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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红线 (沈佥)


  天策察觉他异样,略愣了刹那,便将他那只手拉到唇边细密亲吻,又似想要安抚他一般,再次将他拥进怀中。
  那之后的哥舒桓很快适应了山中的生活,仿佛他本就该是生在山中的,与那些动物混在一处如鱼得水,甚至不知怎么的还和附近的狼群混熟了,时不时就有小狼来洞穴附近找他玩耍,偶尔竟还和三两只狼崽挤成一堆睡着了,待陆鸣商去寻他才醒过来,简直让陆鸣商哭笑不得。他躺不住每天在山里晃悠,还能给陆鸣商带些野味水果回来,连带身体也恢复得很快。
  唯一就是手伤。
  陆鸣商用万花天工技艺造出的机械替代了哥舒桓碎掉的一小段筋骨,对付生活是没大碍,遇上阴雨天气或是疲累过度就会酸痛难当。加之毕竟是右手,哥舒桓又是个闲不住的,陆鸣商总害怕这人忘起形来要伤上加伤。
  但哥舒桓却似已接受了这只右手没办法再和从前一样好使的事实,又或者说,他原本也并不太记得从前究竟是怎么使这右手的吧。
  陆鸣商觉得这人快要在山里长野了,难免多唠叨两句,要他好生休息别整天乱跑。哥舒桓却不怎么听劝,嘴上应付得好,趁万花不注意便又一溜烟没了踪影。
  有那么一瞬间,陆鸣商想过是不是该去把人拎回来。每次哥舒桓跑没了踪影时陆鸣商便无法自控地觉得冷,心里似有寒气不住得往外冒,偌大深山如空余一人。他害怕哥舒桓会就这样一去不回。他甚至会忍不住怀疑一切都不过是水月镜花,是他思忆成狂的幻象,从始至终那个天策便根本不在他身边。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让他别去。也许不愿,也许根本不敢。
  直到有天他忽然被那天策喊去。哥舒桓执意牵着他走了许久的山路,走过潺潺水流,走到一处桃林簇拥繁花遍地的谷地。在那些花影鸟鸣之中,陆鸣商看见了一间木屋,并不怎么大却也足够两人安稳生活,痕迹尚新,纤尘不染。
  “我记得你是不是喜欢有很多花的地方?鸣商,你喜不喜欢这里?”天策略低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眸中欢喜兴奋夹着忐忑,就好似正等待主人夸奖。
  “……你还想不想要你那只手!”陆鸣商扭头捂住半张脸,甫一开口,眼泪就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来。
  哥舒桓乐颠颠地帮着陆鸣商把“行李”从山洞里挪到了花谷的小屋,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不过是一点衣物外加陆大夫随身的那些针啊笔的,还有他们到山中后囤下的食物和水。
  收拾东西时,哥舒桓看见陆鸣商包裹里有件火红火红的袍子,那颜色大小一看就知道不是陆鸣商的,袍袖上还破了好大一个口,但被缝补的针脚细密。
  这么件破旧衣裳还要收拾得这样干净整齐藏起来……
  哥舒桓有点困惑地盯着那袍子看。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觉得这衣裳是他的。
  陆鸣商察觉他发呆,走过来瞧见那红袍顿时面颊涨红,劈手就夺回来。
  哥舒桓愣了一瞬,笑得暧昧起来,一把又将万花搂住,咬着耳朵问:“你做什么藏着我的旧衣服?”
  “……你又记得是你的!”陆鸣商有些难堪。
  “……难道你还藏着别的汉子的衣服?!”哥舒桓故意瞪大了眼,轻轻用力一推,将万花按在石壁上。
  这一句,堵得陆鸣商无话可说,只得咬唇垂下眼帘,不肯看天策那一脸戏谑。
  哥舒桓凑上去在万花唇角颈窝亲吻浅啄,笑着衔住陆鸣商软嫩耳垂好一阵□□,直惹得万花腰都软起来,忽然却又伤感了,“原来鸣商你这么喜欢我,可我怎么就都忘了……”
  陆鸣商黯然一瞬,双手捧过他脸,用吻堵住那张恼人的嘴。
  他不是没想过该把哥舒桓那件旧战袍扔了以防万一,可他怎样也舍不得。万一……万一有天黄粱梦醒,这件旧袍恐怕便是他所剩无几的念想。他如何下得去手。
  不知是不是这繁花谷地风景宜人,自从山洞搬来此处,陆鸣商渐渐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觉得好像真可以就这样平淡是真的好好在这儿过完一辈子。
  哥舒桓对他好,好得他从前万万不敢想象,除了伤病复发时痛得不行了平日里皆事无巨细地宠着他,那模样,就好像……是要弥补他把他忘记了的过失。
  陆鸣商满心愧疚却又为之情迷,反复挣扎也终还是沉沦下去。
  哥舒桓喜欢动物,闲时依旧爱在山里转悠,三不五时还会把受伤的小动物带回来救治,待养上几日大好了再放回去。久了山中生灵便也不怕他们,每日都会有些小鸟小鹿之类跑来门前讨吃食,即便是狼和兔子在他们这屋前撞上了,也能各趴一边相安无事,俨然已成了此山中的公约——在这山谷桃源里不许见血厮杀。
  这样的哥舒桓锋芒尽敛满怀温柔,半点戾气也无,哪里还有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天策将军的影子?
  陆鸣商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陈杂,却也不管他,只任由他□□做之事。
  只是偶尔,陆鸣商会忍不住想,这人若非生在将门自幼从戎,是不是就会平平安安地长成现在这幅模样?
  可后来有一天,哥舒桓抱回个失足摔落山崖的孩子。
  那孩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在山里干什么,但伤得十分重,浑身骨头断了七八根,不时口吐鲜血。
  起初陆鸣商以为他又抱了什么回来,等走到跟前定睛发现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顿时愣住了,旋即脸色一白,大怒起来就让他赶紧哪儿捡回来就扔回哪儿去。
  哥舒桓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慌忙放下那孩子抱住他安抚,但怎么也不肯把那孩子扔了。
  他问他:“为什么不肯救这孩子?”
  陆鸣商有口难言,只死死咬着唇良久,低声拒道:“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人。”
  哥舒桓诧异望着他,“……可是你都把我医好了?”
  “那是因为是你!”陆鸣商焦躁不已,推开天策背过身,“总之我救不了,你把他弄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也不许管他!”
  哥舒桓静静看住他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将那孩子抱到卧榻上安置好。
  “鸣商,为何这么说自己?”而后他走回来,扳过万花肩膀,强迫他与自己直视。
  “你医术那么好,怎么不是大夫?”
  “为何要折磨自己?”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连我也不能告诉?”
  他定定望着万花的眼睛,一步也不退。
  

