎可真是好兄弟,他一心纠结了这么久始终不肯正眼瞅他一眼的人,怎么随随便便就被这姓史的勾搭走了!于是史朝义越说让哥舒桓联络部族南下夹攻李唐,安庆绪便和生了反骨一样越不肯好生配合。一度气得史朝义忍无可忍,简直不想和这肌肉发达智力衰退的胡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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