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穿心道:“哪方面?”
女人沉默片刻,道:“有一些事情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薛穿心截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想咨询的是感情方面?”
女人道:“正是。”
她又低头盯着鞋面看,道:“我不明白夫君为何对我突然冷淡至极。”
薛穿心道:“你脾气可好?”
女人不解其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薛穿心道:“会武功吗?”
女人道:“会。”
薛穿心道:“也许那段模糊的记忆正是你所不想记起的。”
女人喃喃道:“不想记起的?”
薛穿心淡淡道:“比如你对你的夫君拳打脚踢。”简而言之,家暴。
女人一愣,继而摇头道:“不可能!我从来不动手打人。”
“一次也没有?”他不信。
女人坚定道:“一次也没有。”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我想揍人,夫君自会替我出手。”
薛穿心:“……”
楚留香:“……”
薛穿心道:“你说你夫君对你冷淡,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闻言,女人精致的眉目间染上几许清愁,幽幽道:“我吻他,他避开了。”对陌生人谈及隐私,本该是件尴尬又羞耻的事,但她并不在意,她也很少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在意的话,也不会来到这里进行感情咨询,更不会因为嫌麻烦连面具都不戴。
薛穿心道:“一直如此?”
女人道:“一次。”
薛穿心:“……”
一次有什么好抱怨的。
“难道你那天吃了大蒜?”
女人:“……我吃大蒜他就不该吻我吗?”
薛穿心:“……”
“该。”薛穿心道:“他也该吃大蒜吻你。”
“……”女人一噎,好半天才道:“我那天没有吃大蒜。”
薛穿心猜测道:“也许那天他兴致不高?”
女人面色寡淡道:“他已经许久不碰我了。”
薛穿心:“……”原来是欲求不满。
“我能感觉出他还爱我,可他为什么突然对我如此冷淡,连碰都不愿意碰我?”女人凝注他,道:“你是男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男人的想法。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薛穿心:我是男人,但我不是神!
薛穿心转脸向楚留香求救,靠在他耳边轻语,道:“你知道吗?”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际,楚留香微微不自在,道:“也许他有苦衷?他不想伤害她?”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其它的。至于苦衷是什么,他也不是神,猜不出来。
天寒地冻,鹅毛大雪飘然而落。
京城又发生一起人命案。
死者神态安详,脸色苍白如纸,身上却无一处伤痕。
自从发生连环凶杀案,庞捕头便有些草木皆兵。这当头死人,立马喊来楚留香两人,等人到时才发现乌龙,神色很是尴尬。
薛穿心盯着死者苍白精致的面孔看了半天,道:“你发现了吗?”
“你”自然是指楚留香。
楚留香点头沉声道:“脸似乎不对劲。”
薛穿心道:“你去把她面具揭开。”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为何你不去?”
薛穿心道:“我哪有你经验丰富。”
楚留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庞捕头抢先一步上前,手在死者耳后摸了摸,一把揭开女人脸上的“面具”。随之脸色剧变,只见面具下血肉模糊,手中的“面具”亦是女人的脸!
不对!
谁也不知这张□□是死者的脸,还是其他受害者的脸。
这“面具”就像个烫手山芋,庞捕头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能黑沉着脸,将它重新盖在死者脸上,而后眉头打结,抓了把雪在手中死劲儿的揉搓着,想减轻触摸到“面具”的恶心之感。
“上一次我说过人-皮灯笼。”薛穿心呢喃细语道。
楚留香看着他,道:“你想到了什么?”
“画皮。”薛穿心沉声道:“传说有一种妖怪,伪装成美女时,会将人皮披于自己身上。而那人皮也可取下来进行描画,故称画皮。”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陆拾陆
世界上没有秘密,除非什么也不做,否则终有被揭露的一天。
身为情报组织首领,自然有许多优势。将凶手的范围圈定,一声令下,不出半个时辰,所要的资料便被呈上来。薛穿心首先拿起大夫那份资料看起,断定不是凶手的直接扔地上。
楚留香颇为纳闷,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凶手?”