  ☆、(12)

  陆鸣商一口郁气结在心口,酸涩得几乎要哭出来。
  他没料到将军能看出他自苦。他一向以为他的许多心事,这天策根本永远不会明白。可纵然哥舒桓看出来了又能如何?他始终开不了口,他没法告诉他,他杀了人,还为一己私欲往他脑袋里插了一枚银针,做了为医道不容之事,愧对师尊,已没资格再自居为医者。他更没法告诉将军,他不想救这个孩子,是因为害怕这孩子会泄露他们的行踪。他害怕有人从山外找来,害怕哥舒桓会重新回到那俗世红尘,忆起往事,知道他所犯下的不堪罪行。他太想就这样把将军留在身边,这样亲他爱他无忧无扰,甚至打心底阴冷地盼着这碍事的小鬼快些死在山里干净利落。反正他的手已经脏了,就再多沾一滴血又如何。
  陆鸣商别开脸死死咬着嘴唇,执意不肯施救。
  如斯决绝逼得哥舒桓不得不松开手。
  天策看着万花退了两步,走到那孩子身边,附身摸了摸渐渐冰冷的额头。
  “鸣商,不救这个孩子,你心里不是会更难过吗……?”
  陆鸣商蓦地浑身一抖,几乎不能站稳地双手撑住了门框,临到门前的步子,到底没迈出去。
  陆鸣商救了那孩子的命。
  小鬼在他俩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才下得了地,执著地认定陆鸣商是这山中的仙人,而哥舒桓是仙人养得大妖怪——因为哥舒和他们长得不太一样。
  陆鸣商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盼到小鬼头能跑能跳,就让哥舒桓赶紧把他拎出去扔了拉倒。
  哥舒桓乐呵呵地拿个麻编袋子把孩子一套扔回断崖上头去。
  他让那孩子回去别和人说起在山中的事。
  孩子懵懵懂懂问他为什么。
  哥舒桓想了一下,“因为仙人都不喜欢被打扰的。你如果说出去,仙人大哥哥生气了,你刚长好的骨头就会‘咔’得全部又断掉。”
  他还故意把“咔”得那一声说得特别凶残……
  孩子吓得大哭着跑了。
  留下天策在断崖边上闷笑半晌,然后转身回去找陆鸣商。
  他抓着陆鸣商不撒手,坚持让陆鸣商晚上跟他去一个地方。
  陆鸣商被那小孩子闹得快四个月没好好沾过床板,原本十分不想去,可看哥舒桓一副迫不及待的兴奋模样,仿佛连尾巴都要摇起来,又实在不忍心扫兴。
  他跟着哥舒桓在山林中走,直走到眼看月上中天,才终于到了一处山石嶙峋的坪地。
  一路上哥舒桓都紧紧握着他的手。万花甚至能感觉到天策掌心渗出的细密汗水,和着比平常时更高的体温,还有与心跳同在的脉搏,欢欣雀跃地,就似正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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