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见小鱼儿低头不语,便不问他了,只双目怒视着眼前这杀人的疯子,挥拳便上。无缺对敌人的闲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见江枫主动攻来,战意陡升,二人再战,又是打得难解难分。
这次江枫已不是刚才的守势了,他的双臂已运足真力,拳法变得霸道至极,但无缺却并没有改变策略,他毫不避讳自己的要害,只见缝插针的切入江枫的各个要害。十招过后,只见无缺用左臂接住了江枫的一掌,顺势用手臂一抖,手掌一拨。小鱼儿暗惊,他终于使出了看家的功夫——移花接玉。但江枫却丝毫不惊,这招式他似是已见过了千遍……没有半点的犹豫,江枫并未挣脱,只是在被对手捉住的掌上,继续发力。江枫的膂力果然惊人,加之嫁衣神功护体,此掌的威势更是骇人,他这一掌的攻势完全没有被折返,而是势如破竹的推向前去。咯吱一声,无缺小臂的中间打了弯,小鱼儿甚至隐隐听到了骨折的声音。这果然就是当日小花在船上所说的,气力差距三倍以上的后果么?但这兄长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顿,好像那手臂……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小鱼儿见这拼命兄长虽已断了一臂,却就没有罢手的意思,仍要以卵击石的猛攻冲杀,都快急死了。这疯子真的是要打得至死方休么?小鱼儿再也看不下去了,一纵身也上了房,动嘴不管用,看来只能动手了。
“疯了?你做什么?”江枫见小鱼儿竟摆掌攻向自己,又惊又怒,忙架住他的手臂。
但江枫还未来得及责骂小鱼儿,却见他背后的无缺,已向这孩子偷袭了过来,伸指便要点小鱼儿的死穴。
江枫忙拨开小鱼儿,摆掌招架,口中骂道:“傻孩子,你朋友从背后偷袭要你的命,你居然还帮着他来打你爹?!”
小鱼儿发现无缺竟偷袭自己,也扭头急道:“你真是又疯又傻,眼看你就要被我爹打死了,我来帮你,你怎么反而来害我?”
无缺冷笑答:“我要杀他,不许别人插手。你若插手,就先死好了,反正谁先死都差不多!”
江枫冷笑道:“口气倒是不小,我看先死的人是你!”他见小鱼儿已转身去应对无缺了,便趁其不备,点了小鱼儿的穴道,把他抛到了铁心兰的身边。
铁心兰的脑子已乱得不知该想些什么了,见小鱼儿被江伯伯抛了过来,赶紧过来帮忙解穴。这穴道点得很重,以小兰的功夫……根本解不开。小鱼儿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用嘴干喊“你们两个先别打了,有事好商量”。但江枫,哪肯再理他?
66 胜负已分
捣乱的人被点了穴道,江枫和花无缺二人,第三次开战。无缺断了一臂,自知空手难敌。只见他此时竟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来,他还有这种兵器?小鱼儿也是第一次见。
江枫冷笑道:“你还会使剑?不错,我倒也想看看。你既是晚辈,我便空手取你的性命,莫要说我以大欺小。”
无缺鄙夷的冷笑了一声,根本不领情,也不客气,他颤动软剑如灵蛇般的刺向江枫的各处要害,仍是不要命的打法。自古以来,两人对阵,只攻不守这件事,是只能一个人做的,除非敌对双方想同归于尽。江枫虽在气头上,不理小鱼儿的劝说,但他见小鱼儿竟如此维护此人,心存一念之仁,还是想活擒这个孽障,问清所有的事情之后,再行处理的。但以现在的架势……若想把他打死,倒是比较容易,若想活擒,竟是很难。江枫屡次将花无缺击倒,那人竟都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江枫出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人爬起来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江枫第十次将其击倒,见他爬了两次也未爬起来,便欲上前点穴制住此人,却又冷不丁的被其软剑偷袭,赶紧后撤两步再战。仿佛那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杀江枫誓不罢休似的。眼看无缺已斗得伤痕累累,小鱼儿不再徒劳的喊“别再打了”,转而忧心忡忡的边观战边思索,而铁心兰已心疼得闭上眼睛,不敢看了。
江枫与无缺过招已不下几十回合,心中暗叹:此人若非失心疯,则定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看那几招令人猝不及防的险招,显然,他是认真研究过我的武功路数的,专攻其短,他为了杀我,显然已经练了不少时日,可惜,他年纪尚轻,火候还是有些不足……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他为何还不认输呢?如此执着,倒是有些气魄。他那狼一般充满仇恨的眼神,难道是……
犹豫之间,江枫胸前竟然露了个破绽。无缺看准这破绽,用尽浑身的力气,抖软剑直插江枫心口,出剑之快,角度之刁钻,令江枫始料未及。江枫见回守已然来不及了,转而运足功力攻无缺的小腹,以攻为守,想逼退他。
只听“砰”一声,无缺的身子被掌力震飞,那身体在空中画了一条白色的弧线,重重落在远处。
而江枫这边,江枫胸口的衣襟也已被挑破,但他人却无恙。无缺脱手的软剑掉在地上,那剑尖竟已生生断为两节。江枫看着地上的断剑,也不免出了身冷汗,心叹:若不是我少年之时曾拜于少林门下学过金钟罩,而情急之下运功自保,自己这心,怕是已被剑刺穿了。
江枫刚要上前看被击飞的花无缺的状况,小鱼儿这边却突然惨叫:“爹,肚子好疼啊,疼死我了!”