三十五号人,薛穿心只留了九张资料单独放一边。对于楚留香的问题,理所当然道:“凭感觉。”
楚留香:“……”
“放心吧。”薛穿心安慰道:“我感觉一向很准,很少出错。就好比我当初感觉你会给我带来麻烦,果不其然麻烦当天找上门。”
楚留香道:“……抱歉QAQ。”
“这九个人的嫌疑比较大……”黑底镶金的长靴踩在废纸上,薛穿心见屋中满地狼藉,喊来小厮打扫干净。转身坐于宽大的躺椅上,两条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左臂搭在扶手上,右手转动着小指上的银戒,神色慵懒,道:“其中四人最令我怀疑。”
孙进邱,男,四十右七。药王,最近几年醉心于毒-药研究。
百善,性别不详,年龄不详,亦正亦邪,善使毒,于易容一道可谓行家里手。
墨卿乆,男,二十有八,千面郎君,性格古怪,喜怒无常。
戴钰,男,三十有一,悬壶济世的名医,为人温和。常常发善心,行善事,帮助穷苦百姓。
楚留香快速浏览资料,见到孙进邱也在名单之内,惊讶道:“我曾见过药王,他应该不会是凶手。”
“我没有怀疑他是凶手。”薛穿心缓缓道:“桃花醉总有人制造,而能制造它的人并不多,药王恰好是其一。”
楚留香垂眸一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又道:“你怀疑百善和墨卿乆,我可以理解,但是戴神医,你怎么会怀疑他?”
薛穿心淡淡道:“因为他最没有嫌疑。”
“……”楚留香:“何意?”
“看起来越不像凶手的人,往往越可能是凶手。”薛穿心拍着他的肩,道:“难道你已忘了无花?”
楚留香深以为然。
明面上善良高洁,暗地里心狠手辣,极度表里不一黑心肝……无花绝对是翘楚。
楚留香再次提醒自己谨记血泪史,小心这类阴险狡诈之徒。
雪已停歇,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天气却似乎更冷了些。
薛穿心在外袍上又裹了件白色狐裘,怀中抱着暖炉,窝在躺椅上圆滚滚一团,像只又白又圆的小动物,可爱的紧。
屋中的炭火烧得正旺,楚留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忍不住道:“你怎的如此怕冷?”
薛穿心嗯嗯唧唧半天,颇不好意思道:“以前练功急于求成,不小心走火入魔。”
楚留香:“……”
他抚着唇,狭长的眉微微挑起,嗓音优雅道:“不会是你曾教我的那些武功?”
“正是。”薛穿心点头道:“不过那些已我验证,安全无误,你大可放心使用。”
楚留香神色复杂地看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天很冷,薛穿心既怕冷又怕热。这么冷的天,他是不愿意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验证嫌疑者到底是否是真凶。直接派手下打探九人去向,再进行推理。
黄昏。
黄昏后。
两人面对面,围着火炉吃火锅。
辣的满头大汗,直呼过瘾。
楚留香不满道:“为何不给我喝酒?”语气透着一丝不解与委屈。
薛穿心道:“你不是说过好兄弟有难同当的么。”
楚留香道:“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薛穿心道:“你忘了我被禁酒了?”
楚留香叹道:“那位又没有派人盯着你,你偷偷喝几口又何妨?”
“喝酒也要偷偷摸摸,还有何乐趣可言?”桌子一拍,薛穿心冷声道:“还是说我这个朋友,在你眼中连酒都不如?”
楚留香无奈道:“我陪你就是。”
薛穿心长眉轻挑,道:“似乎很不情愿。”
楚留香叹息一声,露出迷死万千少女的温柔笑容,嗓音低沉醇厚道:“酒哪有你重要……”
薛穿心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道:“你说话可以正常一点吗?”
楚留香目露迷茫,道:“我说话不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见他满脸无辜,薛穿心痛心疾首,道:“‘哪有你重要’这句话我曾对多少姑娘说过你知道吗?你把我当成什么呢!姑娘?想死吗你!”竹筷已如暗器射出,险险擦过那张清隽俊美的脸。
楚留香:“……”
飞快自我反思一下下,楚留香发现自己的话确实有点不妥。“XX哪有你重要”貌似很久之前对某个姑娘甜言蜜语的时候也用上过……对不起啊挚友,请原谅他无心的过错_(:з」∠)_
知错能改上莫大焉,楚留香马上诚恳地进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