江枫听小鱼儿叫得凄惨,似是真的很痛,他爱子心切,未想许多,便跑去了小鱼儿那边。铁心兰见江伯伯来了,心里暗暗佩服小鱼儿聪明,但她却不知,小鱼儿,这次是真的有点疼,只是他把这疼痛演得更夸张了些罢了。
江枫看了看小鱼儿肚子,无痛无伤,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崽子骗了。他气愤的转身再去寻那被击倒在地的花无缺,却发现,那人刚才躺着的地方腾起一层薄薄的冰雾。走近前去,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再无它物。江枫又皱了皱眉,喃喃道:“我刚运足了十成的功力,这人九成九是应该当场毙命了的,若非如此也是肠穿肚烂,应该不可能会逃,此地埋伏的移花宫人也尽数被他灭口,难道……”
江枫并不死心,还想去寻,小鱼儿忙劝道:“他既已受伤逃跑,应该暂时不会再伤人了才是。”
江枫怒道:“小鱼儿,你这朋友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本领,也应算个练武奇才。但他天赋异禀,却做了移花宫的走狗,又是如此心狠手辣,日后必然是武林大患,确是不得不除的!”
小鱼儿继续拖延时间道:“爹,你退隐得太久,怎么人情掌故都不懂了?这花无缺,他今日刚成为盟主的准女婿,你们刚才打斗的动静这么大,若把慕容盟主和宾客全引了过来,还说你要杀这新选出来的女婿。盟主面子上……恐怕是不太过得去啊。”
江枫急道:“盟主女婿?此等凶残的败类若成了慕容家的女婿,那还得了?”他见此刻竟真有三三两两的武林同道,听到响动聚拢了过来,便不再言语,转身欲去寻人。
“诶?爹!快帮我解穴啊……”小鱼儿终于二皮脸的笑了起来,江枫摇了摇头,抬手解穴,跺脚转身走了。
小兰和小鱼儿望着江枫匆匆离去的背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暗暗为无缺的生死揪心。不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找不到人,总比立时便看到一具死尸躺在这里,要好上许多。
小鱼儿望着地上的血迹发傻,心想:现了原形的白狐狸,这次再跑远些吧,暂时别再被我爹逮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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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缺,并没有跑很远。
他消失在江枫等人的眼前,但却并没有跑回移花宫。这次,他真的跑不了那么远了。若不是小鱼儿吼那一嗓子分了江枫的神,此次万难逃脱。
无缺咬牙思忖:肠子果然应该又被搅成一片了,这江枫,果然很有蛮力。他现在虽忍住未哼一声,却也知道,若不立刻入定运功疗伤,怕是走不出这九秀山庄了。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在就近找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运功疗伤。
真的是上天安排么?无缺就近躲入园中一隅的怪石林中,无意中触碰到了一枚石头机关,脚旁地上的一块石板翻开了。石板后面的台阶通入地下。
无缺虽不知这密道会通向何方,但却知道,再危险的地方也没有自己现在身处之地危险,因为留在此地,江枫随时都有可能追来。
逃路就在眼前,无缺捂住小腹,轻身顺着台阶走进了地道之中。地道之内,寒气逼人,而且越走越冷,无缺觉得自己真是找对地方了,这秘道里若有至阴至寒之所在,倒是会对自己运功疗伤有所裨益的。
秘道的尽头是一面石壁,阴冷的寒意从石壁后面散发出来,无缺推了一下那石壁,石壁居然就翻开了,后面赫然是一座冰窖。
冰窖之中,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林立,散发着丝丝的寒气。在这冰窖的正中心有一张硕大的冰床。这冰床有三丈多宽,竟是由整块寒冰砌成的。冰床之上还围着四块冰壁,冰壁围绕的中心影影绰绰似坐着个一个人,一个赤条条的瘦削女人。